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妃性格倒是有趣,本宫听闻珍妃原名柳云意,乃是吏部尚书之女。却不曾想这样大家闺秀的出身,竟能养出这么伶俐出人预料的性情来。”
这话柳云意听得清楚,皇后这是在骂她没教养呗。
好端端怎么就骂人呢,柳云意可不乐意了。
“皇后娘娘过奖过奖。不过我也听说了,皇后娘娘你是大家闺秀出身,只是没想到你这样出身的人,竟然也乐于打探人家的八卦。”
“你!”皇后的贴身宫女,眼中顿时闪过厉色:“竟敢这样辱骂皇后娘娘!好大的胆子!!”
柳云意抬抬手,不紧不慢,脸上分明写着死猪不怕开水烫,你能耐我何?
宫女大怒,正要再说话,却被皇后拦了下拉。
不同于方才还能带着淡淡的笑,这下皇后的神色也彻底冷了下来。
假模假样地斥责那宫女:“怎么和珍妃娘娘说话的!”
扭头却又道:“不过,珍妃的态度也着实令本宫有些为难,本宫毕竟是特意来探望你的,就算你不认自己这珍妃的封号,但在这后宫之内,凡是见了本宫之人,向本宫行礼问安,乃是最基本的礼节……
若是有违抗不尊蔑视本宫者,本宫却是有权利教训对方的,毕竟这可关系到皇家威严,珍妃可明白?”
语气渐渐阴沉,威胁的意思显而易见。
至于柳云意……闻言,只是伸了个懒腰。
看得皇后又是一阵气结,双手在袖子中不禁暗暗握成拳。
这是却见柳云意眨眨眼,问:“你有皇帝大么?”
“何意?”皇后有点懵。
“我问,你的头衔有皇帝大么?”
皇后显然没想到柳云意会这样问,下意识便否认道:“皇上乃是天下之主,这宫中,不,这天下自然都该以皇上为尊。”
“那不就得了!”
柳云意两手一摊:“皇上来了都没让我跪,你来了却要我跪?看样子,你觉得你比皇上更大咯?你比皇上更适合做天下之主咯?可对?”
“不、自然不是!”皇后被这一连串的反问,给问得懵了,下意识便连连反对。
柳云意却不依不饶:“还说不是,你若不是,你怎会要求连皇上都没有的待遇?说明你打心底眼里,就是觉得你比皇上更为尊贵呀!”
“胡言乱语!”皇后神色有些狼狈,有些恼怒地否认完之后,她直接冷冷朝柳云意瞪去:“珍妃还真是好利索的嘴皮子,本宫好心给你一句告诫,你若是不收敛,迟早要毁在你这张嘴上!”
柳云意:“皇后娘娘,我嘴皮子利索不利索其实无所谓,但你这嘴皮子未免太愚钝了吧。我都说了我不是珍妃,我是诚王妃柳云意,皇后你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看样子你这记性实在不怎么样,可得吃点猪脑好好补补。”
“你胡说八道什么!”简直粗俗无聊!
“我没胡说八道呀,吃猪脑对皇后娘娘肯定是极好的,您可得多吃几个。”
“你莫要太过分!”
柳云意无辜:“吃啥补啥不是老祖宗留下的话么,又不是我开创的,皇后娘娘不至于连这个都不知道吧,那您就算要生气也冲着老祖宗生气便是,这可与我无关的!”
“……”皇后终于是被噎得没话说,虽然因为气愤,很想惩罚柳云意,但一想到此举可能会触怒皇帝,到底还是强忍了下来。
“好,好个诚王妃,来日方长,本宫且看你能笑几时!”
愤愤把话撂下,皇后怒吼一声“走”,遂领着一众人又气势十足地离开。
目送皇后走远,柳云意心底却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封至诚可真是害惨了她……啧!
小宫女相互对望着,却是震惊得很。
“诚王妃您可真是厉害!”
“皇后娘娘被您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呢!”
“就是就是,我们还以为您要被欺负了,结果没想到却是皇后娘娘吃了瘪……”
小宫女们性格活泼,柳云意在这儿住的烦闷,也乐于听她们笑笑哈哈。
便同她们谈天:“你们很不喜欢这位皇后?”
小宫女们毕竟不敢乱说话,怕惹祸上身,但见柳云意态度和善,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皇后宫里的人经常仗势欺人……”
“还有国舅,每回入宫都免不了调戏或欺负我们姐妹,可讨厌了……”
柳云意倒是差点把这个国舅给忘了。
这人福大命大,阿汗多那次翻船之后严重毁容,竟然还活了下来。看他上次在码头要和小侯爷抢人,便知他又开始耀武扬威。
柳云意暗暗打着算盘,这人别落到她手里,不然她如今毕竟欠了白婉婷的债,定要替白婉婷将这人狠狠教训一顿才行。
出神间,殿外宫女又快步跑了进来,手里捧着个大红木盒。
“这是高贵妃命人送来的,说是祝贺诚王妃您……咳,被册封为珍妃,说是一点心意还请您收下。
另外还说,她记挂王妃您许久,当初王妃您给她的货而今都用完了,还请王妃不要吝啬,记得再给她一些。日后二人便是姐妹,她也自当会好好照应您的!”
