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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动作微顿片刻, 贺清桓长按语音,收藏了。

    他也没告诉顾望吹完的效果如何,文字发了晚安过去。

    顾望头发微干,把手机和毛巾一齐丢到柜子上,倒下便睡。

    房间里的空调温度调得很低,顾望盖着鸭绒被,床尾立着一盏暖黄色的灯,他睡得迷迷糊糊的, 门被推开。

    有人在调他的空调。

    他坐起来, 幽幽的看着来人, 是顾大志。

    “老顾, 你干嘛?”

    顾大志正仰着头调高温度, 听见顾望这一声老顾还恍然失神了两秒钟, 从一两个月之前, 顾望就不叫他老顾了, 都是叫爸, 这陡然又开始叫老顾, 他还有些不习惯。

    “都十月份了,你开17度的空调是想谁死?”顾大志嘟囔着,把空调调到了25,顿了一下,他直接给关了。

    顾望还没清醒过来, 他皱着眉, “老顾你不懂。”

    盖着厚被子吹最低的空调, 才是快乐的人生。

    “我不懂,我是不懂,赶紧睡你的吧。”顾大志走的时候还顺便带走了顾望房间的空调遥控器,一脸嘚瑟。

    顾望,“”

    没了空调,顾望很久才入睡,也没睡太沉,像被一只手拉进了另外一个人的人生,但又熟悉非常,就像他经历过的一样。

    他在客厅里吃早饭,准确来说,是原身在贺清桓家里的客厅吃早饭。

    原身说想出去,尽管车祸伤了腿,他骨子里还是爱玩爱闹,一直呆在家里他快闷死了。

    贺清桓说等他下班一起出去。

    原身开心得当天的早餐都多吃了一片面包,他下午坐着轮椅在门口眼巴巴的等贺清桓下班,晚上十点的时候,贺清桓才回来,他大步过来,把毯子往原身身上盖紧了些,蹲在他面前,抬着眸,满眼歉意。

    “望望,对不起,公司临时有事,下次再带你出去好不好?”

    原身不疑有他,点头说没关系。

    贺清桓笑了笑,吻了吻他的耳垂,从耳垂一直吻到脖子,直到原身害羞难耐的推拒。

    顾望像个局外人,但他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原身的情绪,就像,就像是他自己的情绪一样。

    贺清桓吻原身的时候,顾望感觉自己那块的皮肤也烧得慌,浑身像被电流穿过,他看着原身,看见原身和自己的反应一模一样。

    贺清桓的下次,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直到原身忍不住了,也是在两个月后才再次提起,想要出去,哪怕只是在市中心走走都行。

    自从跟贺清桓离开了,除了家里的两个阿姨,他就没再见过除了贺清桓以外的人。

    贺清桓这次答应了,下班也准时回家了,原身抱了房间的吉他出来,“我给你唱歌,我去广场给你唱歌。”

    原身的开心,让顾望心里揪得慌。

    车开到半路,贺清桓突然接到公司电话,要回去加班,他十分抱歉的看着原身。

    原身还没意识到其他的,他扒着窗户,“我自己也可以的,你让张姨陪着我就行。”

    贺清桓良久没说话,原身疑惑的扭头看着他,看见他的阿桓面无表情,在看见原身后才淡淡的笑了笑。

    他一点点的替原身捻着毯子,轻声道,“下次再出来玩吧,我不放心。”

    原身眼里的希冀瞬间黯淡下来,他第一次有些生气,“有什么不放心的啊?我就在广场待会儿也不行吗?整天呆在家里我快无聊死了。”

    “你怎么什么都管着我,我吃什么穿什么你要管,我出门你也要管,你好烦呐。”

    原身低头拨弄着琴弦,他那么喜欢贺清桓,冲着贺清桓发脾气他自己也难过,但矛盾日积月累下去,压制到一定程度爆发才更加不可收拾,还不如早点说清楚。

    “我想老顾了,阿桓,我想回家看看。”

    这句话像是踩到了贺清桓的底线,他垂着眼,看着身旁的男孩子,因为车祸,他消瘦了许多,幸好天性乐观,腿疾没让他心如死灰,他依旧鲜活。

    但他要走。

    贺清桓拨开原身额前有些长了的碎发,缓缓道,

    “待在我身边,你不愿意了吗?”

    “外面有什么好呢?”

    “望望,你自己说的,你喜欢我。”

    “现在,我也喜欢你了,你乖乖的呆在家里,好不好?”

    他看向司机,“回家。”

    原身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他不太明白贺清桓的意思,又好像明白了。

    原身心底的恐惧直接影响到了顾望,他从睡梦中惊醒,掐了自己一把,确定了真实感,才松了一口气。

    顾望不知道原身明不明白,他反正是懂了,贺清桓变相的囚禁了原身,直接斩断了他跟外界的所有联系。

    所以,这就是贺清桓所谓的喜欢?

