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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她知道,他在刺她,在激她

    从头至尾,盛天祥的表情未曾变过,仿佛面前的人不是他的女儿。</p>

    在盛南栀看来,他的心肠比石头还硬。</p>

    “这是林洛时自己的选择,你以为是你想留就能留得住的么?”</p>

    “难道不是因为你的授意?”</p>

    听到这责怪的语气,盛天祥抬头,目光深沉的看着她。</p>

    盛南栀对上他的视线,寸步不退,不觉得自己有说错话。</p>

    “就算没有乐乐,将来也会有其他人,只要她们的价值比你高,你就注定会是被抛弃的那个,南栀,你也该从象牙塔里出来了,这就是社会的现实,人与人之间一旦撕去温情脉脉的面纱,就剩下赤条条的金钱关系,最开始你和林家的联姻,本就是为了两个家族的利益,是一场交易。”</p>

    盛南栀垂在一侧的手缓缓收紧,交易?在商人的眼里,这是多么冰冷的字眼。</p>

    他想表达什么呢?让她不要轻易的相信男人?还是让她不要相信爱情。</p>

    和林洛时十年的陪伴,怎么到了他的嘴里,就成了一场轻飘飘的钱权交易。</p>

    她到底学不来他的冷血,毕竟当初妈妈刚过世没多久,他就将外面的女人娶回了家。</p>

    她厌恶他的薄情,厌恶他的不忠,所以从小就告诫自己,要忠诚,要专一,要爱的坦荡,要爱的赤诚。</p>

    “比起你,林家小子显然把这一切看得很透彻,他要娶的,是盛家真正的千金,是能为他铺路的人,而不是一个不得宠,空有傲骨的骄纵小姐。”</p>

    他眼神里的锐利,就像是鞭子,一鞭一鞭的抽打在盛南栀的身上。</p>

    她体无完肤,可还是想强撑着最后的一点儿尊严,“其他的一切我都可以不争,唯独他不行......”</p>

    话没说完,就被冷冷打断。</p>

    “你不是不争,而是没资格争,这些年你游手好闲,除了花钱,基本没有练出第二项生存技能,如果断了你的资金来源,恐怕你连养活自己的能力都没有。”</p>

    盛天祥说到这,眉头蹙得死紧,“目前你也大二了,学校老师的电话都已经打来我这里了,说是见不到你的人影,就因为学校老师和秋梅的关系好,你就受不了,选择任性妄为,不去上课。你讨厌那个老师不要紧,但也要相信,知识和真理是无罪的。”</p>

    “这些年都没干什么正事儿,说明你还不懂一个道理。”</p>

    “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可以游手好闲赢得女人的欣赏,更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够好吃懒做,得到一个男人的尊重。”</p>

    “目前的光环是我给你的,我能给你,自然也能收回来,要是真有傲气,就自己去外面闯吧,也许那个时候,林家小子还能回头多看你一眼。”</p>

    多少年了,盛天祥从来没有认真的和她这么对话。</p>

    他话里的轻鄙,嘲弄,第一次这般不加掩饰。这一刻,站在面前的不单是高高在上的盛世董事长,还是一个对女儿教育失败的父亲。</p>

    她知道,他在刺她,在激她。</p>

    每说一个字,盛南栀的心里就疼一分,神情却已经木然,“如果我是盛世的继承人,洛时就会回来。”</p>

    “你也说了这是如果,至少目前看来,你连竞争的资格都没有,盛世我会交给小源,有他和秋梅接手,我放心。”</p>

    他看向她的目光云淡风轻,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会在她的心里造成怎样的伤害。</p>

    盛天祥起身,居高临下,声音依旧是冷的,“你和林洛时的事情,我看在眼里,是你自己一步步走到现在这个境地的,若是当初你有一丁点儿的进取之心,或者能放下你大小姐的骄傲,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p>

    “南栀,这个世界不是都非得围绕着你转,你只有林洛时一个选择,而人家,却可以拥有无数选择。”</p>

    盛天祥太了解这个女儿了,哪怕她如今已长大,成年,越发冷淡,也越发美丽,出落得一身傲骨。</p>

    可女人的美貌,是在和男人博弈中,最无用的东西。</p>

    她和林洛时的开始,是在跟他这个父亲赌气。</p>

    她觉得自己可以不那么薄情冷血,所以感情的一开始,就奋不顾身,背水一战,不留一点儿后路,而对方不显山,不露水,只给予的恰到好处,便收获的盆满钵满。她对感情太真诚,所以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输在哪里。</p>

    除非撞得伤痕累累,不然不知道死心。</p>

    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盛南栀没什么好说的了。</p>

    她转身,走到门口的时候,脚步顿住。</p>

    明明眼中波涛翻涌,却仍在极力压抑自己的脾气。</p>

    她知晓,若是现在发火,这一场博弈里,输的也就更惨。</p>

    在这个名为父亲的男人眼里,她永远是长不大,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小姐。</p>

    可是他哪里知道,她曾经为林洛时,也放弃过很多东西。</p>

    她有自己的傲气,但因为对方是林洛时,才愿意迁就这份嚣张。</p>

    曾经的林洛时也胆小害怕,满怀戒备过。</p>

    但她愿意耐着性子,一点点的带他走出泥泞,她付出了一切,所以笃定,他这辈子都不会离开她。</p>

    他们相互需要,她在改变,也在妥协。</p>

    可作为她父亲的男人,如今却说她放不下盛家小姐的傲气,轻而易举就否认了她十年来的努力。</p>

    盛南栀的指尖有些颤抖,缓缓握住门把。</p>

    她垂下眼帘,用力打开这扇门,然后重重关上,好像割断了父女之间的最后一点儿联系。</p>

    失魂落魄的走到楼下,一眼就看到了停在大门口的那辆熟悉的慕尚。</p>

    她很清楚,那辆车是来接谁的。</p>

    因为盛乐已经从大楼里走了出来,大概太过欣喜,甚至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p>

    她快步走到那辆汽车的旁边,熟练的打开副驾驶,欣喜的说着什么。</p>

    驾驶位的男人没有露面,从盛南栀的位置,只能看到他的一只手。</p>

    那只手修长,洁白。</p>

    经常戴的那块表已不见踪迹,那是她送给他的十八岁生日礼物。</p>

    他曾经说过,要戴一辈子的……</p>

    人的一辈子可真是短暂啊,盛南栀站在原地,不禁有些自嘲。</p>

    他浑身是刺的时候,她拥抱他。</p>

    等她磨平了他的棱角,却看到她讨厌的人,站在接近完美的他的面前,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