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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他说,活着.她说,同行.

    秦月照高兴不已,没想到这样子就让这个黑袍人答应下来,看来自己还是很有魅力的嘛,只不过姜若虚的下一句话,顿时让她如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合作可以合作,想爬上我的床就不比了,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另外,你也没特别好看,不需要拿那半吊子的姿色诱惑我。”姜若虚语不惊人死不休,一谈论起来就是让秦月照难受不已的话语。

    秦月照一脸幽怨,嘴里像吃了蜡一般难以启齿,这是合作的态度?她有些无奈,这家伙怎么那么不会说话呢?

    姜若虚可没有秦月照所想的这种自觉,反而又接着自顾自地说道:“咋了?一个二层的赌徒这点委屈都受不了?这也能到得了二层?二层如今就那么不堪入目了嘛?”

    秦月照银牙轻咬,呵呵呵一笑,“月照还不至于这些委屈就受不了,倒是你这家伙,从头到脚都隐藏在防止大部分神识探测的黑袍里,怕不是个丑八怪吧?”

    合作可以,自己可不能谁都能欺侮到头上来,不仅是秦月照脾气如此,更是二层赌徒们必须有的一种气势,若是势输了一半,赌局未开始人就输了一半,这便是二层暗话“占势”。

    而秦月照说完这些话后早已做好了双方撕破脸皮的准备,虽然知晓眼前人剑术应该很厉害,但铜镜破碎之后,她不得不将“势”牢牢抓在自己手中。

    想到于此秦月照又想到先前想抓捕唐狸模样,导致她铜镜破碎,又是一阵心痛,然后又心底暗暗诅咒道叶兰柯那个小妖精,将这一切都归结到她的身上。

    而实际上叶兰柯什么都没做,不过若是知晓秦月照铜镜因为唐狸而破碎,肯定也会大大方方笑着揽过来,不是为了保护唐狸,只是单纯为了多气气秦月照,那样她就开心得不得了了。

    只是姜若虚果然是异于常人的家伙,听着秦月照阴阳怪气的话语,居然无动于衷,也不知是因为听多了那群眼高手低的姜家子弟吐槽还是大脑少根筋。反正对于秦月照的话,姜若虚只是微微转了转头瞧瞧此处能不能找到“姜九儿”的踪迹,随后一副肯定的语气说道:“不骗你,我其实真的挺好看的,有许多女子为了我一直未嫁。”

    只是心头再补上一句,“虽然那是十年前。”

    秦月照嘴巴微张,心底告诉自己不要发怒不要生气,强行压住自己的情绪的她吸了口气,轻轻哼了一声,有些不贫道:“那喜欢你的那群女子里,绝对没有我好看!”

    就在姜若虚刚要反驳之时,秦月照把发丝挽到耳后,眼里神采奕奕,爽朗一笑,“我说的是,我真正梳妆打扮过后的样子。”

    姜若虚不为所动,只是秦月照显然不想听这家伙所说的话,伸出手喊道:“打住,你没有见过我梳妆打扮模样,没有发言权。”

    姜若虚点了点头,一副认可说道:“嗯,你说得挺在理的。”

    瞧着如此木楞的姜若虚,秦月照开怀一笑,“你这家伙,还真是有趣。”

    “下次等你梳妆打扮之后,我再来否定你,你就没啥信心在我面前蹦跶自己了。”

    随着姜若虚话音落下,秦月照原本嬉笑的脸瞬间冷若冰霜,她忽然有些不想搭理这个家伙了,不过随即她眼珠一转,对姜若虚说道:“那真的合作的话,我先在你身上下一注,不会害你,想反还会给你许多便利,你愿意接受不?”

    姜若虚显然不是二话不说就答应的主,听了秦月照的话后就开始询问道:“什么东西?便利是啥?别光给我开空头票子不做事。”

    秦月照这才没好气的讲解道:“我给你一枚棋子,当然,这枚棋子你无法看得清上面是啥,但是你在下三层可以使用三次豁免权,这里有些赌局并不是很公平的对局,有这三次机会,你应该可以赢多输少,到时候就很有资本上得了中间那两层了,你觉得怎么样?”

    “你有什么好处?”