高贵妃也来凑热闹?
柳云意接过盒子扫两眼,里面放着的是一套朱钗玉饰品,看得出来还算精致名贵,但对高贵妃而言,却也只需动动嘴皮子,内务府便能马上送来的普通货色而已。
柳云意咀嚼着宫女转达的那番话,怎么听,高贵妃侧面的意思都仿佛在提醒她,莫要忘了自己只是个开店做生意的商人而已,别入了宫就真把自己当回事。
识相点,就抱紧高贵妃娘娘的大腿,以后高贵妃也会赏脸罩着她柳云意的。
顿觉心累。
封至诚的圣旨才刚下,王皇后就马上跑来立下马威。
就连以前关系还算不错的高贵妃,都对她充满了淡淡的敌意。
这要是再拖拉下去,她柳云意还不得成了个活靶子?!
焦虑的情绪渐渐在心底扩散开来。
柳云意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又想起昨夜轻舟带来的黑二的消息,说是封承乾已经出发在半路,过不了三日便能入京。
只不过眼下这把火还不够旺,不知封承乾会拼到何种程度。
柳云意想起这“珍妃”二字,光是听着,便能激起她一身的鸡皮疙瘩,封承乾若是知晓了,想必怒火只会更旺……
封至诚这一招,细细琢磨,倒是有几分反向神助攻的意味。
但柳云意却开心不起来。
如今怒火冲击是够了,但也可见封至诚定是有着十足的把握和准备,才会如此肆无忌惮地挑衅封承乾。
这份底气,要么是来自对封承乾的掌控,要么是来自……凌光国。
时间,已经不多了。
不知轻舟那边调查,可有线索了么……
……
柳云意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凌光国五万大军,已经乘船过海,抵达南疆边境……
献王之子入狱之后,封至诚派遣亲信前往,这南疆领域也就彻彻底底地落入了封至诚的掌控之中。
也因此可以兼得,五万大军在南疆登陆逗留,必然都得到了封至诚的首肯。
而今南疆将领蒙氏,镇守同时负责监视,将这五万大军滞留于南疆境内,等着皇帝最新号令……
封至诚运筹帷幄,但他不知道的是,蒙将军这两日几乎彻夜难眠,如何也睡不好觉。
凌光国大军五万,各个都是精兵猛将。
而他南疆却仅有八千人而已,且这八千还得都是献王旧部居多。本就离心离德,且大多年纪还都偏大,各方面都比不上南疆将士。
皇上是哪里来的信心,觉得他蒙某人,能凭着八千老弱病残,控制住这五万人的……?
蒙将军真尼玛想哭。
……
又是一日。
柳云意因为怀孕的关系,在天气日渐暖和之后,变得越来越嗜睡。
这日中午刚吃过饭,便呵欠连连,终于没忍住,在花架里的摇椅上就眯了过去。
宫女喊了她两声不醒,便回屋去拾毛毯给她披上,又想起她醒来会唇舌干燥,便给她去准备银耳莲子羹。
柳云意便一个人在院子里睡着,两丫鬟在侧屋里,守着炉灶打小扇。
柳云意睡梦里,闻着花香,听着鸟啼,倒是分外惬意悠扬。
只不过睡着睡着,梦境忽地火热不适起来,像是被一道过分犀利冷漠的视线盯着猛瞧,柳云意如芒在背,浑身不适。
意识渐渐清醒时候,腹部更仿佛被巨石压迫着一般,累得她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唔……”
猛地惊醒。
但也正是惊醒过来,她惊愕的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封至诚竟然又到了她的身边,并趁着她睡觉,半蹲着将头靠在了她的腹部,聆听着里边的细微动静……
错愕反胃的感觉太过强烈,仅仅只是呆愣了一瞬,柳云意情绪马上转为恼怒。
几乎是跳一般地站起身,并将封至诚推开,闪身到石桌旁边,与封至诚保持一段距离。
“你干什么!”柳云意语气恶狠狠,微微汗湿的背,提醒着方才令她做噩梦的正是这个男人。
想到这,她满是嫌恶地拿袖子拍了拍腹部,啐:“恶心!”
封至诚脸色微变,柳云意的嫌恶冒犯到了他,他眼中闪过一抹不爽。
侧屋里看小火炉的宫女们,听到声音仓皇跑出,以为柳云意出事了。
结果瞧见了封至诚,不禁纷纷愣住,在被封至诚冷冷地瞪视之后,只能眼观鼻鼻观心慢慢溜走。
柳云意却不像宫女们怕他。
“皇上,还请你以后别做这么恶心的动作了,这不是你的孩子,并且不出意外的话,你还想杀了他的父亲,他肯定宁死都不想被你这双脏手碰,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