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接到战区给自己的任务后，觉得用大洋补偿周成是个很不错的选择，没想过军部给救国军补偿的大洋是否合理。
听完周成分析，他也觉得军部太过分。
减掉一个警备旅的编制和装备，军长变成副军长，结果才补偿救国军两万块大洋，打发叫花子都不够。
但军部的决定不是他一个情报员能判定对与错的。
就算知道他们的决定是错的，非常不合理，但作为部下，自己该执行还是要执行，而且还要想方设法说服对方。实在完不成任务也只能提出自己意见，把对方的想法反应上去，至于军部最后会做出什么样的抉择，那都不是自己无法掌控的。
迎着周成的目光很不好意思回答:“周团长，这是上面的意思，我也无能为力，但我可以把你的想法报告上去。”
“不知道你觉得多少大洋可以弥补救国军损失，同意把军长的职位变成副军长，救国军改编成两个警备旅。”
周成没想到中年人这么直接，因为不想让日本人立刻答应自己的条件，继续把这场谈判拖下去，坚持到百团大战开始。
当场决定再次狮子大开口，然后皱着眉头分析:“那我就要跟你们好好算一下了。”
“上次谈判，我提出来的三个条件非常低，完全没有狮子大开口的意思，贵军还不满意，想通过补偿大洋来压低另外两个条件，这次说什么都不能再让我们吃亏。”
“我们先来算装备，一个警备旅需要四千条步枪，一百五十挺轻机枪，三十挺重机枪，三十门迫击炮，六门步兵炮，以及五个基数的弹药。”
“正常情况下，我们想要买齐这些装备至少要花费三十万大洋！”
看到中年人不等自己的话说完就露出一副目瞪口呆的震惊表情，周成很满意这个效果，继续分析。
“接下来再跟你算一下部队的编制。”
“一个警备旅有五千人，日本人每年都要给我提供至少十万大洋军饷，现在这个旅没了，对我来说，每年十万大洋的军饷也就没了。”
“另外，警备旅的存在还会大大增加我们的整体实力，打败敌人，在战场上给我们捞到大量好处，换成大洋的话，每年五万大洋都不止！”
“我也不跟你们狮子大开口，只要日本人答应补偿我们十五万大洋，也就是一个警备旅一年的军饷和一年内给我们带来的收入，我现在就同意减掉一个旅的编制。”
“至于军长降成副军长，你刚才考虑得太简单了。”
“我的级别降低后，救国军现任的所有副团长，参谋长，都会跟着一起降级。”
“大家跟了我这么久，投靠你们后还要戴上一顶汉奸的帽子，于情于理都应该给他们一个好的前程，现在你们给不了，那就只能用大洋来补偿他们。”
“我也不要多了，一次性补偿我们五万大洋，我就同意军长变副军长。”
“三项补偿全部加起来一共五十万大洋，加上之前谈判中你们答应我们的军费和军饷，总共六十万大洋。”
“只要贵军同意给我们这些钱，我就答应你们提出来的新条件，把救国军改编成皇协军！”
周成分析的时候，中年人的嘴巴越张越大。
六十万大洋的数字说出口后，他的嘴巴已经张成一个大大的o形，过了好久都说不出一句话。
这时候的他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而是被周成分析出来的一系列数据给吓到了。
内心下意识就要反驳，但周成说得有理有据，他绞尽脑汁都想不到可以反驳他的理由。
同意也不行，因为战区肯定拿不出这么多钱。
就在他震惊中带着一丝为难，不知道该如何做出最后抉择时，郑云山突然闯进来，一脸紧张报告:“团长，出事了！”
“咱们救国军的队伍里突然穿出我们要当汉奸的谣言，战士们议论纷纷，不少底层干部也加入其中。”
“我虽然通知营连长控制好部队，让战士们相信团部，但只能暂时稳住局面，很难彻底打破这种谣言。”
“我担心这些谣言继续传播下去可能影响到我们的军心和士气，最终影响到救国军的整体战斗力！”
周成蹭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先往桌子上砸了一拳，然后满脸怒火骂道:“我们跟日本人谈判的消息是谁泄露出去的。我记得当初再三跟你们交待，这件事一定要保密，对任何人都不能说。”
“这才过了多久，消息就泄露出去了，你这个主管情报的副团长是干什么吃的，我们救国军的保密制度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连一个秘密都藏不了。”
听完周成的怒骂声，中年人也开始急了。
军部跟救国军的谈判才刚开始消息就泄露出去，肯定会给接下来的谈判造成很大影响。