    “这枚棋子是我在你身上下的注,你的上到二层之前的结果,对我在二层的博弈会产生很大影响。”

    姜若虚思考了下,随即说道:“行吧,将那棋子给我吧。”

    主要是姜若虚想着自己还有问水剑傍身,对于这些契约之类的东西,想来也不是太过于恐惧,大不了以力破之好了。

    秦月照一旋手掌,一枚金光闪闪的棋子便出现在其手掌之上,两面金闪夺目,还好她早就做好了遮掩,手中闪亮棋子似乎只影响到她二人。随后她轻轻吹了口气,整枚棋子就如烟飘散一般于姜若虚身旁,而姜若虚心底则是响起一一道声音:“三次豁免权,使用时候心中默念三声,就可以了的。”

    “这是谁的嗓音,真是不好听。”姜若虚不由得小声吐槽道。

    随后心底则又是想起一道类似于傀儡的声音,“侮辱庄家,主动扣去一次豁免权,还剩两次。”

    姜若虚:“……”

    要是他能够揍得到这个难听的傀儡,他绝对会下手的。

    看着自己手臂印记刹那间三条化作了两条,秦月照哭笑不得,“我这是拿来给你救命用的东西,你能给我别捣乱不?在这些下去我也很难受的呀!”

    姜若虚沉默不语,先前那忽然传来的声音,他不过是实话实说嘛,想不到居然还能够时时注意到这个地方,真是怪哉怪哉。

    而就在姜若虚还想和秦月照说点什么之时,整个渡船为之一震,晃动幅度较大,有些正躺在一旁呼呼大睡的家伙,直接被震得从一处翻滚到另一处,一脸茫然得醒了过来,只是看到了身旁露出开怀与狂热之色的赌友们,当即也是开怀大笑起来,显得意气风发。

    而姜若虚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震给吓了一跳,差点就要拔剑自卫了,主要是这没反应的一震,巅得他屁股疼,而且有种晕船的感觉。

    秦月照看着一副惊慌失措的姜若虚,心里一阵诽谤,这家伙胆子怎么那么小?短短蹦跶,居然也有如此的反应。不过要是当初关进水牢的是她,十年每日只有水作伴,说不定整个人会比姜若虚还要差劲。

    “别慌,只是渡船启动了。”秦月照解释了一下,随后眼神迸发疯狂的神情,朝着姜若虚痴狂一笑,“此间深远,真正的赌局,这才真的要开始!”

    ————

    章英然一人坐在流离岛最高的山寒枫山山顶。

    一张硕大深褐如同人间王朝的龙椅之上,承载着的是一个满脸疲惫的青年人,按照修行界年龄来算,章英然不足二百岁,其实算是较年轻了的,但是如今谁见了他,都会感觉到他的疲惫与劳累。

    凳子旁随意丢弃着两个酒杯,章英然直接以酒壶饮酒,孤苦寂寥。

    以前他有闲空的时候,总会叫上章翩然来此喝上几杯,虽然可能三四年都不会有一日机会能一同来此饮酒,但只要他有闲空,章翩然必然会笑着陪同他而来。

    原本以为自家弟弟这样开心快乐过完一生就好,虽然偶尔有为非作歹之事,可他不是还小嘛?况且一个没娘养没爹疼的孩子,能对他要求多高?能待自己这个兄长和气已经让他挺满意了的。

    只是想到这儿的章英然不免得神色一黯,他怎么也想不到章翩然居然会修行和他相反的功法,用来克制自己。

    心里难受得很,缓缓灌了一口酒,“若真是这样说来,翩然,当年你愿意陪为兄一同来此饮酒赏景,这些都是假的吗?难道我俩就真的没有一点兄弟情义吗?”

    若是一切都是虚假的,对他而言,实在是太过残忍,毕竟有着那样不痛快的童年,他真的快要被逼疯了。

    章英然捂住脸呵呵呵呵干笑起来,只是那笑脸,比哭得还要难看。他就这样孤身一人,虽说大道独行,可是缺少了家的温暖的他,真的好想有个家人。

    早年知晓父亲母亲自相残杀,他早就对道侣失去了信心,总感觉身体里流露着章枭的血,他若爱上的人,也会死在他自己的手上。

    所以章翩然妻妾成群,章英然却是孤寂一人。

    只不过因为小时候他与章翩然的血液都被章枭以大神通篡改过,为的就是满足他谋划晋升千古帝境,因此哪怕是妻妾成群的章翩然膝下依旧未有一个子嗣。

    寒风飘乎,树叶唰唰作响。章英然并未回过头,依旧在自顾自地饮酒。

    只是不知在何时,他身后已经站着了流离岛三大家族一行人。

    流离岛除了红妆城之外,一共有四家势力分布于岛上,呈东西南北各一支的四足鼎立之势。只不过当初章枭所在之际,打压手段强硬,四大家族都只能苟延残喘,不敢有丝毫的轻举妄动。

    张家、宋家、慕容家三家家主连同一众供奉都来到了此处。

    气氛沉默,只剩树叶哗哗作响,显得肃杀压抑。

    章英然呵呵一笑,将手搭在凳子把手之上,不怒自威,“人都到齐了?这是下定决心三家共进退了?”

