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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拿来主义

    宋启明忙说:“佳轩兄严重了,在学士和文采上我和你相差甚远,可不敢乱为人师,而且我仅仅是在如何强国上有些不成熟的观点,嘉轩兄切莫说拜师之事。”

    谢佳轩说:“三人行必有吾师,在治国强国上,我不如你。”

    宋启明谦虚的说:“我只是一家之言,今日雅集汇集了京城成百上千的有识之士,必有比我更有学识的人。一家之言姑妄听之,只有纳百家之言,方能承众人之志。”

    谢佳轩此时对宋启明佩服是五体投地,抬手示意道:“启明,请上座。”

    宋启明看向主座,摇头说:“佳轩兄是主,我是客,怎能做喧宾夺主之事。我还是站着说吧。”

    他面向众人说:“今日我们只论国事,不妄议朝政。在坐的众位都是读书人,盖士人读书,第一要有志,第二要有识,第三要有恒。有志则不甘为下流;有识则知学问无尽,不敢以一得自足,如河伯之观海,如井蛙之窥天,皆无识者也;有恒则断无不成之事。此三者缺一不可。诸君此时惟有识不可以骤几;至于有志,有恒,则诸弟勉之而已。众位可认同否?”

    这句话出自曾国藩的《曾文正公全集》,放在大明朝超前了两百多年。

    众人无不点头表示认同。

    宋启明继续说:“但是我今天不想谈读书人,而是谈一谈我们读书人的下一代,更广泛的说是谈一谈大明朝的下一代,官员的下一代,士族的下一代,普通百姓的下一代,我把所有社会阶层的下一代统称为少年。我大明朝的未来就在这些少年身上……”

    接下来宋启明把梁启超《少年强则国强》的修改版慷慨激昂的讲了出来。

    所谓修改版,是宋启明根据大明朝现状,在经过加工,剔除了原文中会让明朝士族和当权者忌讳观点后的精编版。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

    美哉,我少年大明,与天不老!壮哉,我大明少年,与国无疆!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这是岳·武穆《满江红》中的词句,如果我大明朝所有少年都以此词句自勉,大明如何能不强盛,又怎么会怕虎狼之心的满清!”

    “好!讲的好!”

    “好!好!讲得好!”

    “宋公子的讲学发聋振聩,令我等茅塞顿开啊!”

    “对,对,宋先生高才!”

    能被读书人称为先生,就代表着得到了很高的认同。

    众多的赞誉纷沓而至,俨然把宋启明夸成了腐朽王朝的大救星。这也正是宋启明所期望的,如不出意外这次雅集后他的名声肯定会享誉京城。

    宋启明抬手示意大家安静,说:“众位过誉了,启明能有今日之见解,还要感谢谢先生,《少年强国》我和谢先生共同完成的,只不过是通过我的口讲了出来。”

    众人纷纷抱拳说:“谢先生高见……”

    谢佳轩面露尴尬,这个人情可太大了。

    “哈哈……”

    会场中突然不合时宜的笑声突然响起,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一个三十来岁留着胡须的书生正在大笑。

    有人认出了他是谁,质问:“闫世能,你笑什么?“

    闫世能缓缓站起来,摸着下巴上的胡须,说:“我笑这雅集不伦不类,借雅集之名,行讲学之实。什么少年强国,我看不过是喧哗取宠罢了。”

    “你不认同少年强则国强?”

    “当然不认同,人皆有命,人的命运真的是天注定,天子的子嗣无论强于不强,将来都是要继承大一统的。俗话说群龙无首不能行,如今圣上没有子嗣,大明的少年再强又有何用。难道众位不知道,功高盖主者危,勇略震主者死的道理?”

    有人大声斥责:“大胆闫世能,你居然诅咒当今圣上绝后!此乃大不敬之罪!”

    闫世能面不改色,说:“啧啧,读书人的嘴真是杀人的刀啊。你要非这么诬陷我,那我也没办法。”

    宋启明笑着问:“你的意思是,少年强对国家无用?”

    “有没有用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的理论,对如今内忧外患的大明朝,一点用都没有。”

    见有人唱反调,刘明勤立刻也说:“是呀,如今满清的军队已经打到了边境,少年强则国强的理论能退满清十几万大军?”

    谢佳轩不满的说:“少年强则国强,是放眼未来的强国之道。你们不要混为一谈。”

    刘清勤笑着说:“那也要看,大明朝有没有未来,如果大明朝亡了,这强国论又有何用?”

    有人不满的说:“刘公子,以你的身份说大明朝会亡,恐怕不太合适吧?”

    刘明勤顿时觉得说错了话,忙纠正说:“不要污蔑我,我的意思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大明朝当务之急,是要保卫疆土和剿灭国内的匪患。满人不逐,匪患不除,何谈国泰民安?国不泰民不安,又如何少年强?所以,少年强则国强,就是有先提条件的一个伪命题。”

    “刘公子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啊。”

    “对,有道理。没有国哪有家,没有家哪有少年可培养。”

    有人开始站队了。

    宋启明隐隐嗅到危险气息,因为要继续争论下去,就会变成“先有国才有家,还是现有家才有国”的争论。如果信奉集体主义,那就先有国后有家,信奉自由主义,那就先有家后有国。

    在古代封建社会,信奉的是皇权主义,什么事皇权主义,就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如果谁敢说,先有家才有国,那绝对够拉去菜市口砍头了。

    所以这种争论必须停止,不然就要有人掉脑袋了。

    宋启明故意大笑引起人们的注意,然后长叹了口气,说:“仙佛茫茫两未成,只知独夜不平鸣。风逢飘尽悲歌气,泥絮招来薄幸名。十有九八堪白眼,百无一用是书生。莫因诗卷愁难成,春鸟秋虫自作声。”

    众人不禁暗赞:好诗啊!只有满腹经纶者才能作此佳作!

    没办法不好,因为这又是宋启明抄的清朝诗人黄景仁的传世佳作。

    作为穿越者最大的好处,就是把后世还未出现的东西,拿来当做自己的。只要拿来主义用的好,不愁装逼装不好。

    见众人皆惊于自己的文采,宋启明趁机发问:“众位可知道什么样的读书人最可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