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休整了一晚,第二日齐悦便带着人去了地里。
一番查看,齐悦犯了难,同样的种植,这里的番豆不管是产量还是块头都远不及自己庄子。
这要让两位姓楚的知道,会不会觉得自己藏私啊?
“阿嚏……”某个书房里的男人揉了揉鼻子,旁边的小厮赶紧添了热茶递过去,还没开口就被打断,“没事,可能是早晨出门吹了风的缘故,一会儿喝碗姜汤就行。”
小厮不敢打扰,轻轻放下茶杯,退至一边,不再出声。
男人抬起头晃了晃有些发酸的脖子,露出一张白皙到让女人都嫉妒的脸。
若是齐悦看到,一定会退避三舍,这人不是神秘的楚二又是谁?
……
齐悦自家的已经挖了一些,她不好当着人家面说人家种的不好。
而且她这种话一出口,直接受影响的不会是那些管事,而是整日面朝黄土背朝天,下苦力的长工。
等到晚上回房,两人都相依躺在被窝里,齐悦才忍不住吐槽,“他们家土质不行,番豆个头不够,若是留着来年作种无所谓,自家吃……怕是除了皮也没啥看头。”
韩平一想,她这话不对啊,“若是留着作种,那会不会一年比一年小啊?”
嗯?
这说法也不是没有根据,好吧,齐悦无话可说。
没机会也要创造机会,一定要把这事跟楚云南交待清楚,既然答应帮忙试种就没有不用心的道理,再说这也是利国利民,齐悦乐意多花些心思,就当给自己积福。
韩平为了国家安定,冲锋陷阵,致生死于不顾,她做些后勤,充盈粮草也算尽绵薄之力。
半夜齐悦睡得香甜,一脚踢在韩平腿上,待他借着月光看清,小娇妻分明没醒。
“呵呵,这丫头,心里一有事便睡着了也不安稳。”搂着齐悦的手,轻轻拍着,齐悦往他身上拱了拱睡的更沉了。
清晨的阳光撒进屋里,齐悦伸了个懒腰,“没想到换了床还能睡的这么安稳,看来我很适合四处奔波,一点不择铺。”
韩平微笑,对于替人拍了半宿的他,一点没多话,只剩眼中满是宠溺。
小丫头送来的饭食看的出都是精心烹调。
出门在外没有什么忌讳,春颜和韩贵也同桌而食。
春颜帮着摆好桌子,“老爷、夫人,可以吃饭了。”
齐悦拧了帕子把脸擦了擦,又借着旁边碗里的清水和盐刷了牙。
“今早可真丰富,可惜这次天香没一起出来。”
齐悦刚说完,韩贵进门就接着道,“自己没口福,怪的了谁?”
“她得罪过你?”
“没有啊。”
“那你嘴上那么欠干啥?”
韩贵一进门就被齐悦怼了个没脸,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看春颜笑的眯了眼,想想能博心上人一笑,也值得。
……
“文杰,这情况我也跟你说明白了,是收还是再等等,你要不就自己决定吧。”
“这……”文杰一愣,这种大事,他怎么做的了主,“韩夫人,要不您就好人做到底,给我们大家发个话呗。”
齐悦冷冷的撇他一眼,“文杰你要这么说,可就是你的不对了。”
“你们少爷留你下来,不就是关键时候替他做决策的吗,怎么能把责任往我身上推呢?”