万一救国军没能及时处理好这个意外，让谣言越传越广，越传越真，来自部队底层将士的压力很可能会改变周成的想法，甚至逼他妥协，不得不放弃救国军改编皇协军的想法，不跟日本人谈了。
中年人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是周成演给他看得。
关于救国军改编皇协军的早就在部队底层传开，周成也早就知道了，而且已经控制住局面。之所以要在这里重新演一遍，目的就是给日本人施压，看看能不能趁乱给救国军捞一些好处回来。所以周成怒归怒，但始终有一抹余光盯着中年人的面部表情，搞清楚他听到这个坏消息后的反应。
看到他跟着着急起来，周成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赶紧继续演下去，看着郑云山一脸愤怒问:“有没有查清楚是谁把消息泄露出去的！”
“战区潜伏在我们救国军的情报人员！”郑云山非常肯定回答。
“战区？”周成装出一副不理解的表情:“他们隔我们这么远，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再跟日本人谈判。我没记错的话，整个救国军知道这件事的人就我们几个，一个巴掌都能数过来，我们肯定不会蠢到把这么重要的秘密泄露出去。”
说到这儿，周成马上扭头看面前的中年人。
中年人也在这一刻看向周成，双方目光发生碰撞的一瞬间就明白刚才那番话的隐含意思。
谈判是双方的事，如果消息不是救国军这边泄露出去的，那只可能是自己这边儿出问题。
赶紧在脑子里回忆这场谈判从一开始到现在可能接触到的人，然后心就凉了，脑子里也有了七八成的断定。
日本人这边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太多，从自己开始算，两个巴掌都数不过来。
除了自己这个直接参与者，还有军长，参谋长，每次收发电报的报务员，情报负责人……中间任何一环都可能出问题，所以日本人这边泄露消息的可能性比救国军高太多。
要是结果真是自己判断的这样，问题出现在日本人这边，以自己对周成的了解，他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敲诈军部的机会。
中年人怕什么偏偏来什么。
郑云山就好像看出中年人心中所想，完全不给他分析的机会，借着周成的话继续报告。
“我刚刚从战区安排在我们救国军的副团长那里得知，战区已经知道我们救国军问日本人要一个军的编制，让他趁机拉拢救国军中不愿意当汉奸的将士跟团部对抗，最后取而代之，由他来当团长。”
“还从他们的来往密电中得知，这个副团长是战区给他下完命令后才得知我们在跟日本人谈判。”
“收到战区命令之前，他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如果这个秘密是我们这边儿泄露出去的，他作为战区潜伏在救国军中级别最高的军官，不可能不知道这个秘密。”
“由此可以断定，这场谈判的秘密是日本人那边儿泄露出去的。”
“很有可能是通过来往电报泄露出去的。”
中年人特别不想背这个锅，很想反驳郑云山的报告。
但郑云山手中握着秘密不是从救国军泄露出去的证据，而自己什么也没有，而且心里也觉得这件事八九不离十是真的。
只能含糊其辞回答:“周团长，我觉得郑副团长的断定太武断，如果这个秘密真是我们泄露出去的，我们肯定不会推责任。如果秘密不是我们泄露出去的，这个锅我们也不会去背！”
“我回去就把这件事报告上级，查清楚到底是谁泄露出去的！”
周成很不满回答:“不仅要查清楚这件事，还要给我们一个交待。”
“这段时间我会亲自下部队稳住局面，但因为谣言的背后站着战区，我也不知道自己能稳多久。”
“所以贵军必须尽快给我们一个答复。”
“否则我们为了救国军的稳定只能暂时中断谈判。”
中年人生怕周成因为这场意外而中断谈判，赶紧安慰:“周团长您不要着急，这场意外肯定会有解决办法！”
“实在不行我可以向军部申请多给你们一些补偿，或者提前给你们一些补偿，让部队看到好处，这样肯定能稳住救国军动荡的局面。”
“至于我们之间的谈判，一朝一夕肯定没法儿完成，希望您能耐心等待，不要随便中断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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