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有德的话,让宋启明吃了一惊,不由得再次打量起他来。
坐在身边的赵有德,阔眉头,小眼睛,蒜头鼻,一咧嘴满口的黄牙,尖下巴上还有一颗指甲盖般大小的黑痣。
说他相貌猥琐,可眼神中却透着一股清明。
这不是一般的乞丐,或者他可能也不是乞丐,因为一般露宿街头的乞丐发了横财后肯定不会倾其所有来逛窑子。
“我猜的对不对?”赵有德问。
宋启明佯装镇定,说:“别自作聪明了,我就是个乞丐。什么老熊岭,我都没听说过。”
赵有德嘿嘿一笑,说:“不承认就算了。”
房门打开,又进来个穿粉色衣服的女子,这个女子不像刚才那位青衣女子羞涩清秀,而是浓妆艳抹,带着几分媚态,不过她满脸的不情愿,显然是不愿意给两个叫花子唱曲。
原因很简单,没有赏钱。
古代的妓馆里的娼妓大概分两种,一种是卖艺不卖身,一种是陪吃陪喝陪睡的,这个粉衣女子就属于后者。
“两位想听什么曲?”
赵有德说:“刘永的《蝶恋花》”
粉衣女子坐下,开始弹唱:“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
“停!停!停!你会不会唱。”赵有德拍着桌子喊。
女子皱着眉头,不满的说:“我唱错了吗?”
“当然唱错了,调不对。嫌我们是叫花子,没赏钱吗?去把老鸨叫来。”
女子瞪了赵有德一眼,撅着嘴扭着腰出了屋子,没一会妓馆的老鸨咋咋呼呼的走进了屋子。
老鸨叉着腰说:“你们两个臭叫花子,这个不行,那个不行,是来闹事的吧。”
赵有德也不示弱,小眼一翻说:“你个龟婆怎么说话呐。我们现在可是花钱的爷。”
老鸨嗤的一声笑了,说:“两吊钱就想当爷,你以为我们是花烟馆啊。”
古代的妓馆也分等级,一等妓馆叫“书寓”,里面的妓女不但要有姿色,必须都会吹拉弹唱,并会当时的主流小曲; 二等妓馆叫“长三”,妓女不必会唱小曲,但必须要会陪聊,讲些风月之事;三等妓馆叫“么二”,妓女质量会有些差,但妓院的环境必须说的过去,要有雅间;四等妓馆就是老鸨口中的“花烟馆”,也就是暗娼,清朝时称窑子。
烟花管专门接待一些没什么钱,又想风流的闲汉浪荡子,烟花馆的娼妓多为被骗的行乞女子。场地简单,屋子窗户在靠路的一面开个小洞,过往的人可以通过小洞看到里面的娼妓,娼妓光着身子在屋子里吟唱小曲,并作出种种淫秽姿态。外面的人看了如果中意,就敲开门给几文钱,直接和娼妓上床。
听老鸨这么说,赵有德立刻不干了,一下从椅子上蹿了起来,走到老鸨面前抬手就是一个大嘴巴。
啪!
老鸨被赵有德抽的原地转了两圈,半边脸也肿的老高。
“啊呀!”老鸨杀猪般的嚎叫起来,指着赵有德骂道:“臭叫花子,你居然敢打老娘!”她冲着门嚎叫:“来人啊,有人砸馆啦!”
这一幕发生的令宋启明错不及防,他来妓馆是摸鲸鱼帮底可不是来打架生事的。他站起身刚想离开,门口却已经冲进来四个身材魁梧的掌班。
老鸨捂着脸喊叫:“给我打,往死里打!”
叮当咣啷,噼里啪啦,唉呀妈呀……
房间里乱成了一团,不到十分钟,宋启明和赵有德就被掌班连拉带扯的扔到了街上。
宋启明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同样鼻青脸肿的赵有德,气就不打一处来,原本还以为他是个高人,没想如此不济,被人打得跟猪头一样。
没那本事你装什么大爷啊。这倒好爷没装成,反倒被打的跟孙子似的。花钱买顿打,是不是贱骨头?
“赵缺德,你他妈脑子有病吧。”
赵有德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说:“不就是挨顿打么,叫花子挨打不很正常么。”
“可你是上门找打。”
赵有德嘿嘿一笑,无所谓的说:“没事没事,又死不了人。二蛋,跟我走。”
宋启明瞪了他一眼,说:“去哪里?”
这家伙太能作死了,跟着他走指不定还要遭什么难。
赵有德高深的一笑,说:“你不是为鲸鱼帮来的么?”
宋启明再次愣住,诧异的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赵有德露出满口的黄牙,卖关子说:“想知道我是什么人,就跟我走。”见宋启明一脸的戒备,又说:“放心,我不会害你的。”
宋启明苦笑,说:“你害的我还不够吗?”
赵有德拉起宋启明说:“这次肯定不会害你,我们现在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朋友。”
跟着赵有德七转八拐后,宋启明来到了一座石桥下面,见赵有德搬开了一块石头,他忙凑了过去,石头下面压着一张折起来的纸,展开纸上面没有字,只画了一条大鱼。
赵有德把纸撕碎扔进了河水中,然后在桥墩上画了一朵花,对宋启明说:“走吧,我们先找个地方睡一觉。”
宋启明问:“你也是为鲸鱼帮来的?”
“当然。”
“那你到底是什么人?”
“到现在了你还不知道?”
宋启明摇头说:“不知道。”
“刚才我在柱子上画的是莲花。”
宋启明徒得一怔,吃惊地问:“你是白莲教的?”
赵有德笑着说:“没错。”
宋启明心中一喜,忙说:“我是老熊岭火凤凰的朋友。”
“我没猜错,果然和老熊岭有关系。火凤凰现在哪里?”
“不知道,我找鲸鱼帮是为了救一个叫小玉的姑娘。”
这次轮到赵有德吃惊了,半晌之后才说:“难道你是……”
“我是转世金童。”他宋启明把肩膀露出来,说:“不信你看。”
赵有德面带狐疑的看了一眼,可还是有些怀疑,再次问:“你真是转世金童?”
宋启明穿好衣服,说:“白莲教山东分舵舵主谢天和亲自验证过,难道还有假。”
赵有德一慌,忙拱手说:“金童在上,请受白莲教弟子一拜,刚才让金童遭难,还望金童恕罪。”
金童的身份果然好使,看来小玉有救了。
宋启明端起架子说:“不必多礼,我有很多事要问你,你务必要告诉我。”
赵有德瞧了眼四周,谨慎的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金童请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