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在京都……新夫人入门不久，丫头就双双被教规矩，这是打脸，打夫人的脸，打亲家的脸。
怪不得安叔一再拦自己，老爷睡了书房也是一声不吭，夫人……夫人对自己也不曾半句不是，自己以为的双面脸，竟是夫人给自己和老爷的面子。
自己一句好意，都干了啥啊？
韩贵见嬷嬷已然想明白，嘟嘟囔囔的佯装生气离开了。
老爷不好说，安叔不好开口，自己这嫩头青说过，别人只当口无遮拦，顾嬷嬷也不至于跟自己生气。
晚间只自己四菜一汤，韩贵搓搓手，果然是夫人给的补偿呢，都是自己喜欢的菜。
筷子一动，菜一入口，“嗯～春颜妹妹，我就知道你还是想我的。”
像打了鸡血，盘盘精光，韩贵一手撑着腰，一手摸着肚子，“撑死我了，早知道不吃白米饭了。”
春颜端着山楂水进来，看他那样，忍不住瞪眼，“这是几顿没吃饭了，一次吃这么多，也不怕撑死。”
“撑死，我也是笑着死的，春颜妹妹的手艺，百吃不厌。”韩贵嘴贫，接过碗，咕咚咕咚喝完。
春颜要收拾碗筷，韩贵拉着她胳膊坐到自己怀里，
“哎呀，你干嘛？我干活呢，”青天白日的，这要让人看见了还得了。
刚吃的太饱，春颜这一挣扎，韩贵觉得自己能吐两碗。
松了手不做强留，结果打算趁饭来晚了的安叔，手里拿着一副碗筷，赶到门口，就见韩贵一脸憋的通红，赶紧捂了眼睛转身要走，
“哎呀，今儿天黑的怎么这么早啊，太黑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我啥也看不见，啥也看不见了……”
额……
春颜捂脸，“讨厌。”
留韩贵一人独自忧伤。
什么都没干成，一个二个的捂什么脸，怎么就辣眼睛了？
这日天香进来，附在齐悦耳朵边，悄悄密语。
“真的？看好了？”齐悦抬头。
“千真万确，晨七晨八这几日啥也不干，就盯郝家了。”
齐悦起身理了理衣裙，“走，看看去。”
天香赶紧拿了斗篷跟上，小河边齐悦一眼望去，“人呢？”
正月都没过，家里井水还能有点热气，小河的水可是僵骨头的。
天香在一人多高的芦苇从里，看到了晨七的衣角，示意齐悦看，晨七本来也没真躲，出来指了指河边的大石墩。
齐悦往前走了走，果然看到卖命洗衣服的李氏，勾起嘴角走到她身后。
李氏又是搓，又是揉，敲敲打打，在水里把衣服漂了又看，见干净了，才放到木盆里。
一回头见有一双脚，吓得惊叫一声，坐在石头上，硌的生疼，也不敢再后退。
“齐……韩夫人？”
齐悦看她穿的单薄，并没有生出多少同情之心，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不是今生，也是上辈子。
“听说昨儿郝老三又打你了？”
李氏一听，条件反射的抱住胳膊。
“你……你要干什么？”
“听说最近你被打的挺狠，”齐悦蹲在她面前，“给你一个离开郝家的机会，就看你要不要了。”
李氏心慌，被休，那她就无处可去了。
“老三是无辜的，他是无辜的，”李氏突然跪下，要拉齐悦的袖子，齐悦赶紧起身后退，避开那双红肿的手。
“韩夫人，老三跟你无冤无仇，他没想过要害你，你原谅他吧，上次被齐家三少爷打了，他就再也不敢了，求你了，求你了……”
李氏也是狠人，头磕在石块上，没几下就见了血。
天香过来挡着，齐悦也侧开身，真是晦气，活该被欺负，见天打的没人型，还为别人求情。
“机会我给你了，你爱装就装吧，”齐悦转身打算离开，想了想又走到她身边蹲下，“贺家旁还有个茅草屋，外加两亩地，听说饼干厂也会再给机会入股……但除了郝家。”
齐悦起身，“收拾郝家，我绝不手软，你能给我的计划锦上添花，但郝家不止你一个媳妇儿，言尽于此，好自为之。”
回家路上，天香平日不多言，也压不住好奇心，“夫人，大家都知道，这背后撺掇的不是杨氏就是郝家老四，怎么夫人不去找他们，反而找这李氏呢？”
