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甚至是有些不屑，走远了几步才又开口，“如果可以的话，早点儿休了他吧。”</p>
他用的是休，而不是离婚。</p>
盛南栀就站在原地，耳边传来盛源的嚎叫声，她觉得厌烦，也就上了车。</p>
这会儿也不早了，她在人家身后痴汉似的跟了一下午，午饭晚饭全都没吃，现在理智回归，也就感觉到饿了。</p>
她把汽车开回明园，远远的就看到那一处明亮，心里瞬间一暖。</p>
妈妈去世后，她在盛家就感觉不到温暖了，有时候就算很晚很晚回去，也不会有人给她打电话，问她怎么样，安不安全，或者是给她留一盏灯光。</p>
她停下，看着那盏灯光，就这么看了一会儿。</p>
真实的盛南栀，内心是十分贫瘠的。</p>
一个人的世界贫瘠太久了，一旦出现一片树叶，她都会把这当成整片森林。</p>
她看得眼睛有点儿晕，刚打算把车开进去，手机就响了起来，是管家打来的。</p>
“盛小姐，你今晚不回家吃饭吗？”</p>
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了，管家的声音很小，似乎在顾忌什么。</p>
盛南栀有一种强烈的预感，秦归衍一定在他的身边。</p>
“饭菜都要凉了，先生等了很久。”</p>
盛南栀瞬间有些愧疚，虽然两人的婚姻有点儿匪夷所思，但秦归衍确实做到了保护她的责任。</p>
哪怕这是一场交易，他也是一个合格的交易伙伴。</p>
“我快到了，你让他先吃吧，别等我。”</p>
“我让厨师把饭菜热一下，先生说是等你。”</p>
盛南栀抿唇，将油门踩到底，“好的。”</p>
不过两三分钟，她的车就稳稳的停在了门外。</p>
她下车，按响了客厅的门铃。</p>
来开门的是管家，她的目光越过管家，放到了秦归衍的身上。</p>
秦归衍正安静的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书，淡淡的半撑着头。</p>
他的身上总是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盛南栀都有些不忍打扰了。</p>
她赶紧在玄关处换鞋，走到了他的面前，“在外面耽搁了一会儿，下次还是不要等我了。”</p>
她的家庭观念太淡薄，造就了本性上的自我和孤僻，很难想到给留在家里的人打个电话。</p>
秦归衍从茶几上拿出一串钥匙，递给了她。</p>
“这是？”</p>
“家里的钥匙，我有时会出差，家里不会一直有人。”</p>
盛南栀几乎是双手接过，姿态有些虔诚。</p>
秦归衍这样的人，愿意将明园的钥匙交给她，这是从心里信任她了吧？</p>
她在一旁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谢谢。”</p>
秦归衍抬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眼眶红了，觉得好笑，“我既然答应了这场交易，就要尽到责任，你爸爸说过，让我尽可能保护你五年，五年之后，你也就二十五岁了。”</p>
五年，好短啊。</p>
这个想法一出来，盛南栀吓了一跳。</p>
是的，她这才意识到，其实自己一开始就没有排斥嫁给他，在知道两次救她的人是秦归衍后，她对嫁给他这件事，早就已经接受了。</p>
但是他一直把交易挂在嘴边，他的眼神里也总是那么缥缈，仿佛从来都没有她的影子。</p>
他救她，也许这些都只是顺手，对她的温暖，也是有原因的。</p>
这一瞬间，她突然有些难过，连自己都不知道，到底为什么难过。</p>
“我爸到底承诺了你什么，你愿意做到这个地步......”</p>
她的声音沙哑，将钥匙紧紧的捏在手心。</p>
秦归衍把手中的书放下，眼神深邃，“我也不知道他会给我什么，只说了不会让我失望，他既然担心你的安危，给出的东西肯定也是诚意满满。”</p>
盛南栀一愣，只觉得嘴里发苦，连盛天祥给出的东西都不知道，他就愿意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就因为那东西与那个女人有关么？</p>
“如果我爸骗了你呢？”</p>
“他不会。”</p>
他回答的很果断，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盛南栀，你爸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他既然把你交给我，给出的就一定是我想要的，所以我才会答应，因为我很清楚，你在他心里的分量。”</p>
盛南栀觉得可笑，她怎么不觉得自己在盛天祥的心里很重要？</p>
她还想再说什么，厨师却陆陆续续的将饭菜端来上来，她只能闭嘴。</p>
这顿饭她吃得心不在焉，只觉得心里郁结着什么。</p>
吃完饭，她闷闷不乐的上楼。</p>
她去阳台看了一会儿夜景，想到秦归衍胸口处的伤，心口更闷了。</p>
她出门，从走廊往下看去，发现他已经不在楼下了。</p>
她连忙去了书房，竖着耳朵仔细听了听。</p>
刚把耳朵贴门上，门就被人从里面拉开，显得她有些做贼心虚。</p>
秦归衍披着一件深灰色的外套，里面是一件白色的衬衫，衬衫的扣子解开了一半，隐隐露出里面的绷带。</p>
盛南栀挠头，觉得尴尬，“那个，你的伤换药了么？我看边关月不在。”</p>
秦归衍低头，瞧见她的眼神左右飘飞，就是不敢落在他的脸上。</p>
他觉得好笑，嘴角弯了弯，“他待会儿就过来。”</p>
“那就好那就好。”</p>
说完这句，她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两人只能这么沉默对立着。</p>
盛南栀的心里慌张焦急的不行，赶紧说话啊，随便说什么都好，缓解一下现在尴尬的气氛。</p>
她在心里这么呐喊，嘴上却吐不出一句，倒是秦归衍开了口，“待会儿让关月给你把把脉，你这几天脸色不怎么好。”</p>
因为担忧的事情太多，疑团太多，睡眠质量难免下降。</p>
她的眼睑处挂着一个浅浅的黑眼圈，脸色也总是发红。</p>
话刚说完，楼下就传来边关月的声音。</p>
接着脚步声就来到了楼上，边关月的脚步声比较轻，就和他这个人的性子一样。</p>
他看到两人站在走廊上，相顾无言，不免挠头，“你们这是干嘛啊，说什么私房话呢？”</p>
果然，狗嘴里永远吐不出象牙。</p>
秦归衍打量了他一眼，边关月连忙收敛了一些，“来吧，给你换药。”</p>
他率先一步进了主卧，将医药箱打开。</p>
秦归衍坐在椅子上，把外套脱下。</p>
边关月刚打算将手伸过去借绷带，就听到他开口，“你先给她看看，她睡眠不好，昨晚还说了很久的梦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