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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西门父子

    就在华兴悄悄地进行对西门家摸底调查的时候,西门彪又在外面厮混,和十几个帮闲的在赌钱,他仰望色,见头顶虽是晴日,但远处似有云层翻腾,几个衣着破烂的乞丐四处游走。

    “买定离手!”西门彪下注道:“今年这夏季日头太烈了,夏粮必然歉收,这几来我庄园附近村坊中走亲串友的多了起来。来的人中,十个里边有七个都是这副穷酸模样,既然穷,受饿累死就是,还偏不肯,巴巴地跑出来四处乞食,寻人借贷……”

    一泼皮接口:“借贷也好!瞧这样子,大旱之后,今冬像是又要下雪,只求这场雪下得大点,一场雪后,又能放出不少债去!”

    “是啊!”西门彪笑嘻嘻道。

    西门家不事生产,没甚田地,最初时,他家先祖为了赚钱还走个商开个店铺做些买卖,这几年因傍上高家日懒,越发连走商都省下了,平时进账,一半是从敲诈勒索上来,一半是从放贷上来。

    这时一个厮跑来:“三少主!少家主喊你回去。”

    “玛德!真在兴头上。”西门彪应道:“俺知道了!”

    他大手一抓,把席上的钱都拢成一堆儿,装入自家囊郑这其中有他的钱,也有几个坐庄人拿出的赌资。那几人虽有不愿,但知西门彪是个蛮横无理的人,当下也不敢分辨,被拿了钱还得陪出笑脸,笑嘻嘻地将他送走。

    西门彪大步回家——西门家几代都是以村霸市霸为业,又是敲诈又是放贷,来钱很快,虽不种田,胜过耕作,家中颇有产业,门院深广,高门大户,前后两三进的院子,占地极广。门口有两个他家的们客看门,佩带长剑,正坐在槛上扯谈。

    见西门彪走来,这两个门客,按剑行礼。西门彪问道:“今儿个没什么事吧?没有来闹事的吧?”

    其中一人道:“回禀少东家,一切安好!”

    西门彪在门口晃荡了会儿,与这两个门客了几句话,交代了一句:“好生看守门户!”便自进了院郑

    门后前院是西门家招揽来的门客们的居住之处。西门家在本州横行百余年,深知一人有力穷之时,欲要长盛不衰,非得依赖众人之力,借助门客之势,故此对门下的门客都是很厚待的,肯出钱肯下功夫。别的人家招待门客的屋舍可能会很简陋,茅屋土房而已,他家不然,清一色的砖石瓦房,宽敞透亮,平素也是好酒好肉好衣裳,绝无半点慢待。

    西门彪挺胸摸肚来入后院,去寻他的兄长。西门庄园是聚族而居,这里有一半住的都是他族中人,现在的族长便是他的父亲,西门勍。他们共兄弟两人,其兄名叫西门慧,比他大了十来岁。

    西门勍西门慧父子正与两个得力的门客在室内饮酒话,见西门彪进来,暂打发了门客出去,西门慧道:“你来的正好!我正有话要与你。”指了指门口的坐塌,教他坐下。

    西门彪盘腿坐下,问道:“兄长要与俺啥?”

    “我听你前几在庄园外劫了一笔钱财?”

    西门彪笑了起来,道:“原来问的是这事儿。怎么?兄长你想要么?俺这就拿来给你。”

    对外头,西门彪是个无赖恶霸,对家中父兄他却称得上孝悌两全。

    西门慧蹙眉道:“你劫的这人,你知道是谁么?”

    “怎么不知?一个外乡人,虽貌不惊人,但有点把式路数,将俺两个亲随打得鼻青脸肿。嘿嘿,也亏得他动手打人,俺才好多讹了他几十贯钱来!”

    西门慧道:“我不是问你这个,你可知这乃是州衙司法参军华兴之友的么?”

    “怎么不知!那姓华的也来了,乖乖地就把钱交上来了。”西门彪见父兄面有不快,问道,“怎么?兄长可是怕他么?有何可怕之处?”

    西门勍恨铁不成钢地叹口气,道:“我给你过多少次!没事的时候就不要出去,在家待着。你就算是坐不住,也不要总是在附近滋事,更不要在门外乱劫路人!你让乡民看到,他们对咱家会有何看法?”

    与西门彪的一味暴桀不同,西门勍社会历练丰富,明白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

    西门彪摇了摇头,不以为然,道:“那姓华的不过二十来岁,文文秀秀的,只是一个酸儒罢了,又何可怕之处?”

    “你难道没听他当堂杖毙徐家家主么?有胆量杖毙他饶人怎会是一个酸儒?”

    西门彪心中不服,他思忖想道:“徐家真是废物!”但是面对父亲,他自就没少受过父亲的训斥,对其十分畏惧,所以虽是不服,口中不。

    西门慧道:“你这就去州衙,去给华参军的道个歉,把讹来的钱也带去,悉数奉还。不!再添些,就是咱家的心意,当是赔罪,请他不要计较,并请他日后对咱家照顾一二。”

    “这话俺对他了!俺已吩咐他,叫他对咱家多多照顾了。”

    西门勍气不打一处来,险些把手中的筷子砸过去。他怒道:“是人便要三分脸面,况姓华的一个儒生?你殴打了他的友人,讹了他几十贯钱财,又还吩咐他叫他对咱家多多照顾?你...你...你是不是脑子不清啊?犯了昏症?你想他对咱家怎么照顾?你想让他来寻咱家的事儿么?他大也是个司法参军!”

    “自咱家落户本地百余年,凭借雷霆手段,又有几个敢寻得咱家事来?”西门彪挨了骂,毫不在意,道,“父亲,你称雄州中,傲视县乡,怕他一个儿酸儒作甚?大不了,咱们也如曾祖父们一样,寻个刺客……”

    “闭嘴!”西门勍怒极,举手扬起筷子扔了过去,正砸到西门彪的头上,把他的话打断,“你又什么混话?!你难道不知,有些事只可做,不可么?你不要把这件事总挂在嘴边,上次是侥幸,没被查出证据,咱家这才脱罪,安然无恙,并使得县乡中不可觑,诸姓豪强尽皆偃伏。若是查出证据,你可知这是什么罪么?”

    西门彪摸了摸脑袋被砸之处,也不觉得疼,撇了撇嘴,依然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西门勍对他也是无可奈何,只好最后道:“你听我的话,拿上钱,给参军送去,好言好语拿低做老老实实恭恭敬敬地道个歉。”

    西门彪应命要走,西门慧看他满不在乎的样子,放不下心,又道:“你请上王伴当,与你同去。”这“王伴当”姓王名坤,便是适才配西门父子喝酒的两人中的一个,乃是西门家的最为得用的一个门客,生性谨慎,略有智谋。

    西门彪虽不情愿,不敢违父兄之命,自叫上王坤,带了钱,两人骑马去州衙找华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