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三从刚刚进来时，齐志文就看出他是读书人，或者是读过书的，简单的说了情况，如果对方是个好的，待会儿就不会什么人都往前带。
孔三考虑一下，还是开口询问，“各位有什么条件，可以先告诉我，我帮着甄选一番？”
家里除了春颜还没真正意义上的买过下人，虽然提前有商议，现在大家还是用眼神交流，互相询问。
之前商量的时候可还没有那一出闹腾，现在齐悦不打算再简单买两个洒扫婆子了。
“婆子丫头是少不了的，小厮嘛，也要有，”按说这种时候，家里的小姐是不适合太出头的，会被人说闲话，齐悦才不管这些，自己过得舒服了才最重要，“如果可以，最好能挑两个书童，长相什么的，咱们不挑，过得去就行。不会的，咋也可以慢慢适应，好好教，可唯独有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那就是忠心，孔管事应该懂得吧？”
这丫头炸眼看去温婉可人，现在再仔细观来，孔三儿怎么觉得有种咄咄逼人的气势，要不是看出她是家中最小，几乎要一度认为她才是这齐家的当家做主，要说读过书的就是不一样，孔三儿你是一不小心就真相了。
待到孔三儿从内院再出来，后面跟着刚才迎门的小厮，小厮一挥手，一众婆子丫头，大概有二十多人，都是低眉顺眼的出来，整齐的排开站在院子里，大概是太阳有些晃眼，她们又都低着头，除了看出都穿着干净整洁，也看不出其他。
“孔管事，让她们都抬起头来吧？”钟氏看到齐悦轻扯婆母的衣袖，也愿意主动出头，婆母和善，自己出面总比小姑子来的合适。
齐悦看了一眼钟氏，见她对自己露出讨好的笑容，装作没看见又面无表情的转开头。齐母看不过，起身拉了拉齐悦的手，暗示她这是在外面，别太过分。
“我们家住在乡下，活儿肯定比那些富贵人家要多，要累，在我选你们之前，也给你们一个选择的机会，愿意的留下，不愿意的可以先退出。”齐母站在房檐下说道，一改往日温声细语。
二十几人先是一愣，后又看向孔三儿，见孔三儿微不可察的点头后，就有共八个人退了出去。就连孔三儿听了那番言辞都是吃惊的，挑人还可以让奴才先选主家的？不过很快他就悟出了道理，这忠心自然要心甘情愿才可得，若是花了钱，带回去的却是不愿意的，那不是买了埋怨，那又何来的忠心？
孔三儿不知道的是，他的科举之路止步于此，却因为今天的见闻用到了实践，让他的人牙子之路节节攀升。在这一行也是做到了名利双收。
“还有一点，你们以前干过什么我不管，可是我们家生活简单，那些心思不正的，想着走捷径破坏一家和睦的，趁早收了心思，守不住本心的也请自行离开。”
下面依然很安静，虽然开始不太明白，可看到夫人身后几个俊逸非凡得少爷，和亭亭玉立得小姐时就懂了。
孔三儿后背是一阵阵冒汗，刚才下去好几个还能解释人家是想找个条件好的主家，要是这时候再下去几个，那不是直接告诉别人，她们就是有那些龌龊的想法么？
那不是明晃晃的打他脸么？还是生疼生疼那种。
还好，过了好一会，虽然有一两个很出众的丫头有过纠结之色，最后还是没有离开。孔三儿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刚抬头就看到齐悦微笑的看着自己，他怎么觉得那笑怎么看怎么像幸灾乐祸呢？
再看，齐悦已经上前扶着母亲的胳膊，去到人群里挑人了。
