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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他是典型的乡下男子

    这话刺激了萧景言。

    “当真是愚昧。”他骂骂咧咧,“这些人就应该抓起来,公开处死几个带头的杀鸡儆猴,看谁还敢造反!”

    “不可呀!”半天没接话的段泓突然惊呼出声,看来听的还挺认真。

    “为何不可啊?”萧景言蹙眉。

    段泓婉声道:“这个……其实臣自幼住在乡下,近两年才来的京城。乡下不比京城开明,不光是男子不喜女子称帝,即便是女子自身,也认为自己不该凌驾男子之上。他们都认为当今太平盛世是勤政的皇后带来的。从前皇后表面待陛下好也罢了,如今皇后造反,若贸然杀鸡儆猴,臣恐怕……会激起民怒。”

    “段容华见识广博,所言甚是。”张先笑眯眯的夸赞。

    “啊,先生谬赞了。”段泓得了张先的肯定,竟羞涩的脸上泛起了阵阵红晕。

    萧景言见段泓宛如女子般的姿态,甚是心烦意乱:“抓也不能抓,杀也不能杀,那还能怎么办!”

    张先朝星澜努了努嘴:“就看她自己了。”

    众人再看向星澜,才发现她正在发呆,听张先提到自己,才“哦”了一声,又自己坐到案几边研墨。

    流萤忙过去接过了这差事。

    星澜并未坚持,随即放了手,脸上依旧神情凝滞,似乎已然陷入深思。

    “怎么……啥意思啊?”萧景言叉着腰问。

    张先见他发问,先是探出脑袋确认外边没有闲人,又亲自关了门窗,才道:“她必须拿出一份比尚严华抨击她更有力的文章,向世人证明尚严华是祸害百姓的奸佞,她才是值得推崇的君王。也就是……打文仗了。”

    萧景言奇道:“打文仗?不靠武力,靠文章?”

    “以文促武。”张先难得有心情耐心的解释,“不然你以为为何历代君王都要文武双全?攻城为下,攻心为上。以武服人,不若以德服人。”

    “如此甚好。”段泓拍掌笑道,“等陛下写出来了,臣去说服叔叔,通过礼部替陛下将文意传递出去。”

    张先也笑道:“段容华真是有心了,替陛下谢过你了。”

    “身为后妃,为陛下分忧是分内之事,再加上陛下对臣和臣的母亲有再造之恩,臣万死无以为报,先生万不可言谢。”段泓谦逊道。

    过去常听人说这女帝曾经的教书先生张先性情古怪,喜怒无常,今日接触,挺好挺和善的呀。段泓心想。

    萧景言又琢磨着道:“我觉着这篇文章好写呀,把尚严华的种种罪状罗列出来,再把证据公开,谁还会信他?”

    段泓也道:“臣觉着要加上以情动人,民间百姓不懂这些生涩的律法,写些感人肺腑的话比较好。”

    “你比我还外行呢。”萧景言嫌弃道,“真是皇帝发的,正式的文章,哪里能随意抒情。”

    “哦。”段泓小声道。

    张先却突然转向一直没有动静的苏幕遮道:“苏公子以为如何呢?”

    苏幕遮刚回来就坐到角落,不与其他人讨论,此时听张先喊他,冷冷的撇了一眼众人,并未开口。

    “是啊,苏公子学富五车,又擅长文章诗赋,见识该比咱们多呢。”段泓也恭维道。

    “咳。”苏幕遮脸色这才稍缓,他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说话,又被萧景言抢了先。

    “你问他做什么啊。”萧景言怪段泓。

    萧景言平日最不喜欢这种自视清高、凡事端着架子的文人,说道:“他就是你口中那种,典型的,乡下男子!看不起女人的那种。”

    “你……”苏幕遮顿时冷下脸,哼了一声,别过身去,再不理其他人。

    “还有一件事。”段泓突然想到,“皇后提到前女帝曾经单独给他留过遗旨,说‘若嗣子可辅,辅之,若其不才,君可自取’,就是说如果陛下是可塑之才,则辅导她,若她不是,则皇后可以取而代之。这若是真的,对陛下也是大不利呀。”

    “此事不必担忧,他拿不出遗旨。”张先毫不犹豫的说道。

    萧景言好奇的问:“先生为何这般确定?”

    “此事说来话长,前女帝她……”张先正要开口,却觉眼前一阵黑影晃动。

    定睛一看,才发现一直守在星澜身边研墨的流萤突然扔掉墨石,起身如鬼魅般朝门外动去。

    “谁在偷听!”

    他一声厉喝,一把将一个娇小的身影从窗边拉到了殿内。

    “哎呀!”这身影娇嗔一声,手中端着的瓜果洒落一地。

    众人一看,正是凤鸾殿中的宫女妙妙。

    流萤立刻放手,妙妙一个身形不稳,重重摔在地上。

    “原来是宫女。”段泓心有余悸的拍拍胸脯,“吓到我了,还以为是谁派来的奸细呢。”

    张先却一反常态的谨慎,皱眉道:“你在偷听?都听到了什么?”

    妙妙连忙爬起来,哭丧着脸道:“奴才没有呀,奴才看各位贵人们劳累了一天,送些新鲜的瓜果来的,什么也没听到呀。”

    “一派胡言!”萧景言上前道,“我分明看见面瘫把你从窗户边揪过来的,若你真是送瓜果,为何不直接从门口进,在窗户边鬼鬼祟祟做什么!”

    “奴才冤枉啊!流贵人,啊,陛下……”妙妙连忙找人求助,“奴才在凤鸾殿伺候陛下近五年了,如何可能是奸细?”

    “多说无益。”张先不耐烦道,“今日之事不能有多一人知晓,流萤,拉下去处理了。”

    “什么!”妙妙惊恐道,“先生饶命啊!奴才真的什么也不知情啊!”

    萧景言见流萤迟迟未动,干脆自己拔了佩剑:“真麻烦。”

    他眼神一凉,挥剑就向妙妙颈子上抹去。

    “你们……你们简直草菅人命!”苏幕遮突然站起身,出声打断了萧景言。

    他颤抖的手指着殿内的几个人,似是不相信亲眼所见:“这就是朝中当权者?从不把百姓和奴才的命当命!不过是一场误会,你们竟要这般毫不留情的下杀手。如此行径,与那皇后有什么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