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亮出一丝鱼肚白,后院养的鸡开始打鸣,萧清慢慢地醒来。
多年来的警惕,以及自律 ,让他在这个时辰里能够自动地清醒过来。
当他看见身边躺着的小媳妇,再看着两人一直交握在一起的双手时,他觉得此时就算是叫他去死,他亦是死而无撼。
小媳妇安然睡着的样子,格外的安静怡然。
没有半点的别扭,更没有一丝的攻击性。
柔和的脸庞,显得娇俏又清瘦。
的确是清瘦了不少呢,看来以后还得想办法,好好替她补回来才是。
不过,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他疼她宠她的机会。
醒过来的他,躺着没动,懒懒散散的,就是不愿意动。
外面院子里有了些小的动静,应该是沈母起了个大早,已经在忙活。
为了避免吵到他们歇息,所以脚步应该放得很轻。
如果不是萧清一直习武,而且耳力惊人的话,断然是发现不了的。
他很享受现在的这种安宁,那是在上京城怎么也无法感受得到的。
直到身边的小媳妇有了些微的动静,似乎要马上醒过来,萧清这才赶紧重新闭了双目,老老实实地躺着不敢乱动。
他在装睡,就是想要看一看小媳妇醒来之后的表现,另外,也是不想让小媳妇醒来见到自己害羞,或是不自在。
美玉习惯性地伸了伸手,然后就一下子惊醒过来。
因为她感觉自己的一只手,被什么控制了起来。
等到看清是一只大手,紧紧地抓住了自己的小手时,再看向身旁躺着的萧清,她的一张小脸,顿时变得滚烫起来。
她完全没想到,和他躺在一起,昨夜居然睡得还如此安然。
事实上,她并不知道昨夜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而这个男人又是什么回来的,她依稀记得他出去过一趟,说是要出去看看他的马,然后她自己就躺了下来,不小心又睡着。
再然后,一睁开眼,就是现在。
但现在这样,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她没吵,也没闹,而是慢慢地坐了起来,再慢慢地穿衣。
外面天光已经大亮,她刚刚回家,想着应该早些起来,多帮娘亲做些事情,帮着分担一些。
萧清装睡,一直装到小媳妇穿衣简单梳妆走出了屋子,他才睁开双眸。
灶房里,沈母已经在准备一大家人的早膳。
看见美玉也进了灶房,沈母不免心疼。
怎么起这么早?你可以多睡会儿的。
美玉这时心疼的,却是自己的娘亲。
娘不也起这么早吗?而且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母女俩相视一笑,美玉便留在了灶房里帮忙。
沈母一边忙着手头的事,一边探头往窗外看了眼。
大锤还没起?
美玉更不自在,好像起了吧。
沈母扫一眼自家的闺女,颇有些无奈。
这小子不错,你离开的这四年,除了第一年过年的时候,他不敢也不好意思回来过年以外,剩下的都回来陪我们过年,一直也没有放弃过寻找你,是个不可多得的,我和你爹这些年看着你们俩,对这个女婿是越来越满意,所谓日久见人心,你们俩以后就好好过日子,别再折腾些有的没有的。
沈母明显是偏向于女婿这边的,对女婿实在是无可挑剔。
美玉微微不满,娘,他找你告了我的状?
沈母瞪了自家闺女一眼,娘自己没有长眼睛吗?还用他来找娘告状。你不要以为随意糊弄你爹,还有你妹妹容易,就以为娘也是一样好糊弄。
美玉莫名受了数落,心情不爽 。
我们一直都好好的,哪里不好了?
沈母也就不再端着,训斥道,你们也老大不小,以前有小包子,我们都以为小包子是亲儿子,你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可现在小包子的身世,那是另有隐情,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要个娃?
这是自家的闺女,因此沈母也没有再端着,直接开门见山地询问。
美玉头大,她刚刚才从西北回来,母亲大人这就开始迫不及待地催生?
如果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她还不如再躲去大西北呢。
不要逃避这个问题,你的年岁也不小,还有大锤也是。以前大锤虽然嘴上虽说,你们也有小包子,我也就随了你们折腾,可是现在,你们得把这事提上日程!
沈母迫不及待地想要抱上外孙,安享天伦之乐。
娘,我刚从西北回来,你这是要干什么?就算要生娃,那也得给我时间,让我把身子好好调理起来吧!