“可有厨艺不错的？”这些都是不打紧的，即使不会也可以带回去了慢慢再学，所以气氛不再像之前那么紧张。
“婆子会。”
“奴婢也会……”
说道厨艺其实很多女人都是多少会一点的，所以这次倒是有很多人都往前挪了半步。
齐母选了一个婆子和一个十二三的丫头，看起来都是规矩不错的。
钟氏也选了一个婆子和一个十来岁的丫头，毕竟过完年就要带出门，多一个也能多一份帮衬，而且早一点带在身边，她们也能多一点时间适应主子的生活起居。
齐悦跟在母亲身边也是看了一圈了，她不疾不徐的来到一个比自己略高半个头身量，却始终低着头的丫头前。
“能把头抬起来吗？”
头抬起来的一刻，白皙的皮肤，水灵灵的大眼，樱桃小嘴不点而朱，要说唯一的不足，就是额头的那一撇疤痕，颜色不是很深，目测应该有一寸来长，与其他人的惊讶、遗憾、嫌弃，有所不同，齐悦见惯了那些满脸痘印痘坑的，这在她眼里简直不算啥。
孔管事于心不忍，这人被主家卖过来的时候，那道伤还殷红殷红的，他也是当时听了一耳朵，好像是很小就被家里卖了，谁知道越大越漂亮，被从小一起长大的少爷看中，死活要收入房中，不料少夫人把事情闹大，当家夫人为了息事宁人，故意用有裂口的茶碗砸伤了她的额头，又趁着满脸血大家都嫌弃的时候把她卖了出来。
虽然无辜，可天下可怜人那么多，若真要同情，哪里同情的过来呢？孔管事到齐母身边，简单的解释加上暗示，也算说明了这丫头伤口的来历，看一眼那带了瑕疵的美丽脸庞，孔管事心里暗暗捏了一把汗：我能帮你的也就这么多了。
别人听懂没不知道，齐悦是听懂了，孔管事是想告诉她们，这丫头虽然长得漂亮却是个本分老实，且聪慧的，吃亏也就吃亏在太漂亮了。
“你可愿以后跟着我？”
钟氏一听心里跟着急，上前拉住齐悦的手腕，“悦儿？”
拍了拍大嫂的手，给她一个放心的笑容，转头看着丫头继续道，“跟着我除了老实就是忠心，那些一步登天的捷径你可想都不用想了，你可还愿意？”
丫头直愣愣的看着齐悦的眼睛，确定她不像说假，眼圈便红了，扑通就跪了下去，“我愿意，我愿意一辈子给小姐当牛做马，伺候好小姐。”
从小学的就是伺候人，见多了后院那些新人笑，旧人哭，其实她心里早就麻木了，若要说与人为妾，她更愿意终身不嫁。
“嗯，那就你了，”走出几步后想到什么，停下来回头一本正经的补了一句，“既然跟我了，那就把头发放些下来遮一遮，美美哒才养眼嘛。”
“悦儿，不准胡说八道。”齐母心里气啊，自家的也是娇滴滴的姑娘，怎么有时候就那么不靠谱，听听刚才那话，不知道的还以为哪里来的色胚。
房檐下的三兄弟憋笑也是很辛苦啊，就连钟氏也是惊讶之后，默默地转开了头。
剩下的被小厮带下去，又带了一批壮年和小厮进来，通过两批人悄悄进来排列整齐，又悄悄的出去，就可以看的出，孔管事这里的人都是经过训练，教导的，大方面的规矩都是不错的。
小厮是选了跟在三个哥哥身边的，所以齐悦不便插手，不过当初答应给父亲选一个贴身跑腿的，所以齐悦正跟母亲商量选个多大年岁的合适。
“夫人，”刚才被齐母选中的婆子，见她们商量，犹豫了很久才鼓起勇气开口，“老奴能得夫人看中已是天大的福气，只是刚才听得夫人和小姐商量不定家中小厮人选。”
说着又是扑通跪下，“老奴肯请夫人小姐能不能先看看老奴的家人，”可能是怕误会，赶紧又磕了一个头，“若是不满意老奴绝不强求，只求夫人小姐给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