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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人已经被打死可廷杖依然在继续,不少大臣吓得双腿发颤,特别跪在大殿里的魏藻德,已经被吓成了一滩烂泥。

    皇上不会也把自己也打死吧?

    廷杖一百终于到了。

    行刑官在检查了钟志成后,说:“陛下,钟志成被杖毙了。”

    朱由检冷哼一声,说:“翰林大学士,拟旨。”

    翰林学士慌忙站出来听旨。

    “钟志成罪不可赦,令刑部和东厂,抄家灭其三族!并昭告天下……”

    翰林学士战战兢兢的听旨,跪回到了队列中去。

    朱由检坐下,说:“众爱卿平身吧。”

    “谢万岁。”

    众大臣起身,躬身站好。

    朱由检看向魏藻德,问:“魏藻德,你可知罪?”

    魏藻德磕头说:“臣有罪,臣有罪。”

    “你有何罪?”

    “钟志成是臣的门生,他任保定知府也是臣举荐的,臣有谬举之罪,臣甘当同坐。”

    在古代官员荐举他人、提拔用人,要明确责任。比如秦朝时期,按秦法明确规定,被举荐的人如果犯了错,举荐人要承担同等罪责。如果像钟志成这样被抄家灭三族,魏藻德作为举荐人也应该被抄家灭族。

    不过在秦朝之后,谬举之罪相对就显的轻了。

    比如西汉时,富平侯张勃荐举陈汤,因选举不实获罪,除了削去封邑二百户外,死后还被谥为缪,揪住他用人不当的污点不放。

    南宋时,辛弃疾屡遭政治打压,其中从镇江知府的要职上被降职、罪名就是荐举不当。他主张提拔的一个下属犯了法,按律辛弃疾要连坐。

    清朝戊戌变法时,侍读学士徐致靖保举康有为、梁启超、谭嗣同。变法失败后,徐致靖被褫职关押。其中保举过维新派的荐主,比如御史宋伯鲁、湖南巡抚陈宝箴、大学士翁同龢等都被罢免,永不叙用,已经罢官的则被追缴其它待遇。

    当然这些人的遭遇存有政治打击成分,但他们触犯荐举连带制也是事实。

    但魏藻德与他们不一样,他非但没遭到政治打压,而且一个月前他还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并被委以重任去巡查各地的军政事务。

    难道如今就因为“谬举之罪”而杀了他?朱由检舍不得,就像当年秦始皇舍不得杀眦睚必报的范睢一样。

    朱由检看向刑部尚书,问:“吴爱卿,魏藻德和钟志成的案子有直接关系吗?”

    吴有庆忙站出来,说:“目前为止没有查出有任何关联。不过,魏大人的公子魏良工倒是涉案了。”

    “说来听听。”

    “根据现在掌握的情况,魏良工伪造礼部的任命文书,让宋大人的公子去保定府负责捐款助饷,其罪当诛。”

    “魏良工有受贿吗?”

    “没有。”

    “他为何要伪造文书让宋大人的公子去保定府?”

    “根据魏良工自己交代,礼部派他去保定府督办捐款助饷,因为他不想去保定府当差,所以才让宋大人的公子替他去的。不过根据宋大人的公子提供的证词,魏良工让他去保定府之前,暗示可以捞银子。宋公子便把这件事告诉了福王爷,福王爷为了我大明朝的社稷,便将计就计查出了保定府的贪污受贿案。”

    其实,朱由检已经知道了案件的全过程,之所以还让刑部尚书吴有庆说一遍,是想让所有大臣都听一听,免得以讹传讹。

    魏藻德磕头说:“圣上,臣养子不孝,养子不忠,臣有罪。”

    宋乐山心生鄙夷,为了给自己脱罪,居然连亲生儿子都不顾了,他问:“魏大人,你的意思是,这件事全是你儿子的个人行为,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魏藻德说:“没有,绝对没有。但子不教父之过,老臣有罪。”

    福王爷愤恨的问:“魏大人,那你觉得按明律该如何处置你儿子?”

    福王爷问的很巧妙,他不是问作为一个父亲该如何处置自己的儿子,而是问按明朝律法,按明朝律法伪造朝廷文书是要抄家灭族的。魏藻德作为内阁首辅大臣,会不知明朝法律?

    可魏藻德也不傻,立刻把球踢给了皇帝朱由检,他说:“罪臣不敢妄谈国法,一切听圣上定夺。”

    朱由检叹了口气,说:“按大明律你儿子私造朝廷文书,罪应诛九族,但朕不是苛刻寡恩之人,我念你为朝廷重臣,此次去军营巡视功又不可没,可以不予追究。但死罪可免获罪难饶!翰林大学士,拟旨。”

    翰林学士再次出列听旨。

    朱由检道:“魏良工私造朝廷文书,罪不可赦,但眹念他为忠良之后,网开一面发配边疆充军,一生不准回京。内阁首辅魏藻德,身为人父教子无方,免去内阁首辅一职,廷杖四十,给我着实打。”

    古代的翰林院是封建皇帝的秘书机构,翰林院修撰,是官名,主要职责为掌修国史,掌修实录,记载皇帝言行,进讲经史,以及草拟有关典礼的文稿。

    能在翰林院走动的,那都是皇上信得过的人,在加上朱由检说的是“着实打(轻轻打,做做样子)”,朝堂上的大臣们立刻明白,朱由检是在包庇魏藻德,并且将来还要重用。

    宋乐山心中不满,说:“陛下!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如此大不逆之罪,这般处罚实在难以让天下人信服。”

    朱由检摆手说:“宋爱卿,我知道你为人耿直,但朕意已决,你不必在多言。”

    福王爷说:“陛下,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朝堂上的事怎能当儿戏!”

    朱由检皱起眉头,说:“福王爷,保定府的事你虽然立功了,可也不要造次。”

    福王爷痛心疾首,说:“陛下!你虽贵为天子,可臣作为老朱家的一员,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大明社稷毁在你手里。”

    “住口!”朱由检拍桌吼道。

    “我偏要说!忠言逆耳,良药苦口。魏藻德父子按罪当诛,不杀他们父子你就是昏君!”

    朱由检气的浑身发抖,说:“大胆!你要是再敢胡言乱语,我就……”

    福王爷哼笑,说:“陛下就是廷杖我一百,两百,三百,我还是要说。不杀他们父子,你就是昏君!”

    “你,你……刑部侍郎!”

    “臣在。”一个大臣应道。

    “廷杖,廷杖二十,给我……着实打!”

    刑部侍郎看看福王爷,又看看朱由检,为难的说:“陛下,这……”

    “你想抗旨!”

    “臣不敢。”

    “打!”

    “是。”

    刑部侍郎转身招呼行刑官,六个行刑官立刻把福王爷和魏藻德按在了地上,麻利的扒下裤子露出了屁股。

    “给我着实打。魏藻德四十,福王爷二十!说要是敢求情,一律廷杖二十!”朱由检大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