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人顿住,不妙的预感在心里疯狂滋长。
封承乾眉头拧得死死,滞了滞,还是问出了那句:“发生什么事了?”
说话时,眼睛朝二楼三楼看去,平日里总是敞亮的三楼,今儿却无半点光亮!
管事和丫鬟小厮们,相互对望着,哭丧着脸,最后还是管事硬着头皮嗫嚅道:“王、王爷!王妃娘娘不见了!!”
说话时候,眼睛只敢看着地面,不敢看封承乾,却已经能想象出封承乾会多么生气。
封承乾的身子狠狠震了一震。
眉头瞬间拧得死死,低沉的嗓音,犹如山雨欲来前的狂风般可怖。
“不见了?!”他咬紧了牙关,直把众人吓得又是一个哆嗦,而他则猛然抬脚朝屋子里冲了进去。
偌大的正厅,还是维持着原本的模样。
右边是吃饭的地儿,被单独圈起,中间用以会客,陈设着雕花精致的座椅和茶桌。
她则在靠近楼梯的左边处,设了两个大暖炉,和好几张巨大的软椅,里面放着柔软的枕头和毯子,是她最爱呆的地方。
眼下暖炉里面还烧着火焰,通红的颜色直往外窜,但暖炉旁却没了总爱翘着腿取暖的她。
封承乾大步又朝楼上冲去,十几个台阶的楼梯,他只三步就直接迈过,直入二楼,掠过了几个空荡荡的客房,又撞进了他以前曾住着的卧房。
卧房这会儿却已经没了床,彻底成了他和她的储藏室。左边墙面挂着的是他的战利品,右边却是她从西凉各处淘回来的小物件。
奇趣可爱的小玩意,掩去了他那些冰刃的锋寒冷厉,陈设于两面墙上,维持着异样的和谐。
她在把她的东西,一点一点地融入这个家,融入到他的身边,只不过,这里却没了平时总爱在房间里乱蹦乱跳的她。
三楼!还有三楼!
封承乾不愿放弃,再次冲向三楼,转过楼梯口,就是她后来布置的卧房。
正是当初嫌弃二楼的房间住着时候,总有哨兵前来传信,吵闹惹得她睡不安生,她便在三楼给她自己找了个小窝,此后夜夜安睡。
这小混蛋,想到这样美妙的好事,竟也不带上他,害得他只能硬着头皮自己跟上来睡。
谁曾想,有些人表面风光,实际上,背地里的睡相去极差!不知多少次揣了他,揍了他。
讲真,这世上揍了他封承乾,还能平安活着的人,也只有她柳云意一个!
只是这次,临到了门口,封承乾抬手就要去推门,却又硬生生顿住。
这会儿,他自然是从冲动之中挣扎了出来,脑子恢复了清明……
柳云意并不是多么任性的人,不会无缘无故的玩失踪,也不会不打招呼叫人担心。
她突然间说丢就丢了,要么是出了事,要么……当真是生他的气?
思及此,封承乾的神色再次暗淡下来。
指尖微微用力,房门应声被推开,里边黑黑乎乎一片,借着月光依稀能看见房间里的陈设,只是完全没有她存在的痕迹!
该死!她这是去哪了!
楼梯口再次响起脚步声,管家领着一众下人们,个个听的是心惊胆战的。
好容易见封承乾出现,一个个聚在楼梯口却只敢纷纷低头,简直恨不得将眼睛黏在脚指头上才罢休。
封承乾睨他们一眼,怒火升到了头顶处,到底还是没爆发出来,只沉着脸质问:“究竟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显然还是只能管家硬着头皮上。
“王、王爷……”管家的声音都在止不住地颤抖,咽了口口水,这才多少遏止了心底的恐惧,然后硬着头皮道:“这时说来,属下有责任。王爷七天前领兵出征,不让王妃娘娘一起去,还把王妃娘娘给捆绑了,命属下看着……”
他苦着脸,简直都快忍不住哭出来了:“属下以为王爷很快就回回来,便一直没让大家给王妃娘娘解开,没想到王爷一去这样久,直到前日捷报传回,属下才才……”
“所以,她被捆了足足五天?”封承乾的声音听起来十足十的危险。
管家不敢答话,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封承乾深吸了口气:“这事不怪你,本王没嘱咐好,你继续说。”
见封承乾连这都没怪罪,管事的这才松了口气,赶紧道:“前日把娘娘松开之后,咱们也把王爷您打了胜仗的好消息,告诉给了娘娘,但娘娘却不是很开心。今日听说您下午时分凯旋归来,娘娘说要亲自去迎接您,咱们以为娘娘终于消了气,她说不要我们跟,我们也就没跟。
只是不想、不曾想,王妃娘娘这一去就没再回来。咱们还以为娘娘和您在一块呢,结果没想到二侍卫后来却来寻娘娘,我们这才发现娘娘不见了这事……”
管事的说着说着,老泪纵横,一下子就朝着封承乾跪了下去。
“王爷,娘娘定是气老奴不肯给她松绑,才走了的。老奴有罪,请王爷降罪!”
