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试炼者杀死另一个试炼者的时候,就可以得到那个人印记中所持有的物品,这便是空间的规则。
有这么一条规则,似乎意味着鼓励试炼者互相杀戮,那样就可以更快的变强。
昭阳杀死了尹融,所以得到了属于她的卡盒。失去契约的花梦卡盒变得像是一个普通的素色匣子,看不出曾经的样子,里面的卡片也只剩下了一张空白的契约卡。如果用这个卡盒变身,那只能变身成没有契约的状态,等于没有什么用处。不过对于昭阳来说这是纪念意义大于实际用途的物品。
尹月贪恋地吸着卡盒上的气味,因为是Amazon的原因,她脑中负责记忆的部分可能发育的很早,所以她肯定是记得母亲的气味吧。
她的母亲已经不在了,昭阳想到了她在今后向自己询问母亲的事情的场景,届时自己该怎么回答呢?
他把包裹尹月的布重新包好,卡盒就这样留在了尹月的怀里,希望它能够成为她的护身符,希望尹融的力量能让她不收到黑暗的侵害。
潮汐的涨退是由地球的自转和附近星体的引力所导致的,所以按理来说,只要空间所处的这颗星球还在转动(昭阳无法判断这里究竟是不是地球),潮汐就绝不会消失。
不过无法否认,眼前的大海是静止的,如同铺在沙滩上的一大片透明凝胶,细白的沙粒呈现干燥的状态,照常来说海边的沙滩不可能如此的干燥。
为何就连大海都是完全静止的这个问题困扰了昭阳很久。明明这颗星球是有自转的,虽然头上一直蒙着厚重并且脏兮兮的云彩,但是在白天的时候强烈的太阳光还是可以从云的正中透出一些,像是点亮了云一般,而夜晚之时就会归于寒冷。明明有那么多的云却从未降雨也是够奇怪的。
这一切都违背了正常的物理法则,是在现实世界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恐怕只能解释为是系统的力量遏制了这种现象吧。
和这件事比起来,这个地方让昭阳很是怀念,这片沙滩是昭阳和尹融在空间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依稀记得那时候头顶上的云还没有这么厚重,太阳可以从云的下方漏出来,被阳光照射的海面像是一面大镜子,把刺眼的广原封不动反射出来。
按照指南针的指向,大海是在陆地的南方向,向左右两侧往过去,是一望无际的沙滩,沙滩与蓝绿色海面的交界处形成一条直线,延伸向远方的天际。
这里应该是这片陆地的最南端,如果这里真的是在日本而不是另一颗星球,那他应该是在本州岛的中部最下端,距离东京应该不远。奈何在空间的世界中,这个地方的行政区域划分不是用省市区县的名称来划分,而是用第几区这样的模糊名称来划分的。
昭阳转身背对大海,向前走去,前面就是他第一次来到空间的地方,是一座曾经大概很繁华的都市。之所以用曾经来形容,是因为现在无论多么繁华的景象都已成为了过去,灰暗的废墟取代了一切,唯一能够让人明了的就是布满地表的残砖废石,城市的残骸四处散布,昭阳能够肯定的是,这里会变成这幅鬼样子一定不是因为时间的沉淀,而是收到了外界的打击。
是地震的缘故吗?可是如果是地震的话究竟是什么规格才能变成这幅鬼样子啊,而且听其他试炼者所说不止这里,世界的其他地方也是这样。那难道是因为战争吗,但是并没有很明显的爆炸痕迹,也不见有弹坑之类的东西,也并没有残留有辐射。这个世界毁灭的原因尚且未知。
