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镜孜环顾着庄海河氏集团的大厅,在巨大的环境之中他看着门口雕像前的导视牌,这座建筑完全是名副其实的空中楼阁。
右侧的员工餐厅很漂亮,雕像后方是悬浮电梯,两侧则是楼梯,一缕缕树藤正在向上生长着。
很多穿着干净西装的男人、女人们正在谈笑。
这些人的步伐速度大都很快。
也有的人则很悠闲。
陈镜孜看着自己的工牌,上面的职务是财务部门的实习生......他走进财务部所在的四十五层,打开门,双手抱着一沓文件被安排在了一个工位里。
周围没有人看他。
那位姓严的经理说道:“小陈你暂时就坐在这儿,先适应一下工作的环境,对了,你的父母是?”
他在思考整个庄海河氏集团太子的事情。
但整个集团姓陈的人何其之多?虽然资料有可能作假,但面前的这个青年的生活也太惨淡了一些,从小被养母遗弃......和孤寡老人生活在一起,加上没有灵能资质刚好碰到宋总在纷争改装厂巡视这才获得了崭新的机会和跳板,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太子?
假如他真是太子。
他严熏就把面前的桌子给吃了,更何况做为财务部门的经理,他每天事务繁忙得很,也不过是随口一问......
陈镜孜说道:“我是孤儿。”
那位严经理微微一笑,勉励道:“我看过你的履历,但那些只是过去,你现在还年轻,这既是优势,也是劣势,重要的是好好工作。”
陈镜孜认真的点头。
不知不觉他的心态竟然发生了无数的转变,他的工位距离窗户不远,他走到透明的玻璃窗边,看着下方蔓延的云海,笑了起来。
......
......
陈镜孜看着周围的人陆续离开工位,准备下班,他却有些茫然和恍惚,自己该怎么离开?
位于荷东海城高空,占据了一片云顶的庄海河氏集团大厦顶端。
一位干净利落的漂亮女人走了过来,说道:“陈镜孜,总裁要你去办公室一趟。”
陈镜孜不知道这间公司的总裁是谁。
作为在老旧街区生活的孩子,他平日里接触的信息都是有限的,甚至于他常常也在下意识的规避这些信息,似乎不想让曾经的经历干扰到现在的生活,他很少去看那位陈成的消息,也从来不理会站在自己头顶的人们是谁......
他走到三百七十层的大厦顶层,那位秘书恭敬的朝他笑了笑,然后离开。
他敲了敲门,走了进去,说道:“您好。”
“请进。”
一位戴着细小的珍珠耳坠,侧颜如同窗外的明朗天空般的绝美女人正站在办公室的窗边。
陈镜孜看着她的熟悉面容,一阵恍惚。
“总裁......”
庄怜容转过头。
耳坠摇晃着。
她的目光很平静,像是湖泊一样,说道:“知道么,我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
“......”
“为了得到陈成的一切,我尝试做过很多努力。”
陈镜孜的黯然的看着她。
庄怜容说道:“陈家的势力不仅仅是在庄海河氏集团,已经遍及了整座行星和星外的宇宙,这十年里人类文明和阿文尼文明分分合合,与远方北部星系的商业文明,白鸟文明建立了联系,通过他们的途径获得了很多物资和科技,庄海河氏集团也突破了《黑灵世界》的更高层限制将整个人类对于手环力量获取的比例转化为2:1,但家族内部的争端、矛盾也愈发剧烈。”
“母亲......”
“我们对于外界资源行星的开拓成果并不理想,阿维奇机甲的影响力正在逐年扩张,打压、蚕食我们机甲、飞船领域市场的份额......”
庄怜容说了很多数据。
作为庄海河氏集团的创办者和总裁,她对于这些事件的发生,起因和经过都如数家珍。
“孩子,十年前我在孤儿院收养了你,那时候你是陈成的唯一的继承人,托你的福,我在家里过了一段很好的日子。”
“......”
“但现在不是了。”
“哦。”
庄怜容如星辰般的瞳孔里泛着光,她的面颊光润,下巴尖翘,恍惚之间让陈镜孜觉得整个明亮的天穹都化作了漫天晨曦。
“你既不是超凡者,也不是一个优秀的继承人,但是你很善良......在长达十年的时间里你没有因为从富裕的阶级坠落深渊的贫苦而抱怨;没有对柴爷爷酗酒后的胡言乱语而感到不满;你像是一棵野草拥有坚韧不拔的性格,这是你父亲给你的考验,你要战胜一切艰难和困阻,继承家族的一切。”
“我不太懂......”
庄怜容笑着抚摸着他的头发,一如十年前在孤儿院将其领养时一般,说道:“有的时候没必要懂得太多,走吧,我带你回家。”
庄怜容按下了通讯器中的一个格子。
远处的云海向两侧扩散。
一艘纯白的私人飞船向着最高层的玻璃室内靠近。玻璃落下,狂风骤然吹拂着她的长发,庄怜容牵着陈镜孜的右手,高跟鞋踩着干净的地面,向前方的私人飞船走去。
“庄总。”
“少爷。”
飞船的驾驶者是一位金发的外国女人。
倏然之间。
失重感在陈镜孜的体内传来,小型的私人飞船撕裂了云海,坠入了下方的荷东海城里,漂亮的梯田在山脉中层层叠叠下滑,飞船的气阀震荡声传来,陈镜孜看着山上的一座人工搭建的木屋旁边。
很多人正在辛勤的拿着锄头劳作。
他们维持着原始的生活方式。
与荷东海城的高科技风格格格不入,原野和山岭之间,一片片碧绿的茶叶随风摇曳,黑葡萄架搭建的很高。
各种各样的水果、蔬菜也在这片漂亮的土地间野蛮生长着。
他在前方的树影中看到了那位带他离开纷争改装厂的女人。
庄怜容笑道:“她是你的表姐,宋如故。”
“哦。”
林隐之间,一位白发的女人正在拿着竹笈采摘着浆果,高处的树上有桑蚕生长,那位穿着鹅黄连衣裙的女人正在采摘桑叶养蚕。
氤氲的屡屡雾气中。
林间的一座小筑有风车带起层层叠叠的溪水,一名英俊的青年正侧躺在竹席上拿着线装纸籍看书。
他的神情很平静。
也很安静。
似乎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又像是整个世界的中心,就连光线都仿佛被他牵引。
陈镜孜恍然间想起了那道在大厦楼底的银白金属雕像。
“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