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雪停了两个小时又开始下,天空阴沉沉的,让人感觉昏昏欲睡。
苏灼陪君辞出去买了手机,在苏氏科技买的,她坚持花了自己的钱。
真的就只是买了两部手机,一个小时不到他们就回来了。
君辞把苏灼送回了君园然后就驱车去了公司。
室内温度高,落在头发上的雪融化将头发打湿,苏灼干脆去洗了个头,出来先吹了头发,然后她坐下来摸了摸手里这款白色的星耀手机,摆弄了一会儿。
情不自禁露出抹笑,只维持了一阵,她唇渐渐抿直了。
苏灼把玉石吊坠拿出来,静静看了一会儿。
这巨大的谜团到底是否有解?
到底哪些话是真哪些话是假?风眠说的……又是真是假?
可是,不管真假,涉及到君辞了,她真的不敢赌。
总之……先离开吧。
那天傍晚,像往常一样,苏灼出去散步了,身后的庄园端庄宏大,她转身深深看着这城堡般森严的建筑,忽然觉得自己好渺小。
从前,她拼了命想从这里逃出去,可现在,她只有满眼的不舍与眷恋。
这里,有她魂牵梦萦的人啊。
鹅毛大雪洋洋洒洒落下,不管不顾的架势,越下越大,风也是冷的。
明明还没到腊月,空气里却仿佛凝结出冰针,密密麻麻地刺透苏灼的皮肤,一路冻结住血液,最后扎进心脏。
苏灼蹲在地上,手脚冰凉,她仿佛麻木般将手心摁在雪地。
冷,要再冷些才行,冷到覆盖住心中的痛,可是,她更痛了。
天色昏沉,落日余晖被云层包裹住,这景色叫人喘不过气。
奉命保护她的暗一看着四周幽蓝寂静白茫茫的花园,神色凛然。
人不见了。
……
人群间突然躁动,人们看着严阵以待出动的警队和红蓝交替在大街上鸣笛的警车,七嘴八舌地议论。
“这是什么情况啊?”
“不知道啊!怎么搞这么大阵仗?”
正准备收摊的大妈一脸神秘兮兮地,“我亲戚家儿子在警局干活哩,听说是在找人。”
“找人?不至于吧?出动这么多警察!”
“俺娘嘞,你是不知道,指定是哪个大官家里丢了人呗!”
这一夜格外的冷。
太冷了,人们只看了眼热闹,没看出什么门道,匆匆都回家了。
胡同口,一人嘬着最后一口烟,吐出口烟雾和哈气混在一起,他把烟头扔在雪地里,微弱的火星挣扎了几秒熄灭了。
“老大,还没找着啊?”他看着椅在路灯下一身警服的徐浩。
徐浩摘下警帽,郑重地扫了扫上面的雪,重新戴上,“没有。”
“不就是个小姑娘吗?能跑哪去?再说,根本没人绑架她啊,失踪都不到24小时,估计就是离家出走,居然连咱刑侦科的都要出动,哪个大人物这么牛逼啊?”
徐浩斜斜瞪了他一眼,“让你找人就仔细找,哪那么多废话?”
得,套不出话。
“成成成。”
小张烟瘾重,又掏出根烟点上,“话说回来,李前辈那事我到今天还纳闷呢,谁这么眼尖瞧出来医院里那位是假冒的?还匿名举报。”
徐浩不知道,没搭话。
晚上风大,小张打火总打不着,烦得把烟折了咬了一口又塞回兜里,“老大,我能不能回警局?”
“做什么?”
“云城那个绑架案不是破了吗,勾得我心痒痒,想回去研究研究,成不成?”