不过昭阳观察到有一点很可疑,那便是残骸的量,似乎有些过少了,就像旁边那座倒塌的楼房,只剩下大概一般的规模,而另外一半,在附近搜寻了一圈也没有找到能够对上的残骸。莫非是呗转移到了别的地方,如果是那样的话是什么人做的呢?试炼者一共只有七期,一年会产生三期,就是说试炼者是两年前才来到这个世界的,他们应该没有理由做这种事,两年的时间能让一个正常的世界毁灭成这幅模样吗?还是说两年前占据这个世界的是其他什么东西。
这一切都是谜题,昭阳也没打算一时间解开,他只是在追寻着自己曾经的足迹。眼前就是了,昭阳第一次进入空间的地点,看上去和周围的场景没什么区别,都是废墟一片。在这里他看到了曾经他驻足建立的临时住所,当时他和尹融就是住在这里,然后寻找物资,之后踏上了不断寻找其他试炼者的道路。
空间会带给人绝大的压迫感和空虚感,仿佛世界上只剩下了一个人那般。而且就算空间有其他人,对方也有足够的理由与你为敌,无法判断对方的善恶,为了生存人人都戴上了虚伪的假面。就像在寂静且幽深的黑暗森林种穿行着的猎人一般,无法判断对方是恶意还是友善,而每个人都觊觎着彼此身上的物资和装备,有足够的理由互相残杀,这样的环境下,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抬起猎枪,对其他猎人扣动扳机。
走到了城市的边缘,眼前就是尹融曾和自己一同走过的旅途,大片的荒地长满枯萎的荒草,一条布满灰尘的笔直道路延伸向远方。这里曾经是两人踏上的路,两个人静静地走着,各自思考着不同的心事。昭阳偶尔歪头瞥两眼尹融,等她发现看向自己的时候,就会立刻羞愧地别过头去。而尹融则是走走停停,时而蹲下观察地面的枯草,时而竖起耳朵聆听周围的声音,她自己身体内部传来细微的心跳声,可是她不清楚那是什么。
想来自己和尹融认识以来才过来几个月,而一起度过的时间就更少了,但是现在自己却张口闭口都是尹融了。昭阳苦笑着,这大概也算是自己脆弱的体现吧,如果不把自己的心寄托在什么人身上,很快就会崩溃,孤独是真的可以压垮一个人的。那些感情都是真实的,但是诞生的原因却是虚幻的不能再虚幻。
昭阳就这样抱着尹月走着,他体力很好,不会累,所以可以一直向前走。印记里已经装满了食物和饮水,同时还有为尹月准备的奶粉,纸尿裤,布料之类的东西。跟着自己在这种恶劣环境,感觉真是有些委屈她了,他打算一到好一点的环境就为尹月改善生活。
于是就在这条延伸向远方的道路走了很久,已经不再像第一次走这路时候的心情了,那时不知道前方有什么会遇到什么,不知道路是不是延伸向世界的尽头。昭阳哼着假面骑士的歌,然后用奶瓶喂尹月喝奶,时不时停下,铺上一条毯子,把尹月放在臂弯,躺下休息个几个小时,感觉就要在这没有风也没有声音是世界中永远的睡下去了。等到有精神了就起身继续向前走。
其实完全可以选择骑摩托车这种更有效的移动手段,也可以选择变身后飞过去。不过机车的燃料是稀缺物品,总是飞也会损耗自己的体力,万一遇到突发情况就可能应付不过来了。
提起机车,之前在三人组那里购买的改良摩托车已经在之前的战斗中损坏,虽然修一修还能用,但是昭阳对机器这方面可谓是一窍不通。而能够为自己修理机车的人……机车俱乐部的那三人已经死在了林寒烨的手上,而至于某个在梦里遇见的姓王的天才此时更是指望不上。
然而并不是没有代替方法,根本没有必要修好,因为昭阳早已得到了新的摩托车。
Amazon的世界,昭阳在最终到达那个废弃动物园门口的时候,遇到了水泽悠。此时的悠已经全身是伤,血液从额前流下,连脸都看不清了。
看到昭阳,悠向他挥了挥手上的腰带:“你拜托我的事情,我尽力去做了……今后,Amazon再也不会被狩猎了……”
“那个一代Amazon驱动器……”那个驱动器不是悠使用的红眼驱动器,而是绿色的眼睛,“你杀了他吗?”
