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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豆下地很快就会出苗,如果遇上最冷的几天,只怕嫩苗扛不住冻,“王叔看能不能去附近农家收些干稻草?留着过年我有用。”

    “这个不难,一般农家收完稻谷都会把稻草晒干,码成垛,留着铺床或者盖房,只是不知道夫人需要多少?”王叔以前家里的花房就是用稻草盖的。

    齐悦看着眼前的一片平地,想了想小声道,“按着咱家地买吧,除了花圃,其他都要铺上脚背厚的一层。”

    “铺地?”王大树疑惑,他可从来没听说过稻草铺地有什么用。

    “嗯,按车算钱,你只管收,我自有用处,有人问起来就说不知道。”

    “烂的、湿的不要,银钱方面一会儿我让人给你送过来,稻草收了直接让人做成草垛,我暂时还不用。”

    王大树张了张嘴,想了想最后只答应着,“夫人放心,明儿我就把消息散出去。”

    齐悦拍拍手,准备往回走,伸手抓了抓后脑勺,她好像忘了什么还没交待?

    “哦对了,稻草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为了不影响他们的正常生活,记得一家最多收他们一半,防止有些人为了卖钱,再做出过激的事来。”

    比如扒人家房顶或者牲畜棚这种事。

    “诶,我会注意的。”王叔应了一声,心里也在想着对策。

    秉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王叔打算先从紧挨庄子的村庄开始收购,而最了解一村情况的莫过于里正。

    与其劳心劳力一家一家的去通知收购,不如直接找了他们的里正谈。

    这样既能收的仅仅有条,又不会出现夫人的疑虑。

    好主意,王大树在心里给自己打气,这事他自己办不下来,还得找福根帮忙。

    想到福根,他最近正犹豫要找谁传授这一身的本事,跟着夫人去京都是一场难得的机遇,可妻子分明舍不得好不容易安稳的生活。

    王大树哀叹一声,继续回暖房做事。

    明明该是寒风瑟瑟的冬季,他现在却是退了厚厚的棉衣,还觉得有些冒汗。

    “这样安稳的日子,别说茉娘舍不得,就是我,也不想走啊……哎……”

    ……

    “夫人回来了,”漫儿远远的行礼,声音偏大,正好打瞌睡的燕儿惊醒。

    “没事,你们累了就换着休息吧,只要门口有人守着就成。”齐悦可不是那种苛刻的主子。

    “夫人,刚才春颜姐姐来过,我看她在院门口徘徊,没进院子就走了。”

    “她可有跟你说什么?”

    “没有,她只说顺路过来看看,不过……春颜姐姐看起来有些憔悴,走时也有些难过。”漫儿说的小声,一切只是她的猜测。

    齐悦与天香对视一眼,都没说话,回了屋子。

    关上门天香还是开口问道,“夫人,要不就跟她说了吧,这眼看日子快到了,我怕……”

    “生活没有一番风顺,她得学会信任。”

    天香被怼了个无语,夫人这边不说,贵哥也不回,怕是春颜今晚还得失眠。

    第二日也就是婚礼前一天,聘礼需要晒出来,嫁妆即使要晒,也只是出门前打开给大家看一眼。

    现在大大小小十几个箱子整整齐齐的放在隔壁屋子锁着,春颜的屋里,小丫头和婆子们都陆陆续续过来送礼。

    安叔和顾嬷嬷的礼物属最好的,天香也特意买了一对银发饰送来。

    “春颜别急,贵哥一向有分寸,明儿接亲前一定会赶回来的。”

    “嗯,我晓得。”春颜笑的有些苦涩,以前还不觉得,越是婚期临近,心里越是患得患失。

    天香心疼她,可夫人不让说,贵哥也怕事情没办妥,提前说了,反而让她失望,只能拍拍她手,让她安心。

    清晨的阳光没有暖意,春颜有气无力的被大家从床上拉起。

    沐浴更衣皆有人伺候,直到脸上传来疼痛,她才算是活了过来。

    一夜无眠,刚有些睡意又被折腾了一番,伸手挡开替自己开脸的婶子,“漫儿,贵哥还没消息吗?夫人那边……”

    声音一阵哽咽,看着漫儿摇头,春颜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开脸继续,只有疼痛才能让她明白自己此刻是醒着,以前的种种美好甜蜜一点点从脑海闪过。

    她不明白,难道一切都是假的吗?明明是两人一起布置的婚礼,为什么今天只剩她一人?

