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们除了妖怪……”陈夫人眼眶微红,又要跪下。
顾晚提前扶住她:“都过去了,能让我看看他们给你的东西么?”
陈夫人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囊。
“那蜘蛛精看上了我们家的传家宝,这是我们祖上留下镇宅子的。”陈夫人指了指那根玉石棒,“然后他说作为交换,给我们个好东西,就是这个。”
顾晚打开布囊,表情开始变得十分不可描述。
是一只白森森的骨哨,磨的还挺精致。
就是不知道是用人的哪里做的,顾晚盲猜是指骨。
陈夫人看着她的表情变幻莫测,以为她是被吓着了,便道:“这个东西我们不打算要,是他强行塞给我们的,渗人的很。”
顾晚嗯了一声,心里忍不住感慨。
白洛景这个人,怎么就那么讲道义呢?
这他妈是骨哨啊!能唤鬼的骨哨啊!一吹就能让搁底下待了几百年的死鬼冒出来的骨哨啊!
这是能让那一群死鬼冒出来后,卑躬屈膝,含羞带怯的说:“请尽情吩咐我吧主人”的鬼哨啊!用带灵气的玉石棒换这个,简直比猪肉大甩卖还赚啊!
顾晚严肃的看着陈夫人:“这个东西,真是个宝贝,拿好。”
陈夫人懵了一下:“这个真是宝贝?能用来干什么?”
顾晚认真地道:“招鬼……”她话未说完,陈夫人脸色就是一变。
陈夫人尴尬一笑:“姑娘,我实在不想将阴气这么重的东西留在身边。”
顾晚挑眉:“不是,你听我说完,它真的是很少见的,很牛逼的内种……”
陈夫人摇头。
“我们只想安心过日子,这么个东西留在身边,不知道会招惹什么是非。”陈夫人顿了顿,“姑娘,我能将这个东西送给你们么?”
顾晚感觉自己的心跳停了一瞬。
说实话,她想要。
巨想要!
简直想要的不得了!
但她还是矜持又虚伪的客套道:“这不合适吧……”
“我们既不想留着这个,也不敢留着,但姑娘是净妖师,往后可能会有用得到的地方,送给姑娘,这东西会比在我们手上更有价值。”
顾晚的呼吸一错。
她郑重其事的对着陈夫人鞠了一躬:“多谢!”
世界上好人真多。
果然人间还是充满爱的。
谢宸看着小姑娘认认真真的鞠躬,倏然觉得有些恍惚。
小姑娘的侧脸看起来又软又乖,鸦睫下是一双浅褐色的眼眸,这种浅淡的眸色干净又朦胧,给人产生了细微的距离感。
也让人忍不住想凑近。
他别开目光,努力将脑子里的念想抛开。
越来越不对劲了。
他的心中,似乎藏着一只困兽,平时安安静静地蜷缩在笼子角落,但最近,总在某一时刻,他能感觉到,它似乎想挣扎着出来。
他说不清这是种什么样的情绪。
他抿着唇线,想起来今早少女对他说:“还挺想把你压床上欺负的。”
他几乎是下意识回的:“好啊,你试试。”
……
顾晚回过头,看到的就是谢宸眼神似乎没有聚焦的望着某处,抿唇一副很难说清的表情。
这个表情……
顾晚看了看手中的骨哨。
她懂了。
“你是不是想要呀?”少年猛地被略低的女声拉回神,他望向顾晚,眼底有一丝还没藏好的慌乱。
“想要么?”顾晚认真地看着他,语气中带点决定忍痛割爱的不舍。
谢宸方才正想到两人今早的对话,顾晚现在这话又带点歧义,几乎是迅速的,他耳根爬上一抹绯色。
他眸色幽深的看着顾晚,微微张口,但又不知道说什么。
“你想要的话,我就给你,你用不着这么难过……”小姑娘垂下眼帘,看着手中的骨哨。
“我不想要。”他深吸口气,才将心底的那团火稍稍压下去,“你自己拿着吧。”
“那你脸那么苦大仇深的干什么?”
“没怎么。”
少年说完又道:“回去吧。”
顾晚看了看天色,她已经将东西归还给陈夫人,的确是该回去了。
“走了啊。”顾晚道别完,跟谢宸跨出门。
“是不是有点奇怪啊?”大鹏出来后悄悄的在顾晚耳边咕咕。
顾晚知道它指的是什么。
她眸光扫过旁边的谢宸。
谢宸一言不发的看着地面往前走,整个人的气场很冷。
然后顾晚回大鹏:“没什么奇怪的,小孩子就是脸皮太薄,想要什么又不好意思要,等到拿不到了,就开始追悔莫及。”
她思考了一会儿:“他现在肯定难过的想哭出来,但是坚强的忍住了泪水。回去以后,房门一关,可能会哭的比陈公子还惨,我们不要打扰他,不然他会觉得丢面子。”
大鹏恍然大悟:“这样啊。”
谢宸:“……”
为什么他们会觉得他是聋子?
不过……
他抬起了头,望向仲夏的骄阳,阳光亮的几乎让人睁不开眼。
她说出这种话,他居然不生气……
奇怪
……
依旧是是熟悉的大堂,熟悉的座位。
“真是太感谢两位了。”镇长温雅笑着,取出一个黄油布包着的东西,递给他们。
顾晚打开,是一叠银票。
顾·贫困人口·艰难度日·晚突然看到钱,愣了愣。
钱哎……
卧槽是钱!
她能感受到自己剧烈的心跳,这难道就是心动么!
“这是当初悬赏令上约定的数目,姑娘数数?”镇长笑容依旧。
顾晚没数,而是将钱收下分出一半给谢宸,自己留住一半,将自己的一半收好。
谢宸看着小姑娘放进他怀里的银票:“……”
这样泾渭分明的举动,让他没来由心底有些烦躁。
“镇长……”顾晚突然问,“你打算怎么办?”
“嗯?”他显然是听明白了顾晚话中的意思,笑容凝了一瞬。
“力量快耗尽了吧?”她没有拐弯抹角。
镇长沉默片刻。
“嗯。”
他又笑道:“魂飞魄散倒是没什么可怕,就是舍不得这个镇子。”
他从被造出的那一天起,就肩负着守护镇子的使命。
他看着这个镇子从荒败到繁荣,也看着镇子的人一批又一批的出生,成长直至死亡。
几百年间,沧海桑田,他一直都在。
他的命是跟镇子连在一起的。
镇子是他唯一的羁绊。
“你和镇子,都会好好的。”
小姑娘忽然道,抬起平静的眼眸对上他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