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龙说:“时间怎么会成为敌人?”
崔欣然说:“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强者都会变弱,而弱者不可能变得更弱。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的规则都会崩坏。时间是一切强者,一切规则的敌人。没有人能战胜时间。你看我们头顶的太阳,虽然自始以来就在我们的天空中燃烧,为我们提供温暖,但总有一天,太阳也会烧尽,一切都将陷入黑暗。”
李大龙说:“夫人怎么变得如此悲观。”
崔欣然说:“不悲观又能怎样?难道事实不就是如此吗?”
李大龙说:“事实怎么是如此了?”
崔欣然说:“你还记得我们孙老师给我们讲的熵定律吗?”
李大龙说:“熵定律?这是个什么定律?我怎么不记得了?”
崔欣然说:“我们孙老师在西方学识课上给我们讲过,但你只对江湖规矩课敢兴趣,对别的课都不感兴趣。”
李大龙说:“我甚至都忘了我们孙老师还教西方学识课,我甚至还忘了我们开过西方学识课。”
崔欣然说:“你真应该好好补补课了。你已经疏于学习太久了。”
李大龙说:“请夫人给我好好补补课,就从这个熵定律开始。”
崔欣然说:“首先是熵的概念,熵代表的是一个体系的混乱程度。根据熵定律的说法,熵总是在增加的,从来不会减少,也就是说一个体系永远都是更混乱的。”
李大龙说:“真是一个悲观的定律。”
崔欣然说:“你最可怕的敌人是时间,你永远也不可能战胜时间。”
李大龙说:“夫人还是过于悲观了。如此说来,时间是所有人的敌人。我们所有人都生活在有限的时间里,去考虑永恒的事情,不仅妄自尊大了些,还容易悲观。或许许久之后,我会离开档案室,他们这些人会重新成为档案室的主人,但我在档案室一天,就不能放任他们做一个贪婪、自私、愚蠢、短视的人。”
崔欣然说:“可贪婪、自私、愚蠢、短视就是他们的本性,你又能怎么办呢?”
李大龙说:“没错,这就是他们的本性,我们早就知道这是他们的本性,我们向他们的本性妥协了。我们以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可现在看来,必须要对他们的本性下手了。”
崔欣然说:“此事可行?”
李大龙说:“虽几不可行,但我偏要做。夫人可记得孙老师最后对我们说的话?”
崔欣然说:“孙老师最后说,虽一辈子没什么成就,但教出我们这两个学生,也是满足了。”
李大龙说:“没错。虽然我在档案室最终会失败,败给了时间,但只要到最后,档案室里能有一个人转变自己贪婪、自私、愚蠢、短视的本性,我就满足了。即使没人能转变,我也不会后悔了。”
崔欣然说:“夫君有壮志,我当尽心辅助。”
听莫飞说到此处,我又忍不住问了,这次是直接问了大力:“那个熵是什么东西?怎么还有这种鬼定律?这是真的?”
大力说:“这定律你不用管。所有抛向高空的东西都会落下来,这叫重力定律,难道所有的人性也都要遵从这个定律,变得堕落吗?一壶烧开的水,只要熄灭了加热的火,无论你给它包裹上几层棉被来保暖,都必然会冷下来,这就是熵定律,但是难道就能因此说,所有的人的一切热情都会渐渐冷却,所有的规则都将走向崩坏?”
我说:“好像你说的更有道理。”
大力骄傲地说:“当然是我说的更有道理。知识是有体系的,如果一通乱学,就会学乱,把自己的思想搞的支离破碎。李大龙和崔欣然显然没有遇到一个好老师,学了一堆知识,但这些知识都失去了体系的规制,在他们的脑子里乱糟糟的漂着。如果一个人的知识是有体系的,他的知识会在脑子里规整的存放着。一个有体系的人,在思考的时候,会根据自己思考的问题,分门别类地去寻找知识。一个没有体系的人,在思考的时候,只能在自己脑子里胡乱地找知识,碰到什么知识,就是什么知识,经常碰到的当然是那些让他印象深刻的知识。”
我说:“这下我就不懂你在说什么了。”
大力说:“就好像你练武,练拳脚,有练拳脚的方法,练内力,有练内力的方法,你总不能用练内力的方法来练拳脚。”
我说:“熵定律就是练内力的方法?李大龙和崔欣然却把熵定律当成了练拳脚的方法?”
大力说:“你这样想就对了。”
莫飞加入了我们的讨论,问大力:“那我也问问你。”
大力不等莫飞说完,就回了回去:“你问我什么?听你这语气,根本就不是要问我,而根本就是要拷问。”
莫飞说:“那就算是我要拷问你,你敢回答吗?”
大力说:“你且问吧。”
莫飞问大力:“我的问题也很简单。难道不是所有人都终有一死?这难道不也是熵定律吗?”
大力说:“这当然不是熵定律。”
莫飞说:“那这是什么?”
大力说:“这是进化。虽然残酷,但这就是进化,旧的事务消亡,新的事务才有了发展的空间。我们死了,我们的后代却会成长起来,我们的后代吸取了我们的教训,会成为更好的人。”
莫飞说:“你这一句进化,也是说的好听。好听的话却都是骗人的,我却觉得还是熵定律更真实一些。”
大力说:“既然你相信熵定律,那么你也一定会相信你的敌人天翻教,一定会自己消亡,你为何不就等着他消亡呢,还要去反抗他?”
莫飞说:“没什么,我只是想要享受一下亲手摧毁敌人的快感。只是想着天翻教迟早有一天会覆灭,并不能满足我。”
大力说:“一切终将灭亡的想法,无论是不是披上熵定律的外衣,都会困扰着我们每一个人。我们都会自己的方法却反抗这种想法。我的方法是将这种灭亡看成进化的一部分,你的方法是想要把握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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