    张家家主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只是瞧着其脚步稳健气势十足,就可看出是个难缠的对手,他冷冷对着章英然行了一礼,说道:“城主大人,如今家中变故如此多,不好好多歇息歇息,在此饮酒若是感染了风寒怎么办?”

    章英然搭在凳子外的手将酒壶放下,对着张家家主摆了摆手,打断其文绉绉的发言,“不就是三家联合着想要造反嘛?干嘛说得那么好听?真这样就能够心里舒适了嘛?可是你这样说,让我心烦的话,万一我就只想着拉你下马,你该怎么办?”

    张家家主一时被气得说不出话,当然也有一半原因是他真的不敢就那样惹恼了章英然。毕竟在他们的调查里,章英然前些时日展露出来的修为已经达到了天人境中期,而他们四大家族的家主们,三人停留在天人境中期,那位没有前来参与他们谋反的宫家家主虽是在不归境巅峰,但是凭借着宫家秘法,也是能够在一定时间内与天人境初期的修士作战的,可以看做半个天人境初期的修士。

    但是天人境每一个境界的小阶段,都有着巨大的差别,因为这是自身道法与天地契合之道的体现,所以哪怕他们三个天人境初期的修士对上章英然,都是输多胜少。若是章英然铁了心想要他们其中一个死,说不定真的会被他拖下水,这样当然不是他们想要的。

    至于为何一定要在这个时候谋反,是因为他们三大家族真的已经害怕了,当初一个疯子一般先是屠戮自家人,随后再是斩杀不服者的章枭,已经让他们几大家族疲于应付了,如今再来一个孤家寡人的章英然,他们害怕不到百年,流离岛将再无他们三大家族之名。

    至于为何如此肯定章英然如今是孤家寡人,这便是先前卞柯居散发出去的消息引起的后患了。当初卞柯居散布这个消息,几大家族还以为是章家故意放出的迷雾,为的就是打掉他们这些野心勃勃之辈,只是有这种小道消息,对于心思诡异的他们来说,总是要去调查一番才行。

    不调查没事,一调查就发现了一个大问题!原本那些饲养着妖兽的饲养员,都是不得娶妻生子的秘密人员,当初应该是被章英然一把给屠戮干净没有丝毫信息泄露出去的。只是先前的章英然还是太小瞧了人心。

    一个是千夫染指的红尘女子,一个是早已经被药物阉割的悲惨男子。女子也不算漂亮,只是胸口还有些许资本,男子算不得英俊潇洒,还略微有些驼背。

    男子每次到来只是静静地坐在桌旁一宿,静静看着女子酣睡。而女子则是在醒来之际叽叽喳喳说着一大通东西,什么今日油菜又贵了二钱,她跟那买菜小贩吵得都快打了起来才以原价买到了新鲜的油菜,或者哪家人家的丈夫总是趁着他家婆娘熟睡之际,夜半偷偷摸摸来到窑子里,专点那几个嫩一点的货色,至于为何都不让他婆娘发现,女子说道此处哈哈大笑不已,讲道那家伙听闻就是三秒钟的功夫,裤子一脱一阵哆嗦,提上裤子交钱转身就走人的货色,那些嫩一些的姑娘们尤其喜欢接待那个家伙,因为不累。

    女子什么都讲,大多都是发生于窑子里的鸡毛蒜皮之事,男子什么都听,瞧见那女子累了则是倒了一杯酒给她解渴。若是女子不想说那男子也不会生气,则是淡淡陪同女子,她要干啥,他都静静看着。

    一个月他能见她的时日不多,约莫一日一夜。他一月到窑子将近五六日,但是点那个女子的日子,不多,一个月就一日。并非不想,而是不能,男子深知他的工作,若是在一个红尘女子身旁待得久了,那么说不定第二次再出来,见到的就只会是她的尸骨了。

    因此女子还跟他发过很多次脾气,只不过无论女子多么的大吵大闹,男子始终淡淡笑着一言不发,也不去解释。只是每个月都会来看一看那个女子,哪怕她生气不理他,就那样静静看她一夜,让她好好熟睡一夜,男子也觉得很是幸福。

    就这样持续了五六年,女子也搞不懂那男子究竟是不是真的喜欢她了。毕竟当初她提议你这个哑巴,我已经赚够了给自己赎身的钱,要不我们就这样子将就过了?

