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事了,慕容纤月不欲久留,便早早的启程了。
此一行也没有什么变化,稍微有点不同的便是慕容纤月每天的饭食变成了酱猪肝、爆炒猪肝、盐水猪肝、芹菜炒猪肝、五香卤猪肝......而且是每天被一群人盯着一点不剩的吃下去。
虽然每天换花样儿,但是还是猪肝啊,只吃得慕容纤月见到猪肝就想要躲,总觉得自己马上也要变成猪肝了。
便是如今在路边这么一个小小的摊子,纳兰倦夜依旧是借了厨具给她做猪肝。
终于,她忍不了了:“诸位,我真的已经好了,生龙活虎活蹦乱跳,不用再补血了。”
没有人理她。
慕容纤月眼巴巴地看向李尤,李尤是神医,只要他一声令下,她就可以从猪肝里面解脱出来了。
然而李尤神色严肃:“我是大夫,我说你得补便是得补。”
慕容纤月可怜巴巴:“师父,你是神医,总该有些补血益气的药丸吧,能不能赐给徒儿一些。”
“你也只有有求于我的时候才会是这种语气。”李尤道:“药丸自然是有,但是要银子。”
慕容纤月:“......,猪肝就猪肝!”
纳兰倦夜将今日份的猪肝端过来,脸上露出欣慰的神色:“月儿乖,今天喝的是春菜猪肝汤,多少喝一些。”
慕容纤月认命地由着纳兰倦夜给她盛汤。
接着便看见有官差来贴海捕文书,贴完之后对着在此吃饭的人们讲了一遍文书上面的内容。
这一份海捕文书,要捕的便是那位同郝掌柜勾结谋财害命的贼人。这贼人用的是一种剧毒,中了这种毒的人会浑身省便青斑,半个时辰之内便会疼死。
纳兰倦夜惊讶的看了一眼慕容纤月:“原来你打的是这么个主意!”他当时记挂着倚碧渊的伤情,并没有细究他家丫头让葛大顺去报官的原因,如今看到这海捕文书,方才觉得这一步棋走的妙绝。
倚碧渊不明所以:“什么主意?”
慕容纤月满脸悲壮地喝了一口猪肝汤,然后又在抬头的瞬间便装出一副万事万物都谋算在胸的高深莫测的模样。
“让朝廷出手来捉这个贼人啊。”
倚碧渊不解:“这等遁于江湖的高手,官府哪里抓的住。”
慕容纤月接着高深莫测:“那有什么打紧的呢,海捕文书都下了。等到斗毒的时候,但凡他将这毒药拿出来,便定死了谋财害命的贼人是他,还跑得了他么?”她倒是要看看,他有没有这么个魄力拼死也要用一用这款毒。
柳依茑问道:“你是要逼着他用不了这款毒药?”然后露出一副欣慰的模样:“好徒弟,知道给师娘分忧了。我倒是要看看,接下来着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他还能练出什么新鲜花样儿来!”
慕容纤月道:“不止如此,既然这款毒药他用不了了,那若是要研制新毒,他恐怕还是要找人试毒吧?如今他身处泠南,哪里还有时间去别处试药,千羽阁和别云间的人可是已经将泠南盯死了,只要他一动,我定要揪着他的尾巴将他一整个儿拽出来。”
她不仅要那人输,还要那人认罪伏诛。
李尤眼里闪过一丝赞许,却并没有什么嘉许的话,只是说:“好狡猾的丫头,果真是只狐狸。”
慕容纤月笑道:“当然是狐狸,老狐狸教出来的小狐狸。”
李尤作势要拿筷子抽他:“你个欺师灭祖的东西!”
慕容纤月便笑着往纳兰倦夜身后躲。
李尤便收了筷子:“瞧瞧,可算找到靠山了是吧。”
“当然!”慕容纤月躲在纳兰倦夜身后,并不露头。
纳兰倦夜反手摸了摸慕容纤月的脑袋:“乖,吃饭吧,我护着你,不会让李师父打你的。”
慕容纤月如同一只翘尾巴的狐狸,耀武扬威地坐了回去。
众人低头:没眼看啊!
“对了,他们动身了没有?”慕容纤月忽然想到了耽搁了许久的仪仗队,“宁王殿下”可是病了许多日了吧。
纳兰倦夜点头:“这会儿应该收到消息了吧。”
那边绥靖刚好接了小木鸟,从鸟腹中取出纸条。
然后他对“一病不起”的绥远说:“你可以好了。”
绥远:“......”他早就好了,习武之人,小小一场风寒能碍多大的事。
可是他也不知道纳兰倦夜他们究竟要拖多久,所以一直往重了演,他这会儿还在“高烧不退,昏迷不醒”呢。
“我该怎么好?就那么坐起来然后说我好了?活蹦乱跳了?这是治病呢还是.诈.尸啊。”绥远纠结而又哀怨的抓了抓头发。
然后二人秘密见了绥戾,如是这般的安排一番。
当日下午,“宁王殿下”便发了一场大汗。
随行的御医说,宁王殿下既然已经发了汗,很快便会大好了。
然而徐岸忠却不敢信,因为宁王殿下这几日已经反反复复发过好几次汗了,每次发汗便要发得虚脱。每每以为他要大好了,他便又严重了。
此时性情古怪而又阴晴不定的大太监元安却找上门来,冲着徐岸忠冷笑一通,然后阴阳怪气地说:“徐大人究竟是天子的臣呢,还是宁王殿下的狗呢?”
徐岸忠素来有些看不起宦官,如今被元安羞辱,他却因为品阶在元安之下无法反击,心里着实窝了一把火。
“不知元公公此话何意?”
元安冷笑:“泠南之事迫在眉睫,徐大人便因为区区一个宁王,让仪仗队滞留许久,让咱家不能不生疑啊。”
徐岸忠:“......”果真是阴晴不定,这人大概是忘了前几日停下仪仗来听曲儿看戏的人是谁了,这会儿倒成了他耽搁正事。
徐岸忠暗地里磨磨牙:“元公公,宁王殿下重病,不宜......”
“病重便回王府养着,何必来这里胡乱掺和。”元安道,言语可谓是十分的尖酸刻薄。
徐岸忠无言以对。
绥远便知道到了自己出场的时候了,于是他“虚弱地”咳了两声:“徐大人,本王已经好个差不多了,便启程吧,别因为本王一个人耽搁了行程。”
绥靖配合地“紧张兮兮”:“殿下,你三思啊。”
“宁王殿下”摆摆手,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缓了一口气:“......无妨,有御医在,本王死不了的。”
元安又冷哼一声,“鸡蛋里挑骨头”道:“死不了前几日不说,白白消磨了这许多时日。”
徐岸忠:“......”这会儿他居然有一点赞同元安怎么回事。
然后“宁王殿下”便被人抬到了马车上,仪仗队修整多日,重新启程。
若说宁王殿下在男子中身量也算是高的,不易冒充。
可是他身边这两个侍卫就像是挑了个头长一样,绥靖比纳兰倦夜矮稍一些,绥远平时刻意塌肩,又跟在后面,所以没人看得出来他其实同纳兰倦夜是一般高的。
所以这一招瞒天过海竟没有人生疑。
绥靖绥远感慨了一下绥戾的道行便不再说话,跟着仪仗队慢慢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