    到底有什么事如此重要,重要到她们的大喜日子都赶不及回来。

    夫人那里,自己似乎也是多余,就算今日自己一个人,夫人仍然要婚礼继续。

    “春颜姐姐,把荷包蛋吃了吧,一会儿换好衣服,上了妆,就不能再吃东西了。”

    “我不饿。”

    “姑娘还是吃些吧,夫人特意让厨房做的,就怕一会儿婚礼上再把姑娘饿出好歹。”全福奶奶不容她拒绝的把碗塞过去。

    漫儿也劝着,春颜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滴落到手背上。

    “春颜姐姐,春颜姐姐……”燕儿急匆匆跑到门口,扶着门框直喘气。

    “春颜姐姐……快……贵哥回来了,那边闹着……闹着要过来接亲呢……”断断续续说完,燕儿一屁股坐在门槛上,为了过来报信,一口气从大门口跑过来,可累死她了。

    全福奶奶一听新郎官回来了,笑着拍拍春颜的肩,“姑娘这下可以放心了吧,赶紧把蛋吃了,换了衣服还得上妆,夫人那边也得去磕个头才好,只怕新郎官一会儿心急,等不到我们忙完,就得过来抢人。”

    被全福奶奶一打趣,春颜也跟着大家笑了,不管怎么样,人算是回来了,婚礼能正常进行,她也不再期待更多。

    果然,春颜被拉着来到内院,还没给齐悦磕头,那边几个小伙子就拥着一身大红喜服的韩贵等在院外。

    “夫人,奴婢今日大喜,给夫人磕头,感谢夫人当年的救命之恩,这些年的教导和照顾。”

    “奴婢一愿夫人,红颜永驻,青春不老。二愿夫人,财源滚滚,银库满仓。三愿夫人与老爷,恩爱不移,相守一生。”

    额头轻磕挨地,“春颜在此拜别夫人。”

    本来还挺开心的齐悦,被春颜的一番话说的内心触动,忍了忍,把盖头与她盖上。

    “嫁了人就不再是孩子了,以后记得好好相夫教子,刚嫁过去,别急着回来,好好打理你们的小家,去吧,都等着呢。”

    天香是要去送的,上前把人扶起身,轻声道,“走吧,新郎官都撒进来好多小荷包,我们再扣着人,只怕要翻墙了。”

    几个小丫头簇拥着在门口又要了一波荷包才开门。

    出门几日,明显瘦了的韩贵换了大红喜服,看起来精气神不减,反而是看着盖头下的人儿,激动的手都有些发颤。

    “春颜,我回来了。”

    平平淡淡的一句,却无意中暖进人心里。

    直到这刻,清晰的听到他的声音,春颜的一颗心才算安定。

    别人出嫁由家中兄长背上花轿。

    韩贵不愿别的男人碰自己新娘,拒了齐悦的安排,现在当着大家的面,上前一把打横把人抱起。“别怕,抱着我就行,我带你出去坐花轿。”

    “哟,新郎官这也太心急了吧,还没拜堂就想抱得美人归。”

    “就是啊,我说这可不行啊,一会儿拜了堂,新郎官想要一亲芳泽,我们可得好好考考他。”

    ……

    都是十几、二十岁的小伙子,平时难得这么热闹,今儿韩贵早就发下话,不分大小,他也绝不会找后账,他们可不得趁着今天,好好在这个管事面前刷刷脸。

    小丫头们也羞涩的推推搡搡,跟着出了门,在花轿后面等着出了庄子给看热闹的人发喜糖。

    好几个篮子,每一把糖里都夹着一个或者两个小银珠。

    全服奶奶是特意从附近村庄找得,现在也跟在轿子旁边见证一切。

    “呲呲呲……这家人可真是大方,两个下人成亲都搞得这么隆重,不说家里酒席,就说这发出去的银珠子,就不知能折合多少现银。”

    她说的小声,心里却微微后悔,早知道该通知一下她的那些亲戚,送谁不是送,再说她看那篮子底下的银白,还多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