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第六十一章 贪官污吏

    就在华腥人押解西门氏族人快到州城时,薛直麾下的申屠远轻骑疾奔至:“州司马华参军!刺史有令:西门氏族押解之事由唐录事负责。州司马立刻率部去围诛高家!陆乾已经招供,劫掠贡品是高家童家指示的,为了讨好安禄山。华参军去涞水县围剿童家。”

    接着申屠远亲兵将军令分别交给宋森雪和华兴。

    华兴打开信封,拿出信笺:欲诛童家,先除涞水令。

    涞水县的县令姓郭名槐,华州郑县人。此人进士出身,先被拜为翰林编修,任期满后,外放补吏,除为涞水令。

    涞水县令是个极肥差缺。首先,涞水县位于太行山北部东麓,冀中平原西部,地域狭长,形似羔羊,素影一条线”之称,地势自西北向东南分山区,丘陵,平原三种地貌。它离河北道节度使驻地范阳不远,是辽东关外大部分士子商人进入中原的必经之路。其次,境内有铁,有不少的冶铁作坊。最后,簇临山濒水,东近百里峡,西濒拒马河。

    临山濒水,保证了簇有足够的雅趣。冶铁作坊多,保证了簇有足够的外快可捞。辽东商人进入中原的必经之路,又保证了簇诸般商品货物不缺。有此三利,贪财好色的郭槐自上任以来便如鱼得水,乐不思蜀。

    他也还算是勤政的,每五上一次堂,处理县中政务。政事毕了,其它的时间或悠游山林之下,望月长啸;或垂钓拒马河之边,半日清闲;或赴县中大户宴请,肴馔纵横,在丝竹弦乐里,美人歌舞中,坐高楼而迎风,执拂尘而清谈。真是神仙一般的日子,果然是逍遥自在的风流。

    只可惜,这神仙般的逍遥风流,却在这下午被一个不速之客打断了。

    这人来自州城,匆匆来,匆匆去,只给他留下了一句话:“刺史欲治童家,司法参军将到。司法参军华兴,解元举子,动无畏惮,性刚烈,昔为乡勇团练,跨境追剿,夜杀百人,威横州城,豪姓战栗。今他将至涞水,君请早虑!仆家主人因受过县君之恩惠,故遣仆冒死来报。”

    这人走得很急,急到郭槐都还没来得及问一下他的主人是谁。不过这也并不重要,他在涞水当县令当了几年了,招待过很多从州府里来的吏员,也许是其中一个?重要的是这个信使送来的消息:“刺史欲治童家,司法参军将到”。

    他顿时坐不了,急召院中吏,命将主薄叫来。

    主薄姓童,名超,是童家家主童冠的侄子,在县略有才名,素被他重亲信。童超急忙忙赶来,听他完,也是一愣,低头思忖片刻,做出了和他一样的判断:“这肯定是因为刺史刚上任不到一年,想要立威!”

    郭槐脸都白了,他自家人知自家事,任上这几年,他贪污违法的事真做了不少——多收赋税受贿见知故纵徇私枉法,这要被翻出来,必死无疑。

    他揪着胡子长吁短叹道:“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当今下,君王怠政,奸臣当道,贪腐成风,道府州县,贪污违法的官吏比比皆是。不过话回来,贪腐这种事儿,素来是上头不管,下头就太平无事的。可再回来,上头要是管,下头就要血流成河了。

    郭槐年少成名,科甲出身,仕途一帆风顺,一气呵成,中间连个坎都没有,顺当是足够顺当了,可却也带来了一个不的后果:不经磨难,缺乏历练,碰见大事不免心慌意乱,六神无主,沉不气。

    他着急地从榻上起,绕室乱转,搓着手,揪着须,道:“华兴被刺史赞叹‘国之虓虎’人如其号,奋猛如虎,一个晚上诛杀群寇,杀了两百人!现在他要来咱们涞水了,可该怎么办?可该怎么办?”

    童超是本地人,家世豪强,商贾大户,叔叔是童家家主童冠,是安禄山任命的涞水铁矿的矿监,比郭槐有底气。他道:“华兴纵来,又有何惧?”

    “此话怎讲?”

    “华兴是京畿商州人,对咱们易州不熟;君任涞水长多年,县吏多为亲近。他便来了,又有何惧?”

    郭槐听出了他的意思,停下了脚步,道:“你的意思是?”

    “我这就去把司法参军要来县之事,告诉那些县吏们,严令他们不得多嘴!我再去将此事告诉我叔叔,请他帮忙,交代一下县中乡里的诸姓大族,也请他们不要乱。我再派几个人,现在就出城,教他们远远跟着司法参军的军伍,参军去到哪儿,他们都跟到哪儿,悄悄地为参军提前开道清场……如此这般,县吏不多嘴,大姓不乱,刁民近不得参军身前,他就算来了,也是什么也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便是一只真虓虎,也瞎了眼的,聋了耳的。县君,你还有何惧之有啊?”

    郭槐登时转忧作喜,两手一拍,大喜道:“卿真好计谋也!”

    童超得了称赞,掐须笑道:“县君智者千虑,我是愚者千虑,偶有一得,何足道哉!县君,你为政涞水多年,士民称颂,何须惧他!”

    郭槐连连点头:“卿言甚是,卿言甚是!”放松了下来:“晚上要喝几杯,压压惊。”

    童超听罢,挑眉,使劲掐着胡须,猥琐地道,“起来,有一阵子没过县君家美婢的歌舞了,很是想念啊。”

    郭槐自诩是个雅士,雅士要懂山川之趣,更要懂美人风情,他家中豢养的女婢不多,却都是他这些年辛辛苦苦搜集来的,个个都堪称姿色绝伦,并皆有技艺绝活在身。对此,他素来都是极其引以为傲的,因而,听了童超的话,非但没有气,反而自豪得意,笑道:“那是自然,到时让你嘿嘿个够……不过,你先去把你的差事办了!”

    童超应诺,长揖告退,自去通知县廷里的吏员不得多嘴和去请自己的叔叔提醒县里乡中的豪姓大族了。

    郭槐童超定下应对办法后的当日下午,华薪了涞水县外。不知为什么,童超提前派出去的那几个哨探没一个来报告的,郭槐措手不及。他中午与童超等人畅饮,刚睡下没多,闻得守城门卒的报讯后,顾不得醉后头疼,忙在婢女的服侍下起来,又叫人速去通知童超,命他赶紧前去迎接。

    童超也还睡,被叫醒后,强忍病酒,挣扎着爬起来,带了几个人,昏头昏脑地跑出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