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的援军已经赶到浑河以南,冶资将军已经派茂班率部去阻击唐军渡河了。现在新城州已经指日可下,我们应该尽早结束州城战斗,腾出手来消灭唐军援军。这样大部队可以尽快南下攻击辽东首府辽城州。”大容绩对站在周围的大容勤,乌大蒙,耶然,大文同和几个部落首领,郑重说道。
大文同是大容绩的堂弟,长得高大结实,一脸的胡须象钢针一样。他听到大容绩的话,笑着说道:“大帅的意思莫非是要连夜奋战了?”
“今天我们已经重创守在西城墙上的唐军,如果我们不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再次发动猛烈攻势,估计他们应该支撑不了一夜的时间。只要打开突破口,我们就可以迅速扩大优势,进而占据整个南城门。这样一来,州城就基本上控制在我们手里了。”大容绩目视四周,“各位意下如何?攻下州城,所有的损失不但能够补回来,而且还能让大家的腰包迅速鼓起来。”
“连续攻击,兵马的损失已经达到了两千人,士兵们都很疲惫。如果能一鼓作气,在一夜的时间内拿下州城,的确能够大大鼓舞战士们的士气。但坚守西城墙的是安东副都护贾循,他待人和善,为政宽厚,深得民心。城中百姓在他的感召下,可能会参加守城作战,舍生忘死之下,其防御能力必定会成倍增长。这一点希望您能够考虑。”大容勤是一个高高瘦瘦的长者,胡子都有些花白了,算是大容绩的军师。他这是适时提醒大容绩,要重视贾循的个人魅力,不要因小失大。
“百姓的作战能力有限,何况唐土百姓一向懦弱,胆小怕事,贪生怕死,一个小小的贾循能对攻城产生多大的影响?”乌大蒙很不屑地说道。
“要重视,军师的话很有道理。大文同,你带部队猛攻城门如何?”大容绩问大文同道。
“攻打城门?你想再分散一点他们的兵力?”
“是的。乌大蒙和耶然两位率部佯攻东城墙,将敌人的防守力量死死拖住在城墙上,让他们无力支援西城墙。你部全力攻打城门,再分散掉他们一部兵力。其余的部队全部投到主战场,力图一战成功。”
“明天早上,我们就可以站在西城墙上,欣赏日出了。”大容绩信心十足地对大家说道。
唐军司马田恺三十二三的岁月,正当盛年。他全身铠甲,站在城墙上,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城下敌人的进攻部队。
“司马,敌人开始进攻了。”田恺手下的都头于炜大声说道。
田恺笑了起来,他兴奋地对于炜说道:“我们的援军可能已经到达浑河了。”
“司马,你怎么知道?”于炜奇怪地望了一眼田恺,心想司马是不是盼援军盼出了什么毛病,现在都开始胡言乱语了。
“告诉弟兄们,就说援军即刻就到,命令大家奋起余力,死守州城。”
“司马……”于炜迟疑着,希望得到田恺地解释。
“说起来你在军中平时也是颇有谋略的,怎么打起战来稀里糊涂的。你现在看到茂班的战旗了吗?没有,中午就没有看到了。大冶资的大军现在进攻的次数和猛烈程度都明显增加,说明什么问题?”田恺问道。
于炜猛然醒悟过来,“司马,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
“不是可能,而是事实就是如此。你注意看敌人部队的后方,已经堆起了十几堆柴木,估计他们要连夜攻城了。在如今形势还不是一边倒的情况下,蛮子不顾攻城作战的忌讳,倾尽全力连续奋战,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有什么外在因素逼得他们不得不这么干。他们不顾士兵的极度疲劳,一味苦打蛮干,取胜了还好,一旦功亏一篑,很有可能就是他们的灭顶之日。”
“司马观察细微,经验丰富,下官的确差之甚远。我这就把好消息传下去。”于炜立刻恍然大悟,高兴地飞奔而去。
“击鼓,各部队进入防御位置,准备迎敌。”田恺大声命令道。
大容绩的部队在连续几天的战斗中,只攻击了城门两次。由于城门的攻击面非常狭窄,攻击方的士兵挤在一堆,受到地打击往往非常惨重。这和用云梯攻城比起来,死在这里的士兵不但多而且攻击效果差。但是今天必须再次展开对城门地攻击,而且是不顾死伤地猛攻。城门处吸引的兵力越多,对主攻西城墙方向的大容绩来说,成功夺取城墙的可能性就越大。
大文同望着巨大的撞城车,一字排开的士兵,举刀高呼:“渤海军的勇士们,为了海东人的荣耀,呼嗬……”
上千名战士同时高举武器,放声大吼:“为了渤海……为了海东……”
大容绩端坐在战马上,回头对号角兵说道:“开始进攻!”
巨大的牛角号声,一声高过一声,响彻了战场。
大容勤和儿子大容锋各自站在自己的战旗下,举刀高呼:“为了海东盛国……”
士兵们一个个竭尽全力,似乎要把自己心里的恐惧和疲劳一起喊出来似的,他们用尽全身的力气高呼起来:“杀呀……冲啊……”
两位首领高举武器,率先向城下冲去。士兵们紧随其后,以最强悍的勇猛杀了出去。
大文同和士兵们一起,手扶撞城车上六丈长,六尺粗的巨大撞槌,随着声震云霄的牛角号声,狂吼一声,开始推动撞城车向城门而去。两侧数百名盾牌兵,高举五尺长盾,掩护在推车前进的士兵们周围。
战场上一时间杀声震天,攻击部队的士兵们如潮水般涌向州城的南城门。
城墙上,贾循拿着大唐的战旗,神情肃穆地站在战士们中间。
余遂站在队伍的最前列,奋力高吼:“箭阵!上箭,全体上箭。”
许多成年百姓看到守城士兵已经严重减员,他们非常自觉地拿起了战刀,拿起了长枪,和士兵们一起,蹲在城墙垛子后面,准备参加战斗。
大容绩对旁边的号角手做了一个放箭的手势。号角声突变,凄厉的牛角号声霎时间冲破了战场上士兵们的吼叫声。
“放……”随着一声令下,渤海人的弓箭部队首先射出手中长箭,拉开了连场血战的序幕。
满天的长箭同时冲上天空,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啸叫声。
城墙上盾牌兵举步上前举起长盾,掩护弓箭兵射击。
余遂手中战刀前指,回首纵声狂吼:“放……连射,连射……”
空中长箭撕裂空气的刺耳叫声,几乎掩盖了城下狂奔而来的渤海人的叫喊声。长箭象冰雹一般落下,射在一切可接触面上,发出了无数种声音。惨叫声,惊呼声,随着连续不断倒下的身影,响彻了战场各处。
大文同和一起推车的士兵们在盾牌兵地掩护下,冒着满天往来呼啸的长箭,奋力前进。撞城车在近百名士兵地推动下,高速飞驰,随着惯性力越来越大,它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声势惊人。
渤海士兵在弓箭兵地掩护下,迅速到达城墙边。他们立即沿着城墙架起了数百驾云梯——几百支突击小队随即开始了进攻。
敌人的弓箭部队停止了连续射击。
无数大大小小的石块突然从城墙上飞了出来,间或还有巨大的擂木从天而降。攻城士兵一时间遭到了猛烈地打击,死伤惨重。。
但敌人攻城的点非常多,防守方士兵人数少,捉襟见肘,根本无力顾及。时间不长,渤海士兵已经从多处成功翻越城墙。他们气势汹汹,杀向了唐军士兵。
惨烈的肉搏战再次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