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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当堂斥问

    华兴带着杨咨武嵩王靖路达凌冲史津方超郭海滨陈达杨淳等十二三个亲信诸将,以及朱倵蔡经,昂首阔步走入县衙正堂。一行近二十人,并威偶势,耀武扬威.正堂里的吏员们面面相觑,有心上前迎接,可惜华兴目不斜视,瞧都不瞧他们一眼;欲待阻拦,杨咨王靖等人手中的铁矛长戟,腰上的横刀利剑十分吓人,又没胆量。迎也不是,拦也不是,他们进退两难,后没有办法,干脆避开,全都躲到了墙角。

    郭槐在前院的堂上,堂门正对着县衙的院门,他见华兴诸人威风凛凛地进来,不知怎么忽然想起了一个词:“虎狼之威。”

    他还未来得及下堂相迎,华兴已大步流星地来到堂上。郭槐笑脸迎人:“在下涞水县令郭槐,想必阁下就是司法参军华君了?”

    华兴没理他,立堂门口,环顾堂内。堂内有两三个吏员,观其打扮,都带着印绶,应是县里的诸曹佐官。华兴无视他们的陪笑,直截帘地道:“今日我来你们县,是来找你们的县令县丞县尉问话,无关热,退下!”

    郭槐没想到华兴这么不给脸面,怔了一下,不过自恃有童超的良策,也不怕他寻事,很快又故作宽雅的做出笑脸,示意诸曹佐官等人出去。

    华兴平时待人都是和颜悦色,可这并不代表他不会强势凌人。城南操练乡勇,他先剿贼寇复灭西门氏,性格中就有强硬的一面,这时拿出来,也是威势逼人,隐有杀气外露。等诸曹佐官等出去后,他问郭槐道:“县丞县尉呢?”

    “他们尚不知参君来。请君少坐片刻,我这就叫人去请他们。”

    “既然不在,也不必再来了。”

    郭槐心道:“此话何意?”

    他俩这简短的对话过程中,朱倵蔡经二人已各自堂东找着了座位,分别坐下。蔡经拉了一个案几放面前,从随身携带的盒中取出纸墨笔砚,排列放。杨咨武嵩两人守堂门口。王靖诸人列堂下,虎视眈眈,盯着刚退出去的佐官等和墙角的吏们。

    郭槐注意到了他们的举动,一边和华兴话,一边偷偷地看华兴。华兴不管他眼神乱瞟,自握佩刀,东向坐下,位在朱倵诸人上首,道:“请坐吧。”

    郭槐讪笑,不知想些什么。

    华兴重复道:“请坐吧。”

    以宾主礼节论,华兴是客,坐东向尊位是没错的,可问题是郭槐纵自恃有良策手,挡不做贼心虚,原心里就不踏实,如今被他这么目指气使地一折腾,是越发的有点七上八下,不知道自己该坐到哪里了。是坐堂上的主位?是坐西边?他犹豫了下,决定放低姿态,坐到西边去。

    这一坐下去,他的感觉不对了。

    西边就坐了他一个人,对面是华兴朱倵蔡经三个人,三双眼着他,搞的像审讯似的。他不安地扭了下身子,向堂外睃了一睃,忽然想起了童超。

    从华兴进入县衙正堂开始,一直就气势压人,搞的他直到现才把主簿想起,当下问道:“下一接到门卒报讯,闻知参军大驾光临后,立即就遣了鄙县主薄前去相迎,可是没迎上么?”

    “多谢你的盛情,遣他去迎我。他现县衙外……不要他了,先你罢。”

    “我?我?”

    “我就单刀直入了!只想与足下谈下今的正事。”

    郭槐不知何意?!蔡经起身,自袖中取出刺史薛直的公牒,双手捧着,送到了他的面前。他接后,茫然地向华兴。

    华欣:“这是刺史薛君手写的牒书,请君观之。”

    郭槐打开,低头,看了没两行,失态变色,急促抬头,想要话。

    华兴抬手往下压了压,威严地道:“请县君先看完公牒,再话不迟。”

    郭槐如坐针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公牒看完的。

    华兴冷眼旁观,蓦然问道:“是否触目惊心?”

    这话到了郭槐的心窝里,他下意识地点零头,惊觉不对,又想摇头,摇了一半又觉得不合适,停了下来,举止失措,汗流浃背。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他自恃的那所谓良策原来竟是半点用处也无。

    华兴目光是如茨逼人,似将他了通透。他再也没有了一分一毫的镇定,初见华兴时的那一点心虚,转变成了占据满心满腹的惶恐惊惧。刚才清谈风花雪月时的潇洒,早不知飞去了哪里。他坐立不安,支支吾吾:“这…这…”

    “君为涞水县令数年,赋敛无时,贪污不轨,共计多收赋税白银三万两口。县中大姓国氏,斗殴杀人,按律当死,君受贿包庇,释之不究。又受某商贾某冶家财货,少收市商税矿铁税;又明知治下豪强大族自占隐匿田亩,不究其罪,见知故纵……刺史手书的这些条文不法事,可有错的么?”

    郭槐满头大汗。堂外的热气一股脑儿袭了进来,堂上闷热不堪,空气似乎都凝滞了。蔡经提起毛笔,又轻轻地放案上,发出了一声低微的声响。听入郭槐耳中,却如惊霹雳,他手上一松,公牒掉落地上,急忙又俯身捡起,道:“这…这…”

    华兴咳嗽了声,对守门口的杨咨道:“杨都头,去把那些东西取来。”

    杨咨应诺,带了两个人,出去县衙外,很快转回,每饶手上多提了四五个血肉模糊的东西。躲墙角的吏员们见了,惊骇失声。

    杨咨等惹入堂上,把那些东西丢到郭槐的面前。郭槐拿眼望去,再也撑不酥软的腿脚,骨颤肉惊,跪坐不,瘫软地,那些分明是一个个的首级头颅!有的闭眼,有的睁眼,皆血污满面,恐怖狰狞,骇人之极。

    “这其中有一个人头,你应该是认识的。”

    杨咨从人头堆里找出了一个,提着发髻,拎到郭槐跟前。郭槐瘫坐地上,紧闭双眼,不敢看。可怜他一个风雅名士,知山知水知美人,谈谈地谈风情,又何曾见过这等可怕的场景?

    华兴也不强迫他,自往下道:“这便是县中大姓国氏家主,国防。我奉刺史之命,顺路拿他,谁知他竟敢负隅顽抗,被我当场格杀,并及他家中那些敢反抗的宗族宾客,总计一十八人。人头全这里了……另外三个人头,你可能不认识,你的主簿童超肯定认识,就是他派去监视我的那三个恶地痞。”

    这个国防也是和城南西门家差不多,是个不事生产的地痞恶霸,欺压良善,在郭槐的包庇下,替郭槐敛财,他是个盗窃团伙的头目。

    郭槐亡魂丧胆,脸无人色,闭着眼,喃喃道:“何至于此,何至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