美玉有些无语,更多的则是无奈。
当然这也是必须的,调理身子的事,就交给我,我明日就带你去看郎中,然后该怎么调理,怎么补,我们都听郎中的,不能再这么耽误下去。
沈母真是有操不完的心,闺女没有平安归来的话,她总是担心闺女下落不明生死不明,现在闺女平安归来,她又忍不住为闺女操心起生娃的事情。
还有,你和大锤也多努力一点!
对于沈母的暗示,美玉一下子就羞红了脸。
自从重逢之后,包括回来的这一路上,他们都是分房睡的,就算回到了家中,没再分房,那也是同塌而眠,各自管各自的,并没有夫妻之实。
她做不到像以前那般亲近,她还需要时间来调整,来适应。
没有夫妻生活,哪里能够生出娃来?
可这些私密的事,连自己的亲娘,她也没好意思告诉。
生娃这种事,也不是我想有,就会有的,顺其自然吧!
她不想再继续这种尴尬又难堪的话题,应付着回了一句。
你要是担心娃生出来之后,没人帮你带,你大可放心,娘现在身子骨还硬朗着,你只管生,生下来之后,娘帮你带娃,这女人生娃呀,就是要趁早,越早生,这身子才越容易恢复过来。
沈母还是苦口婆心地继续劝导,你上次这一走,就是四年,你们之间已经错过了四年,还有多少的时光,可以让你们错过的?娘说的这些话,都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你们好,你回头自己好好想想。
美玉心不在蔫地应了一声,没再吭声。
一家人在一起用过了早膳,气氛自然是和乐热闹的。
娘,我们出去在村子里头转一转。
饭后,宝玉主动提出,要去外面转转,美玉也同意,至于萧清,眼下他没有什么事,自然乐得陪着她们姐妹,于是三个人就这样商量决定。
行,晚膳前回来就好。
沈母如今除了还没有抱上外孙之外,也没有什么不满足的,挥了挥手,算是同意放他们出去。
走出沈家,美玉突然想起他们以前在村子里的另外一个家,她一时兴起,就想过去看看。
宝玉,我们去以前的家那边看看吧?
宝玉扫了眼自家姐夫,见姐夫没有反对的意思,这才点头同意。
美玉本来以为那地方,没有什么人再回来住过,应该是积满了灰尘,然后房屋也是年久失修,快要倒塌掉的那一种。
结果,实际的情况比她预想的,有很大的出入。
这是修缮过了的吗?还有,屋里为何没有积灰?难不成,有人定期过来打扫?
她的手指,在桌上轻轻地拂过,指尖居然没有任何的灰尘,墙角的地方,更是没有找到一处蜘蛛网。
宝玉笑着看了眼萧清,见萧清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这才主动解释道。
你虽然四年不在,可是,这屋子姐夫每次回到村里来的时候,都会过来看看,然后该修的地方,就会动手修一修,至于这里没有积灰,那是因为我经常隔个三四天就会过来打扫擦洗一遍,无论你和姐夫在不在,一如既往,这些年来,也未曾改变过,我总想着,你们在外面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回来了村里,就会过来住,如果到处都很干净整洁的话,那你们什么时候想过来住,就可以什么时候过来。
这里面有宝玉的付出,更寄托了宝玉的思念。
谢谢你,宝玉。
美玉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地红了眼眶,这样的坚持,不是一次两次,而是长年累月的。
若非在乎,又岂会如此珍视?
你若是想回来这里住一阵子,只需要添置些日用品就可以。萧清很喜欢这里,这里对他而言,才是他和小媳妇真正意义上的家,属于他们小夫妻的一个小家。
哪知宝玉这时却不干,姐夫,哪里有你这样过完河就直接拆桥的,我姐这才回来多久,昨夜才在家里住了一个晚上而已,你现在就想着要把我姐拐过来这里住,不行,绝对不行!不要说爹娘那里不同意,就是我这里,我也不会同意。
敢和他们家人抢姐姐,这个姐夫真是胆子够肥的!
萧清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心急之下,似乎说了错话。
我的意思是,我们先在那边的家里住一阵子,然后住腻了的话,就可以来这里再住一阵子,这样两边换着住,岂不是更好?
这个时候得罪宝玉,得罪沈家人,那绝对是得不偿失的。
萧清不傻,立即选择改口。
这样还差不多。宝玉这才稍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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