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是为了九舆,你必须撑下来,知道吗?”
说这话的禾臾,不止声音在颤抖,就连握着故施手腕的手也在发抖。
他虽然是活了三百多年的时间,但遇见人吃再生的情况,还是第一次见。
他只是从古籍上知道吃了再生,浑身筋脉会被药打断重组,重新组合。
浑身的血液如被大火灼烧,沸腾滚烫,又像是被刺骨的寒冰包裹,浑身成冰,冷得彻骨。
他看故施,一半热一半冷,多半是水火交融,百倍折磨。
熬过,故施就能涅槃重生,熬不过,就会命丧于此。
说到底,再生是能让服用的人重获新生,可实则,重获新生的代价很大。
很少有人能在这个过程中撑下来,多半是没能忍受住非人的痛苦和折磨,就此香消玉殒。
故施已经疼得浑身是汗,头发已经被汗水打湿,脸上汗水滴答。
咬着九舆的牙齿深可见肉,足以见得她有多疼,有多难受,有多煎熬。
禾臾看着,紧紧拉着故施手腕,“施施,师父知道你疼,知道你煎熬……可你必须要忍着,必须要坚持下来。”
视线落在九舆被咬得血肉模糊的手上,禾臾眼里只有一片血红。
“你的九舆还在等你,你不能放弃,为了他,不能放弃……”
话没说完,禾臾跌坐在地,眼里满满痛苦和自责,“对不起……师父对不起你……”
这一刻,看着故施在自己眼前经历这样的苦痛折磨,禾臾真真切切的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了一丝后悔。
不是后悔去做了做这些事,而是后悔把故施拉进了他的计划里。
如果没有他一手操纵,现在的故施和九舆,估计早就结婚,孩子都很大了。
也不用经历心脏发作时的痛苦,也不用了活着,为了活下去,承受这样的折磨……
他是真的后悔,后悔把故施拉进计划里,一步步接近故施,做她师父,又亲手毁了一切。
九舆一心只有故施,入目所及也只是故施,看着她满嘴鲜血,也不知道是他手上的血,还是他的施施的。
痛吗?
他丝毫感受不到被咬的地方的痛楚,只是感受得到自己的心就像被一把刀子不停的绞着。
他一颗心啊,被刀子搅得一片残渣,他多希望疼的是他。
故施已经听不到外界任何声音,她缓缓睁开眼,入眼所及一片漆黑。
双耳嗡嗡作响,她的感知,已经变得麻木迟钝,意识也变得迷糊。
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在做什么,整个大脑一片空白。
看着睁开眼的故施,九舆喉结滚动,紧紧抱着她,轻声唤她:“施施,别怕,我在呢,你的九舆在呢。”
任凭他怎么呼唤,故施都听不到。
一双眼睛呆愣的睁着,眼神是没有聚焦的,像极了看不见光明的盲人。
看着她这样,九舆心一颤,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却见她无动于衷,没有任何的异样。
“施施……”九舆终是没能忍住,抱着故施哭得像个孩子,头埋在故施肩窝,哭得双肩抽搐。
九舆滚烫的泪水落在故施肌肤上,烫得意识涣散的她颤了下。
土崩瓦解的意识正慢慢聚拢,她缓缓找回了自我,身体的撕扯糅合没有那么浓烈,正慢慢变弱。
入眼所及还是一片漆黑,她缓缓闭上眼,闭上眼用心去感受,去感知一切。
她的身体就像是干涸的土地,正被雨水慢慢滋润,慢慢填满,恰到其处。
让她疼得死去活来的痛楚正慢慢被抚平,她能感觉得到身体的轻盈感,能感受得到她失去的五识和感知,正慢慢的恢复。
感知恢复,故施第一反应是她的九舆哭了,抱着她哭得像个孩子。
自己刚刚那样子,一定吓坏他了,他一定以为要失去她了。
口腔里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故施微微张嘴,她能感受到残留在牙齿上的血肉。
她的九舆,为了不让她咬伤自己,把他的手给她咬着。
睁开眼,窥见了光明,故施欣慰的笑了,手握住九舆的被她咬的手,早已血肉模糊。
看着被自己咬伤的九舆的手,故施鼻头一酸,疼得眼眶微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翻个身,故施伸手抱着九舆,声音温柔:“九舆,别怕,我没事,我回来了。”
听到故施声音,感受到她在怀里的动,九舆身体僵了下,旋即紧紧抱着故施,泪如雨下。
所以隐忍的情感,在这一刻,没有任何的隐藏,全部释放。
他终于等到这一刻,往后余生,都不用再担心他的施施。
真好啊,往后余生,他的所有一切,都只跟他的施施有关。
他们成功了,成功了……
见故施安然无恙,禾臾舒了口气,万幸中的万幸。
知瑾和陆始深见故施醒过来,两人像是经历了一场恶战,浑身一放松,精神一松懈,颓然坐在地上。
松开抱着九舆的手,故施从他怀里坐了起来,拉着他被咬的手,眼泪吧嗒落在手上。
故施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只是从衣服口袋里翻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银色铁皮盒子。
从背包里翻到清洗伤口和包扎伤口的东西,低头不发一言的提九舆处理伤口。
伤口清洗消毒后,故施看着外翻的皮肉,心疼得紧抿嘴唇。
九舆伸手摸摸她的头,嗓音温柔:“没关系的,一点小伤,继续。”
从铁皮盒子里取出几粒白色药丸,徒手碾灭成粉末洒在九舆手上。
等到伤口上全部被白色药粉洒满,故施拿起绷带替他将伤口包扎好。
顾不得擦拭自己的手,另一只手直接覆在手腕上替自己把脉。
脉把完,故施放下手,拉其九舆没受伤的另一只手,掌心贴合,十指紧扣,抬眸看着九舆,眼眶红红的。
“我回来了。”
心脏隐疾已经不复存在,她能感受得到胸腔跳动的鲜活,能感受得到她拥有着一颗健康的心脏。
闻言,九舆笑了,笑得眼圈泛红,眼睛湿漉,“还难受吗?”
冲着九舆摇摇头,故施一把抱住他,“九舆,我们成功了,我的心脏没事了,我能感受得到自己重获新生了。”
知瑾也好,陆始深也罢,甚至是禾臾,听了故施的话,都是高兴地,都是欣喜的。
成功就好,成功就好,总算是没有白跑一趟了。
抱紧故施不堪一握的腰,九舆头埋在她肩窝处,“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见故施和九舆的问题解决,禾臾起身,“你们的事完美解决,现在轮到我的了,祝我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