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一个天才,一个天之骄子亲手推向地狱。
将一个百年才能出来一个的绝世天才亲手毁灭。
不是故家的报应,又会是什么?
故司贤看着眼前的故父,这是他尊敬的老父亲,可这一刻,他心里一片复杂。
“但凡当初,您老听一听我们的劝,也不至于让施施落得这个结局。”
“该是多么痛的领悟,自己的家人从出生那一刻起,就在利用自己。
所有的疼和宠,都变了味,变得讽刺和毫无意义。
更别提,我们这群家人,我们故家,从未给过她什么……”
故司贤没在往下说,这个时候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悲剧已经造成,一切已经不可逆转。
故母哭得泪如珠盘,手里的手帕早已被泪水打湿。
季柔拉着故司霆的手,眼里的愧疚浓了几分。
看着自己的女儿幸福美满,而妹妹那里,却是命悬一线,她这心里,十分不好受。
拍拍妻子的手,故司霆算是安慰了她,可自己心里,又能好受到哪里去。
许久,故父终是开口:“今天是箐虞的大喜日子,我们是她的家人,无论如何,都要面带笑容的面对。等过了今天,你们怎么说落我,都可以。”
……
故施和九舆无疑是喜宴上最重要的存在——
但又低调得毫无存在感,不抢走属于新郎新娘的耀眼风头。
丰富菜品摆了满满一桌,九舆没动筷,桌上其他人也不敢贸然先动筷。
“九舆,我要喝汤。”还是故施开了口,才算缓解了餐桌上严肃的气氛。
九舆听了故施的话,取了碗盛了汤吹冷,拉起故施的手,将汤放在她手里,“温度适宜,慢慢入口,不要喝得太急。”
他这副样子,细致温柔,深情难掩,哪里还是那个传闻中嗜血暴戾,暴戾恣睢,不近人情,不近女色的九爷呢!
眼前这副样子,分明是陷入爱河,万千宠爱只给一人的深情男人样子。
令人艳羡,也令人自行惭秽。
能让一个优越的男人甘愿放低身段,洗去一身铅华,轻言细语,为其盛汤的女人,该是多么优秀。
绝大多数女人是羡慕这样的感情的,但也是自卑的,她们没有故施的优异。
绝大多数男人也是羡慕九舆拥有故施这样的女人,但同时也是心知肚明。
他们做不到像九舆这样,一颗心只给一人,做不到只为一个女人斩断一身的烂桃花。
故施喝着汤,胃口甚好,一碗汤很快喝完,她将碗递给了九舆,“还要。”
“好。”对于她的要求,九舆从来都是有求必应。
骨节分明的手接过碗,又盛了一碗热乎的汤,吹冷了后递给故施。
“喝了之后,吃点菜。”说话间,九舆夹了鱼肉放在盘子里,在一桌人的目光下,慢条斯理的挑鱼刺。
对于餐桌上的人来说,能跟九爷和故施同桌用餐这种殊荣,以后拿出去说,也是很能装逼的!
尤其是九爷为故施挑鱼刺,为她盛汤的种种行为,简直太戳太暖了。
故施喝着汤,垂下的眸子缓缓抬起,看了眼桌上的人,声音颇冷。
“不用拘谨,当我们是寻常人就好。”
清冷的声音落下,算是打破了桌上的拘谨。
其他人短暂视线交汇之后,餐桌恢复了热闹。
故施吃着九舆夹的菜,眼底染了笑,胃口好,吃得极香。
……
陆始深和故箐虞换了礼服敬酒,一番下来,故箐虞和陆始深走到了故施九舆这一桌。
故箐虞手里端了酒,站在故施身侧,看着故施,她唤了一声:“姑姑。”
试探性叫了故施,身穿红色礼服的故箐虞,在故施面前,小心翼翼的。
放下筷子,故施懒懒抬眸看向故箐虞,“怎么了?”
端着酒的手微微发抖,故箐虞声音很温柔:“姑姑,我和陆哥哥想要敬你酒。”
清冷的眸子落在故箐虞手里的酒杯上,故施白净的手伸了过去,接过故箐虞手里的白酒。
故箐虞重新取了一杯拿在手里,稍稍弯腰和故施手里的酒杯轻轻一碰,‘叮’的一声作响。
眼看着那杯白酒会被故施喝掉,一只手伸了过来,夺过她手里那杯酒替她喝了。
完了后,九舆将空空如也的酒杯递给陆始深,“你姑姑身体不好,不能喝酒,我替她喝。”
冷漠的解释,却又透着最温暖的解释。
故箐虞笑了,“姑父也好,姑姑也罢,谁喝都一样。”
短暂的停留以后,故箐虞和陆始深转移下一个餐桌,开始作为他们新郎新娘的敬酒流程。
等人走后,故施拉着九舆的手,声音清冷:“我可以的。”
凝视着她清冷的眸子,九舆紧紧握住她的手,“可我不想你再碰酒了,你的身体不允许。”
低眉浅笑,故施向他妥协,“好,我们走吧。”
婚礼参加了,该见的人都见了,该说的话也说了,该作道别的人也作了道别。
南城这个地方,也许以后都将不会在踏足了。
十指紧扣,九舆嗓音闲适平淡:“决定了?一旦走了,我就不会再放你回来了!”
故施莞尔,“嗯。”
九舆起身,拉着故施离开餐桌,两人低调的离开,来去皆低调。
颜真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悲从心来,下意识握住故司琛的手。
“他们走了。”
花了很大的勇气,颜真才缓缓吐出四个字。
她知道,也许这一走,就会是永别。
还能不能再见,都成了一种奢侈的念想。
被颜真拉着的故司琛,身体一颤,抬头朝故施九舆离去的方向看去。
心脏一重,故司琛强忍着自己的悲痛,面上带着笑。
“我演过那么多戏,却从未想过,我会演不下去我自己的戏。”
桌下的手十指紧扣,颜真看向故司琛,“没事的,我们可以去找他们,去追寻他们的足迹。”
故司琛摇摇头:“不,不要打扰他们了,他们之间留给对方的时间,本来就不多了。”
“我们还要硬性闯进他们的生命里打扰他们,该多么残忍呢!”
颜真垂下眼,眼泪夺眶而出,止都止不住。
“她是女神医啊,救了那么多人,可却对自己的病束手无策。都说医者难自医,我现在信了,却觉得悲哀……”
轻轻抱着颜真,故司琛心里悲痛,五官如玉温润。
“一定会有办法的!”
九舆一定会有办法治好施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