“呵呵……韩夫人大度,小的汗颜。”文杰打哈哈,得了齐悦的白眼。
这人真是脸皮厚,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下人,还是贴身那种,更是学了个全套。
文杰也是没办法,少爷是把他留下来看着,可临走那句‘有事听韩夫人的’,明显话里有话。
齐悦看着比自家庄子还宽阔的一片绿,深吸一口气,“挖吧,留着也不会长个,还不如早些把地空出来,养养土。”
“得咧,这儿阳光毒辣,韩夫人安心回别院歇着吧,收成就交给小的来办。”得了准话,文杰一脸讨好的笑意。
“献媚,狡猾。”齐悦憋出两个词,没有回去,反而上前拿了锄头,亲自下了第一锄。
长工和管事都被她这动作惊呆了,堂堂夫人,哪个不是对自己的肌肤惜之又惜。
别说下地,就是下厨也是装模作样的动两下铲子,还有几个能真的自己动手,油星子溅出来还不得留疤。
“看清楚啦,这挖土豆要有技巧,不能随意下锄,不然都坏了可就怪不到我头上啦,明年的种可就看你们了,”齐悦把锄头递给一旁的文杰,笑的得意,“那我就回去歇着咯。”
切,你以为我一句话就接了责任?殊不知等下一筐一筐的烂番豆出土,你才知道眼泪是咸的。
走出挺远,春颜觉得文杰也是无辜,稍快两步走进齐悦身边,“夫人,咋们家不是也挖坏了不少?”
齐悦蹙眉,这丫头怎么回事?
胳膊肘怎么竟往外拐?
“那你把这话跟你家贵哥说去啊?”
你敢说么?把你家贵哥醋坛子打翻了可不要来找我。
春颜被堵,赶紧闭紧嘴巴跟上。
刚进院子韩贵就迎了上来,齐悦冲他笑笑回房了,留下韩贵一脸茫然,“夫人这是怎么了?春颜你看,她笑的我都起鸡皮疙瘩啦。”
韩贵说着真的卷了袖子让春颜看,被春颜一把拍开,“谁要看?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哼。”
咦?怎么一个二个的都不正常?
地里那些事也就那么回事,韩平今儿没跟着去,只在屋里看书解闷。
看见齐悦回来,放下手里的书,倒上一杯水推过去,“回来了,情况怎么样?可还要等等?”
“不等了,”齐悦咕咚咕咚一口气把水喝完,“再等也不会长个,还不如早些收上来,趁着剩下的时间把土好好养养。”
“剩下的时间?”
齐悦也没多想,随口就道,“是啊,今年就错过了最佳时间,下次最晚也要在开年就种下,如果可以,最好年前种下,那时天气冷,不易烂掉,开年就能发芽,运气好一年还能种两季,只是……”
齐悦想着这里没有透明薄膜,不能在地里育苗保暖,暖房又怕移栽出现大面积死亡,一时没有好主意,眉心不自觉就微微蹙拢。
“只是什么?”韩平声音平和,双眼紧紧盯着齐悦的脸,不放过她任何表情变化。
“只是怕保暖不够,出苗早的……”被冻死掉。
齐悦说的兴起,回头便对上韩平审视的双眼。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齐悦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就怕在下一刻窒息。
“然后呢?”韩平的声音依然那么温柔,齐悦却感觉不到以往的甜蜜。
“时衡,我……”
“悦儿还是不信我吗?”
“不是,不是,我没有,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不信任你。”
齐悦在这一刻无比心慌,拔高的声音引起了外面两人的注意。
春颜快速的来到院子里,路过韩贵被他拉住手腕。
春颜疑惑的回头,满眼焦急,韩贵什么也没说,只是摇了摇头。
夫人有秘密,韩府几个管事心知肚明,却谁也没去提及,他们的主子爷俨然付出真心,若是有机会让两位主子坦然心声,只是争吵,这代价显然是最小的。
韩贵挥手让门口的两个丫头出去,把门关上。
整个院子只剩他们四人,屋里继续对视,齐悦已经泪眼婆娑。
说吗?
谁信?
现在生活平静而安逸,如果因为她这不可思议的遭遇改变现状,她不敢想象,泄露天机将会受到怎么样反噬。
眼泪滑落的瞬间,齐悦用双手捂住脸颊,她的无助随着酸楚的眼泪一点一点被咽下。
“时衡,别逼我,别逼我,我只想好好生活,我无意闯进你的生活,求你,别再逼我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