“啊,我实在不想看到明明是家人还有互相残杀的场景,更不愿意看到那对母子被杀死……”悠浑身颤抖着,望向天空,“一切都结束了,我做到了,我们、我们……”
昭阳没有说话,他看向了停在一旁的千翼的摩托车,“看来千翼已经到达这里了啊……”然后他扬了扬手中一直紧紧攥着的两瓶试管,“我也做到了,从今以后,新型Amazon不会产生了,而我……也会永远的离开,你们要继续活下去。”
“已经不用战斗了是吗……千翼,我,美月,守君,大家,都不用再战斗了对吗?”悠好像突然得到了什么一般,闪动着泪光看向手中的腰带,他曾经所做的一切的意义在此刻显现了出来。
“你保护了他们,所以你还要继续活下去,永远的守护他们。这是属于你的世界,Amazon是你的同伴。”昭阳深吸一口气,潸然泪下,“而我的使命也已经达到了。”
悠沉默着,然后指向了千翼的密林劫掠者,“离开的时候,骑那个走吧。”
“你说什么?”
“他已经用不着战斗了,所以这份责任和力量,就由还要继续战斗的你来承担,而且……”悠把手中的腰带甩向了昭阳,昭阳接住了那本属于鹰山仁的腰带。
“这个给你了,在你身上的那条新Amazon驱动器也不用还我了,就当是我送你的礼物吧,队友。”他举起了一枚用黑色细绳拴着的五元钱硬币。
“我明白了。队友。”
这就是昭阳得到密林劫掠者的经过。这对他来说是绝对的加强,密林劫掠者拥有可以和主人心意相通的功能,同时还一下得到了两个驱动器,可谓是得到了很多。
不过失去的更多就是了,昭阳在这样的自嘲和苦笑中,到达了下一个城市。这是他在空间遇到第一个试炼者时候的事情,他因为太过轻率相信别人,被狠狠打了一顿,还差点夺走了别人的生命。
他找到了上次战斗的地方,在那次战斗中,林寒烨杀死了华寻悟。这个致力于悟道的男子曾经说过最希望的死法是葬身东京湾,不过最后却无名无姓地死在了这里,化作了尘土。
昭阳四处寻找着,很快找到了那一摊灰尘,和自然形成的灰尘不一样,那灰尘更像是焚烧后剩下的灰烬。这就是奥菲以诺最后的归宿。
昭阳心中又涌出了疑问,在这个世界上他从来没看到过生物的遗骸。曾经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生命究竟去了哪里,如果是世界毁灭的话总不可能连一具尸体都没有留下吧。而且不止人,连动物的尸体也没有见到过。难道是有什么东西在清扫尸体吗,还是说被“刷新”没了,但是现在华寻悟似乎形成的灰烬确实还留在这里,难道说是只有试炼者的尸体不会被清扫吗?
昭阳蹲下身去,把尹月放到了一边,然后掏出了一个布口袋,捧着华寻悟遗留下的灰尘放入那个袋子中。一旁的尹月看不到眼前的情景,因为感觉一直抱着自己的人仿佛忽然消失了,放声大哭了起来,小手在空中挥来挥去,似乎在找寻着昭阳。
“乖,阿月,不哭啊,我给你唱首歌吧。”
听到昭阳的声音后,尹月安心下来,但还是小声抽泣着,仿佛十分担心昭阳弃她而去。
“不久后星星从天而降,星星从天而降的时候……”
昭阳一边唱一边进行着工作,同时思考着。自己所处的位置应该是日本的东北部,本州岛的中东部。这么说的话离东京很近,东京湾的位置肯定在东京附近吧,旁边是横滨,千叶,和太平洋接壤,也就是自己曾经到过的那片海很大概率就是东京湾。当然这个前提是建立在这个星球是地球这个国家是日本的前提下。
“心情无比欢快,感到无比欢快……”
回去吧。虽然感觉自己之前白跑了一趟,但果然还是回去吧,昭阳露出了无奈又疲惫的微笑。
“请不要忘记,那些令人怀念的美好之事……”
他又花了几天的时间,重返到了出发时的那片海滩,变身为build飞鹰加特林后,飞向广阔的海域,怀里的尹月因为感到因为飞行产生的扑面而来的风而欢快的大笑起来。昭阳在海最深的地方上空打开了布口袋,把里面的灰尘洒落在了大海中。
“每每梦醒总会忆起,那张温馨脸庞。”
几天后,他又沿着原路走到了遇到华寻悟的地点,然后继续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