    男子笑笑看着女子,轻轻摇了摇头,浇灭了她眼底最后的火焰。那一夜,男子第一次被推到房外,只不过男子依旧不恼怒,就那样于房外站了一夜。

    后来男子很久都没有出现,女子总是会在夜里悄悄抹眼泪,只是也等不来他。她以为他就这样气走了,熟知在万域秘境开启了一段时间之后,那个男子又出现了,他掏出了一枚小土钱,一枚血珠,以及两根金条塞到女子手里。

    一枚小土钱,人间黄金百两,也正是那一夜,男子第一次在女子面前,说了话。

    他说,他是章家血兽饲养员,那血珠,是他以自己鲜血提炼出来的,希望它能够庇护她一生。

    他说,与他走,除非是一同死去。

    他说,可他希望她好好活着,哪怕每天都是鸡毛蒜皮小事。

    他说,这些是他全部的财产,可以让她远走高飞找到一个无人认识的小岛,开一个她喜欢的小店,从此后生无忧。

    那一夜他说了很多很多,可唯独没有说出那句他爱她。

    大抵是觉得,他不够资格爱她,毕竟他是个生死不由自己的太监。

    再那之后,女子再也没有见到男子。

    原本叽叽喳喳的她,那夜一言不发,换她静静的坐在他对面,泪流满面。

    因为她知道,他再也不会回来……

    男子以为女子会听他的话远走高飞,只可惜他没有想到的是,女子在他这儿,一直都很任性。

    留下的她,不知究竟花费了多少的代价,将那枚血珠,亲手送到了三大家族的手里。

    三大家族之人本想送她离开,她只是摇了摇头,咬下早已藏在舌根的毒药。

    此生遗憾,唯愿陪他同行,哪怕前头是万丈深渊。

    也正是该女子以死明志,让三大家族的人对于血珠开始了仔细的探查,章家,很有可能就是这一年万域秘境之中屠戮一切的罪魁祸首!

    那齐肃公,便是那章枭!

    然后再千方百计,从那最后活着从秘境当中出来的修士之中获得了仔细的秘境战况。他们开始大胆推测,章枭,死在了秘境当中!至于谁能够在秘境当中斩杀章枭,他们调查不出来。

    但是有了此番推测已经足够了,虽把握只有七成,可是在这样下去,他们这些耗费了家族天材地宝的天人境家伙一旦命败,那在他们家族再也供不起一位天人境修士诞生的时刻,无异于就是他们家族的末日。

    那样他们这几个老家伙,就是家族的罪人,无脸黄泉路上见老祖宗。

    又遇到章英然开放码头如此之快,他们还是决定赌一把,赢了,他们就是家族的中兴之祖。输了,不过是把他们百年之后的事放到今朝来说。

    昨日一剑,能骗得过岛上其他人,骗不了同是天人境的他们三个,那仙尊一剑,唯有是那仙尊弟子红荔,才有可能施展得出来。再经过一番调查,知晓了红荔当时也路过了那处地方,一切事情都已经明了了。

    谋反并非今日之始,但今日章英然居然敢独自上到寒枫山,那就让谋反成为今日之事!他们要赌一把!

    慕容家主大吼道:“我们三家共进退,到时候斩了你的项上人头,以祭我几大家族祖辈耻辱!”

    章英然将翘着的二郎腿给放了下来,一改颓然模样,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回头看向三大家族,调侃道:“我想知道,要是我真的死了,你们哪一家入主城主府呢?”

    宋家家主冷哼一声,提起手中利剑,嘲讽道:“城主大人不必费此口舌分解我们了,今日我等走上这一条路,早就没了退路,到时候杀了你,我们自然会有所定夺,不劳您老费心。”

    章英然摊开双手,阴霾鹰眼半眯玩味看向宋家家主,“若是我说,只要你们退下,我可以不计前嫌,你们真的要和我赌上一赌吗?那么喜欢豪赌,为何不敢去赵家‘此间深远’碰碰运气,万一成为了那仙尊弟子,我们这守陵人后辈世代守候着的尊墓,不就是你们的囊中之物了嘛?”

    “哼,今日你就算了说破了天,也难逃一死!”张家家主大吼,开始从咫尺物中拿出一枚甲丸,拍在自己身上,做好准备和章翩然拼命的准备。

    而章英然则是张开双臂,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们别急,我也没打算放过你们其中任何一个人。”

    “我和翩然为你们选的埋骨地,青山绿水,你们欢呼吧!行了,翩然,别躲了,出来见见这些老不死吧!”

    噗嗤一声,自章英然脚边底下,猛然探出一只没了皮的手,血骨腐肉。

    不一会儿,自地底,爬出了一个失去了人皮沾染着泥土的血傀儡,正是章翩然!

    三大家主瞪大双眼,纷纷向后退去,因为那傀儡,散发着天人境初期的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