齐悦笑看她，“还有什么，一起问。”
“还有……”见夫人不像生气，“还有这李氏懦弱，她能帮咱们干啥？郝家老三虽然散播了谣言，但这些话，怕都是他家老四出的主意，夫人……”
天香满满的疑惑，内宅阴司她见过一些，可这么迂回，对郝家其他人，又能有什么影响？
“你可听过‘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
天香摇摇头，齐悦也不再言语，既然不知，多说无益，不如让她亲眼所见。
暗中的晨八听了一耳朵，女人而已，也就是那些内宅手段。
齐悦去了一趟里正家，待了很久，走后赵家父子彻夜难眠。
转天齐志武回来了，请了假，再不出远门，只等定婚期，办婚礼。
齐志远也送来了铺子契书，连带院子，二百四，齐悦松口气，幸好不是二百五，真是好看不好听，虽然这里的人不懂，可自己心里过不了坎，别扭。
这下好了，二哥的新婚贺礼有了，收着。
“春颜，”齐悦只喊一声，春颜就知道去拿了银来。
“来，三哥，收着，说好了算我的。”春颜又拿了银票去齐志远面前。
齐志远无奈的摇摇头，“成吧，那我收着，以后有需要，尽管开口。”
“真让三哥说着了，我还真有桩事要请三哥帮忙。”
春颜出去守门，兄妹俩在屋里密谋。
晚间韩平把人搂在怀里，“你可想好了，真要把三舅兄扯进来？”
齐悦愣神后仔细与他对视，确定他不知道自己计划，“三哥做生意，常年在外跑动，迟早要遇到比这狠的，就当……就当开胃菜，提前历练历练。”
“果然还是双生的不同，怎么不见你给大哥二哥历练的机会？”
齐悦对他笑的柔情，软软的靠在胸口，然后……手就掐住了他腰间的软肉。
冷不防的，“嘶～夫人这是要谋杀亲夫啊。”
“哼，谁让你没事挑拨我们兄妹感情，动不动就想打探消息，你不懂人与人之间要有神秘感吗？神秘，懂不懂？”
齐悦白他一眼，扯住被子翻了个身。
齐志武的婚事紧锣密鼓的进行。
齐悦这边也有好消息传来，李氏主动，偷偷找来。
“她真要见我？”齐悦怀疑自己听错了，上次不是还一副忠贞不二的样子么？那头白磕了？白破了？
“我也不见她了，让她五天内，把她那二嫂哄着一起去镇上赶个集就成。”天香现在也不问了，反正小姐说的她也不懂，“对了，她嫂子一个人去也是可以的，顺便让她最近多犯点错，不然以后离开怕郝家人舍不得她这佣人。”
齐悦还真没看错人，被折磨的狠了，一但有了反叛之心，谁也拉不住，更何况有家里人撑腰和挑唆，郝老三是怎么看李氏，怎么不顺眼，不过几天，李氏被打的都下不来床了。
她也不怕齐悦骗她，反正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躲不掉，就让他们打死算了。
杨氏看家里的蛋有三十多个了，村里人也不跟她家买，只能让儿媳妇去卖，以前都是李氏，她老实，不敢藏私，现在一脸青紫，躺床上跟死了一样。只能老二媳妇去，毕竟是自己侄女儿。
“娘，我跑一趟，给我五文钱赶车吧，走着多累啊。”小杨氏耍赖，没有好处，还全靠走，不得累死啊，她才不干。
“两文，爱要不要，卖了蛋拿两文赶车回来，”杨氏没法，只得退一步，之前到处说闲话，现在她才不出门，老三的伤还没好全呢。
小杨氏自从这次去了镇上回来后，就像被镇上什么东西勾了魂，绣荷包手帕也勤快了，两张帕子也要去一趟，一个荷包也要去逛一圈，不给钱，走着呗，走走更健康。
“夫人，晨七传话，差不多了。”
齐悦头都不抬，书却不见翻动一页，“一次就上钩，半月就差不多，让他盯着，稳了再来汇报，要是脱了勾，我就钓他。”
天香心颤，“是，夫人。”
“告诉他们，暂时稳着，我二哥好事将近，别把人逼急了。”
“是，”天香退出门，抬头，天空晴朗，万里无云，背后却凉嗖嗖的，她越来越看不懂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