    他从未把自己和原身完全分开过,原身的人生,他在帮着走,但他确定自己和原身是两个不同的人,他一直坚信。

    但他第一次,不那么确信了,为什么他能清楚清晰的感受到原身的开心难过失望和绝望,所以细微的感受和情绪,都像是发生在他自己的身上。

    顾望是个聪明人,聪明人想得比较多,他心底冒出了一个看似不可能的猜测,仅仅只冒出了一个头,就被顾望死死的按了下去。

    不可能,他不可能是原身。

    那么惨的人生,怎么可能是他的?

    他发了会儿呆,想到贺清桓。

    贺清桓现在喜欢他,好像也并没有表现出那么强的控制欲和占有欲,顾望看着天花板,希望这次不要走原身的老路。

    如果实在无法避免,他也不可能坐以待毙,不管是金蝉脱壳还是直接摊牌,他都不可能成为一个人的附属品。

    被人囚禁,更加是天方夜谭。

    -

    家里两个司机,顾大志和杜丽平今天一人带走了一个,顾望得自己去学校。

    正碰上上班高峰期,一时之间打不到车,顾望直接坐了公交车。

    没想到在公交车碰见了认识的人。

    顾望抓着头顶的吊环,看着自己面前坐着的蒋驰,两人对视数秒钟,一时无言。

    恰好是早晨,太阳照进车内,顾望正面迎着眼光,身上披了层金色一样。

    他一眨眼,睫毛都在往下落碎光。

    眼睫扫在眼下的那抹阴影,像毛笔在画纸上带过的浓墨。

    抛开个人偏见,蒋驰不得不承认,顾望长了一张十分好看的脸。

    他忿忿道,“你跟贺清桓在一起了?”

    他声音大,半截车厢的人都朝他俩看过来,蒋驰不自然的清清嗓子,哼了一声。

    顾望看了他一样,笑了笑,“还没。”

    蒋驰眼睛一亮,看着他。

    “快了。”顾望又慢悠悠补充道。

    大部分的时候,只有顾望拿捏别人的。

    前提是光明正大,顾望从来不爱玩阴的。

    蒋驰脸一黑,不再说话了。

    顾望有些好奇,蒋驰家那么有钱,怎么会坐公交车,他没问,但蒋驰感觉到他看着自己了,他摸摸自己的脸,“看什么看?”

    顾望淡淡道,“没事。”

    两个人又不是朋友,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敌对关系,他只适合好奇,并不是关心。

    蒋驰冷笑一声,问道,“你今天三千米?”

    顾望看向他。

    蒋驰,“我也三千,你又想被我碾压吗?”

    顾望皱眉,“你太飘了。”

    他说得很正经,完全不是开玩笑的语气,完全的陈述语气。

    多亏蒋驰,顾望才想起书里曾出现过的一个剧情——

    原身跟蒋驰一直因为贺清桓不和,什么都要争,除了学习,原身学习年级吊车尾,蒋驰成绩年级中上游,原身自己也清楚比成绩比不过,便在其他方面试图超过蒋驰。

    高一的春季运动会,两个人跑五千米,蒋驰爆发力有余,耐力不够,原身恰好跟他相反,长跑的话,蒋驰是一定会输的。

    至于蒋驰为什么会这么自信,是因为他喜欢玩阴的,自己撞原身还不够,还要给钱让同一比赛的其他人给原身使绊子,都是学生,也没几个钱,蒋驰出手大方,只是判犯规成绩作废,没人在乎。

    玩阴的就算了,还搞得像自己真有几分实力一样。

    公车广播内播放了金阳高中到站,顾望垂眼看着蒋驰,松开吊环,勾起唇角,“蒋驰,走着瞧。”

    蒋驰一愣,随即回了一声冷笑。

    -

    连着三天的运动会,有的学生没穿校服,跑道两侧的花坛边上摆着各个班的棚子,热水葡萄糖时刻准备着。

    操场正中间一块老大的黑板,上面记录着昨天每个班的总分和排名。

    顾望他们班,在第三。

    也是辛苦他们体委不要命的挣分,还有班上几个文笔好的女孩子不停的写加油稿,虽然分没有项目高,但蚊子腿也算肉,一分一分的积累下来,也不少了。

    宋之言拎着几瓶可乐,给伏在桌子上写加油稿的女生一人一瓶,说道,“能写个人的吗?”

    文婷抬头,“你要写谁的?”

    宋之言指了指自己。

    顾望,“”

    随即他又指了指顾望,“我跟顾望的。”

    文婷放下笔,“顾望今天三千米,你是跳高,想怎么写?”

    宋之言拨了拨头发,抬着下巴,“就,夸我们帅吧,毕竟这个比较明显,大家都看得见,你一说,他们就知道是哪个。”

    文婷简直被宋之言的不要脸惊到了,她撑着下巴,“你自己写,这个我写不了。”

    别人都是运动健儿加油冲,他们班写看,那个大帅比,还要不要脸?

    宋之言拿起笔,“自己写就自己写,我还怕你们写不出我的帅气。”

    沈诏踩着关校门的点儿进的学校,他爸送的他,人都进学校了还在跟他爸吵。

    “不送就不送,我让我妈打死你!”

    他爸扒着铁门,“小兔崽子你有本事出来,老子今天扒了你的皮!”