徐浩不同意,“现在是出警时间,不允许办私事。”
小张叹了口气,手机响了,是徐浩的。
徐浩接听,点了点头,挂了。
“怎么了?人找到了?”小张想找个热乎点儿的地方抽根烟。
“没有。”徐浩微微皱眉,“车站都封锁了,现在帝都人出不去外面人也进不来,这种情况要再找不到人……要么是故意躲着,要么是真出事了。”
行吧,小张吸了吸鼻子,“走吧,难得今儿不用动脑子,东边这片儿还没找呢。”
月朗星稀,空气里却仿佛凝结了冰碴,从万家灯火到各自熄灯,周遭都黑了。
居民小区号楼,只有小区大门口立着杆路灯洒下一地银白,白雪将行人路上的盲人路砖都覆盖住了。
拐角里走出来个人,捂的很严实只露出双眼睛,手里拎着瓶烧酒,另一个袋子里的炸串往外冒着热气。
看着身形,八成是个特别帅的小哥哥。
这里是老房区,没有门卫也没有保安,丢东西是常事。
兜里手机在震动,那人迈出去的长腿停住了,拿出手机看了眼备注罗真。
肯定又是要跟她打听苏灼的事。
自从那晚演唱会结束,罗真见到苏灼之后就天天来烦她,她要是早知道那货之前说的看上了的女孩是苏灼,她特么非打死那呜呜怪不可!
司南挂断了电话,好在罗真不知道她租的房子在哪。
鹅毛大雪飘下来挂到了睫毛上,司南随意抹了把眼睛,加快了脚步。
楼里声控灯坏了,司南打开手电,摸出钥匙开了门。
玄关处,她没开灯,抖了抖身上的雪,先摘了帽子口罩,脱下大衣挂到衣架上,弯腰换上拖鞋,手摸到开关时突然停住。
她转身看了眼身后的房门。
为了防止有人入室盗窃,她在门外加了铁的防盗门,里面的房门是可以在门外转开的,她刚才没注意,好像……她只开了防盗门的锁,而房门的把手她是直接转开的。
司南警惕地回头,在黑暗空荡的房子里扫视了一圈。
是小偷,还是私生饭?
突然,客厅的灯被打开。
突如其来的灯光刺得司南捂上眼睛,几秒钟后,她睁开眼。
“这么晚了还出门?”
司南一张阴柔俊美的脸在看到站在沙发旁边的人时顿时怔住了。
“小……小七,你怎么来了?”
苏灼接过她手里的袋子,“你先进来,门口漏风。”
司南深深看着她,跟她一起走进屋里,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小七~”司南接受了她这小姑奶奶找上门来的事实,“你来打我的吗?”
当然不是来打她的。
“来你这里躲一躲。”
“啊?”
“外面有人在找我。”苏灼低垂眼皮,眼睫轻微翕动。
“……你别告诉我外面那些警察搞那么大动静就为了找你的?”
“嗯。”
……富豪的世界她不懂。
“怎么想到来我这躲啊?是不是……”司南拄着沙发,没问苏灼发生了什么,也没问为什么那些人要找她,更没有赶她走,“看上我了?”
“不是。”
“……”好无情的语气。
察觉到苏灼的情绪低落,司南从袋子里拿出炸串,倒了杯酒,“别想烦心的了,来,我陪你喝酒,烦恼通通忘掉!”
酒精是麻痹神经的良药。
可苏灼什么也不想吃,一点胃口都没有,“我不想喝。”
司南进屋换了件宽松t恤,裹胸布没摘,习惯了,更多的是这些年惯常的警惕。
她从屋里出来的时候正巧看到苏灼偷偷放回酒杯的动作。
司南笑着摇头。
她还跟当年一样,外冷内热,看似老成,实际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姑娘。
才十八岁啊,如花的年纪,为什么那双眼里多了那么深切的通透,明明十年前她眼里闪着光啊。
时间到底对她的小七做了什么?
“你晚上吃饭没?饿不饿,我给你点个外卖。”那些炸串是一个人的食量,两个人就不够了。
刚掏出手机,司南又放回到桌上,“算了,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她不能让小七暴露了,点外卖有风险。
苏灼没想到才沾了一口烧酒就这么上头,“我不饿,你自己吃吧。”
那好吧,司南一个人干完了所有吃的,喝完了整瓶烧酒,“小七,我跟你说,你千万别生我的气,我,嗝~我当年真的不是故意把你和棠棠扔下的,你别怪我……”
苏灼从未怪过她,她知道司南活的有多难,她只是心疼司南为了她和许棠棠牺牲了那么多。
“我没有怪你。”苏灼收拾桌上的袋子和竹签,“那个人对你还好吗?”
司南忽然抬头,银发衬着俊秀的脸,笑得有些残忍,“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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