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弟近来可好？倒是有些日子没见着你了.”北冥熠先开了口.
北冥渊唇边带着笑：“有劳皇兄记挂,渊一切安好.”
北冥渊顿了顿,目光看向北冥熠：“皇兄不日便将迎娶两位侧妃进府,听闻一位是夏侯王爷的掌上明珠；另一位是陆大人的千金.”
北冥渊毫不吝啬地说着夸赞的话：“这两位小姐家室才貌俱是上乘.皇兄此等好福气,着实是令人艳羡.”
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北冥熠神色一僵,面上的假笑没了.阴沉沉一副脸,比暴风雨来临前的天色还难看.
“六弟有心了.”北冥熠只不咸不淡地回了这么一句,心里早已恨的牙痒痒.
本来这样的祝贺之词再正常不过,可自打出了陆清欢那档子事后,北冥熠便怎么听,怎么觉得不是个滋味.
北冥熠将目光转向陆清浅：“二小姐,你姐姐清欢也快嫁入东宫了,往后你若是得了空,倒是可以去看看她,姐妹之间嘛,总归是有些可聊的.”
北冥熠也只是客套的随口一说,他不关心陆清欢心情如何,也知道陆家这对姐妹花关系恶劣.
不过,他不在意陆清欢,却不能不在意陆清浅,若是能将她拉入自己的阵营中,那可就完美了.
陆清浅神色一滞：“清浅晓得.”
她眉宇间隐约闪过丝异样的情绪,被北冥熠捕捉到了.
不过,他心中暗道奇怪,隐隐有丝猜想,莫非这陆清欢失节之事与陆清浅有关？
北冥熠心中虽思绪翻腾,可面上却没有显露多少,只说道：“如此便好.你姐姐大约也盼着你去看她,聊些知心话.”
一番含蓄后,北冥渊和陆清浅告辞走远了,而后,北冥熠面上虚伪的笑消失得无影无踪.
无论哪个男人,自己未娶门的妻妾被旁人污了名节,总归是件不光彩的事,更何况他还是一国储君,生来便尊贵无比的身份.
人还没过门呢,先送顶绿油油的帽子过来,北冥熠心里憋屈的慌,对待准岳丈陆离也没有好脸色.
酒楼雅间.
气氛压抑的很.北冥熠一边喝闷酒,一边诘问身旁的陆离.
“陆大人,”北冥熠语气不善地说道,“你府上的侍卫,莫非都是光吃饭不干事的？未出阁小姐的闺房,居然连乞丐也能进得去？！”
语毕,北冥熠怒不可遏,将桌上的白瓷酒壶一把掷在地上,碎片混着酒气,溅向各处.很不幸,陆离手背上也被碎片“光顾”到,划出长长一道细口子.鲜红的血珠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
毕竟自家理亏,又是头一回见北冥熠如此大动怒火,陆离很懂得审时度势,此刻他全然放低了姿态：“殿下教训的是,都怪微臣治家不严,方出了这等丑事,连累殿下也跟着蒙羞.”
北冥熠心中有气,可陆尚书毕竟职位不低,他还指望着陆离日后为自己登基提供助力,自然也不能训斥得太狠.
“陆大人,你可真得好好反思一番了,府中守备竟松懈到如此程度,怕是连普通百姓家都不如.”
绿云盖顶的北冥熠又仰头灌了一大口酒,侧妃没未进门,却被肮脏的乞丐先享用了,哪朝哪代也没出过这等荒唐事.
纵是对陆清欢无意,可对北冥熠来说,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是是！”陆离连声应道,语气恭谨又诚恳,“下官回去后一定会好好反思……”
陆离嘴上说着话,心里却也在暗自琢磨,早在太子北冥熠第一句责问时,他便也品出一丝不对劲,府中侍卫再不堪用,也不至于连乞丐都拦不住.
陆离先前是被女儿的丑事气昏了脑袋,眼下仔细一琢磨,便觉得里头蹊跷的很.
莫不是有人陷害了清欢？
陆离心中咯噔一下,背后起了一层凉汗,他想到此处,便开口向北冥熠禀告道：“下官以为,此事着实蹊跷！”
总之,先不管到底是何人所为,陆离只捡对自己有利的说：“殿下,下官以为,恐怕是有人不满下官效力于您的麾下,故意使了桩狠毒的离间计.”
陆离自是不会站在任何一个阵营中的,此话,不过乃是为了顾全北冥熠和他自己的脸面罢了.
陆离说着说着,声音悲怆起来：“可怜我儿清欢,平白受了这般委屈！臣每每思及此处,便觉痛不欲生呐！”
陆离是宦海沉浮的老手,嬉笑怒骂不光梨园里的戏子们拿手,他这一路爬上尚书之位的,也不遑多让.
太子摆出一副贤主的模样,虚情假意地扶起陆离：“你们陆家受苦了,本宫定不会忘的.”
逢场作戏罢了,北冥熠也熟练的很,对于陆离的话他也未必全听了去.
陆离这狡猾的老狐狸,他倒是会给自己找由头,恐怕这是就与他另一女陆清浅脱不了干系.可瞧他这话的意思,倒好像是替他北冥熠受罪,简直可笑.
另一边,北冥渊和陆清浅已经买好所需的造机关材料,回到小院中.
书房内,陆清浅细眉微蹙,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浅浅,浅浅！”
北冥渊连唤了两声,陆清浅才回过神来.她看向北冥渊,眼神难得有些茫然：“怎么了？”
北冥渊眼里有笑意,声音也清润：“这话该我问你才是,你刚才想什么事？入迷的很,我唤了你两声,你才有反应.”
陆清浅放下手中做机关的木料,迟疑了几分,但还是开口道：“我心里好像……好像有些很不好的预感.”
北冥渊鼓励地看向她,开口道：“说出来我听听.没准是你多心了.”
陆清浅抿了下唇,没有隐瞒,将自己心里的真实感受说了出来.
“方才遇见北冥熠时,我们不是谈到陆清欢了么？”陆清浅顿了顿,眼中有丝担忧,她努力追忆着北冥熠当时面上的神色变化,随后说道,“我总觉得当时北冥熠看我的眼神很奇怪.好像……好像是看出了些什么.”
“你的意思是……”北冥渊定眸问道,神色也不由得变得严肃起来.
陆清浅唇瓣开合：“我担心,北冥熠已经猜到,陆清欢那事与我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