    声音老大了,离得近的几个棚子里的学生都朝他看过去,沈诏不觉得有什么,他今天没项目,也没穿校服,里面一件白色t恤外面一件浅蓝色的连帽防晒衫。

    看着显小。

    他把书包“砰”的一下丢在桌子上,拉开拉链,“我带了汽水,呐,给你们一人一瓶,剩下的我要给我自己班的。”

    他又背着书包往隔壁棚子跑。

    宋之言弯着腰还在奋笔疾书的夸他和顾望的盛世美颜,就听见顾望的声音在自己耳边犹疑道,“宋之言,你看看,诏子的裤子是不是湿了?”

    宋之言看过去,丢了笔笑得跟个傻逼一样,“他这汽水是冰的,把书包打湿了,书包又把裤子打湿了,望你别告诉他,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傻逼。”

    顾望,“”

    他想起了前不久,他在贺清桓面前的尴尬。

    也是裤子打湿了,比沈诏还要尴尬,因为打湿裤子的不是书包,是内裤。

    即使已经过去有些日子了,再想起来,顾望依旧想要捂脸钻地。

    说到这个,贺清桓的衣服还在他那儿,得找时间还给他才行。

    估计是想什么来什么,顾望看着宋之言写完了他自己的,又提笔开始写顾望的,不忍再看下去了,他抬眼往四周看。

    正好看见贺清桓跟越枫从教学楼出来。

    贺清桓今天穿了一件很宽松的长袖白t,宽松的灰色束脚运动裤,休闲又舒适,顾望很少看见他这么穿。大多数时候,他都是校服,拉链拉到最顶上,禁欲又清冷,疏离感十足。

    他一路过来,棚子里很多人朝他看。

    他不能晒太阳,过来直接进了棚子,因为身高,他进来的时候,还要微微低头。

    抬眸就跟顾望的视线对上。

    顾望眨眨眼睛,问道,“你背还好吧?”

    贺清桓走过去,站到了顾望旁边,轻声道,“昨晚你吹过后,好多了。”

    顾望,“”

    宋之言直起腰,看着两人,“吹?吹什么?吹箫?”

    顾望,“”

    没人回答他,宋之言切了一声,继续写,写完了他把顾望的念出来给他听。

    “望望,你看我写得怎么样?”宋之言看着自己的佳作,得意非常,自信满满,“啊,少年他跑起来带风!啊,连阳光都要为他让路!啊,你的汗水挥洒也带了迷人的芬芳!啊,我们都将为你沉醉着迷!你,顾望,是南海宝珠!是稀世钻石,你,顾望”

    顾望听不下去了,他踹了宋之言一脚,“闭嘴。”

    没这样夸张的。

    文婷笑得前俯后仰,“宋之言你确定你要把这个投上去,你问问班长给不给你念?”

    所有的加油稿送上讲台后,主持人还得筛选一遍,过一遍稿,符合社会主义价值观,符合青少年风采风貌的,才有可能被选中。

    宋之言这样的,估计都到不了贺清桓手里。

    文婷的这话让几人纷纷都看向贺清桓,想看他对宋之言如此之厚颜无耻的行径有何看法。

    顾望有预感,他大概能猜到贺清桓会给出怎样的回答。

    贺清桓迎着众人好奇的视线,扫了一眼身旁男孩子的侧脸,笑了笑,语气淡然,“只要符合事实,没有刻意夸大,都是可以的。”

    好官方!

    文婷追问,“那班长,你觉得,这个算不算刻意夸大事实?”

    贺清桓顿了顿,摇摇头,“不算。”

    “是实话。”

    热气最开始是从指尖顺着往上蔓延的,最后连后背脖子,耳朵的热度都跟着上来了,顾望摸了摸耳垂,勉强维持镇定,“谬赞了。”

    越枫看看贺清桓,又看看顾望,没忍住笑出声来。

    宋之言没注意到这些,他晃了晃手中的纸条,“看吧看吧,我说我这个不夸张,老贺都说可以了,你等会一起交上去吧。”

    文婷不可思议,她觉得宋之言是真的不要脸,班长最近也真的有点奇怪。

    这还不夸张,夸人是美人鱼的眼泪还不夸张?

    她可不可以直接说自己是嫦娥?

    越枫的视线转了一圈停留在对面棚子里的某个人身上,表情有些奇怪。

    沈诏撅着屁股在对面棚子里,他穿着浅蓝色的牛仔裤,湿的那块一览无余。

    顾望想过去提醒一下,毕竟他也是亲身经历过的人,宋之言拉住他,“望望,别呀,他看着咱俩出丑不做声的次数还少吗?你上次喝醉了抱着垃圾桶喊贺清桓,他那儿还有视频,他说要等你结婚的时候投放到大屏幕,让大家看看你曾经也年少轻狂过。”

    顾望僵住,“我抱着垃圾桶喊贺清桓?”

    这都是很小的事情,书里只提主线相关剧情,这些芝麻大的情节,并没有在书里出现过,所以顾望并不知道。

    越枫噗嗤一声笑出声,“现在阿桓本人在这儿,顾望你可以抱着本人喊。”

    顾望脸发烫,尴尬得想昏古七,就听见贺清桓在旁边淡淡的说,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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