他身旁的丫鬟小厮们也纷纷都跪了下去,一个劲地帮着管事求饶,一个个愁眉苦脸好不可怜。
封承乾却是越看越烦躁。
“起来,绑她这事是本王亲自干的,你顶多就是递了个绳子,要论罪怎么也论不到你头上!你们与其有心思在这里跪着,就不曾找过?”这会儿脸上是怎么都挂不住笑脸了,深眸中写满了躁动的危险。
管事和下人们不敢在这会儿往枪口上撞,纷纷摇头摆手。
“二侍卫回来后,发现娘娘不见,马上就出去寻了,我们也赶紧在这周边找了好几圈,还派人去了娘娘之前建造的厂房和驿站处,也都没找着人……”
管事的话,倒是提醒了封承乾——黑二!
当即二话不说,从怀中拨出来一根细长的圆管,引燃后一簇星火骤然升空,带出长长的红色光亮。
那出云街上,难得有些放纵的黑大黑三,彼时正在划拳。
黑四也略有醉意,在十几个小兵的起哄下,在给他们表演醉拳,享受着众人的崇拜和鼓掌。
然而猛不丁看见这信号烟的瞬间,整个人直接就打了个激灵醒了酒!
干!
今日凯旋之日,难得可以放松放松,哪个不长眼睛的竟然敢惹到王爷头上!
顿时三兄弟齐齐站起身来,抛下酒盏,也不顾周围人的劝阻,顶着微醺的脸就循着信号烟方向纵身跃去。
不一会儿,三道黑影刷刷刷地就落在了诚王府院落里。
“参加主子!”三个声音不约而同道。
封承乾微微拧眉:很好,黑大在,黑三黑四也在,独独缺了黑二……
那三人显然也发现了,平日里最及时最可靠的黑二,这会儿居然还没出现。
“主子!难不成是黑二出事了?”黑大暗惊。
封承乾半张脸被房檐的阴影遮掩,令人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是说出口的话语却十分冷冽:“即刻全城封锁!出动城中所有暗卫,以最快的速度搜寻王妃和黑二下落!”
三人齐齐一惊,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本以为只是兄弟丢了,没想到连王妃都不见了!
顿时不敢再浪费时间,三人齐齐出列,各自朝着四面八方分出信号,随即朝着三个方向飞出。
信号一出,潜藏于城中各处的暗卫,便以最快的速度现身报到。那一个个在暗月下跃动的身影,竟如同鬼魅!
默默等消息传回,显然不是封承乾的作风。
他疾步朝门口拴着的马走去,纵身跃上马背,勒紧缰绳就要走。
管事领着一大帮人赶紧追出几步:“王、王爷,我们怎么办?”
“每个房间,再搜一遍!”
声音落下,封承乾整个人已然消失在了门外。
如果只是恶作剧也就罢了,就怕那小女人这次是来真格的。
封承乾自认还是了解她的,知她的性子,如果是来真格的,必然是气得狠了,而她又不是能沉得住气的人,必然会留下信息和线索之类。
但心底里他还是希望,这次只是单纯的恶作剧,这小女人只是想和他怄气,故意让他稍微难受会儿,看着他被她耍得团团转的样子,她便也就解气了。
马儿在夜风中一路狂奔,封承乾又回去了出云街,在出云街的周围转了几圈,并无所获。
他不死心,便又驾马去了驿站和厂房,尽管管事方才说了,他们已经找过。
所以很显然,他这一趟只能是白跑。
不知忙活了多久,等回过神来,天却已经渐渐有明亮的趋势。
出云街上喝的酩酊大醉的将士们,不知什么时候也都走了精光。
反倒是东方翻出了一小片鱼肚白,昭示着时间正在飞速流逝,然而黑大黑三黑四全都回来禀告,一无所获。
一无所获?
怎么可能一无所获?
那小女子当真会如此狠心,不声不响地溜了?
封承乾哑然,一夜未眠加上焦躁难耐,这会儿双眼中已是布满了红血丝,整个人看上去随时都处于倒下边缘。
却没人敢劝他休息,没人敢在这个关头吭声。
天色已然转为蒙蒙亮,一个又一个坏消息,终于耗光了封承乾的耐性,他甚至都要下令,全城上下挨家挨户地搜查。
却在这会儿,脑海中闪过一个猜测。
他再次冲上马背,直奔门外而去,这次是朝着城南方向去的。
他才不相信那小女人会离开这,她显然也将这里当做了她的家,她倾注了这么多的心血在建设镇临,眼瞧着镇临一天一天地好转起来,她怎么可能舍得离开?
城南别院,这会儿门还是紧闭着。
封承乾翻身下马,重重地敲了几下大门,却无人来应。
封承乾压根没有等待的耐性,干脆后退几步,走到围墙边,直接翻身入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