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天还没黑透之前,她就已经进了自己的屋子,将屋门从里面插上门栓,然后木棒不放在门后,就是放在塌边,天亮以后才会醒着穿衣下塌再开门。
她压根就不知道半夜有人闯进来院子里,更不知道有人歇在了隔壁的屋子里,她从来没有听过见像今夜这样的动静,从未被惊醒过,由此可见,对方进来的时候,应该也是小心翼翼轻手轻脚的。
你夜夜过来做什么,还专门歇在隔壁,你原来在这府宅里的屋子,又不是在隔壁?
某人借着酒意,大胆吐露真言。
还不是放心不下你一个人单独住在这里,你说你一个小丫头,这府宅这么大,又这么空荡,万一要是夜里哪个小贼起了贼心,或是不怀好意地闯进来,你怎么反抗,你一个弱女子,还不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我不来,谁守着你,有了危险,谁来保护你的周全?所以,哪怕今夜我喝多了,我也还是坚持要过来,只要有我在这里,任何人都甭想打你的主意,任何小贼都得胆颤三分不敢对你下手!
说到这里,他还很得意。
宝玉这才赫然明白,她自从住进了这里之后,一直很太平,原来这太平的背后,不是因为她的运气够好,也不是因为这里够安全,而是有人在背后默默地守护着他。
可他和她非亲非故的,甚至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互相看对方不顺眼,他何必管她平不平安,何必在意她的死活呢。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是她遭遇了不幸,或是什么灾祸,那也应该是她自己咎由自取没有自保的能力,与他完全没有半点关系。
可如今他费了这样大的心思,默默地守着她,还没有告诉她的打算,他究竟想要干什么?她越发想不通。
我告诉你,我可没有银子支付给你,也不能给你任何报酬,你到底图什么?
可是问完之后,塌上的男子却没有反应。
宝玉转头去看,只见塌上的人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呼呼大睡。
这么快也能睡着?
宝玉只是服了这人。
拉好被褥,替这人盖上,她就没有再在这间屋子里逗留,她到底还是没有出阁的小姑娘,总这么呆在成年男子的屋子里不太合适,所以她默默地退了出去,默默地掩好了门,然后又默默地回了隔壁自己的屋子。
两间屋子,有一堵共用的墙,其实离得很近,若是隔壁真有什么大的动静,哪怕是在半夜,也能感知得到。
插好门栓,坐在塌边,她却没了多少睡意。
想着隔壁歇下的人,她莫名地感到了踏实。
在这么一个会武功的成年男子歇在隔壁,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这一夜果然安然。
天亮后,她照例披衣下了塌,只是想起隔壁的人,她故意跑过去查看,谁知木门轻轻被她一推,就直接推开,而屋子里已经没有了那人的踪影。
她不甘心,又跑去塌边查看,塌上的被褥,已经被人整理过,叠得整整齐齐的,一看就是专门收拾过的。
这么早,就走了啊!
她不知道没有看见那人,这是失望,还是有些懊恼。
坐在塌边,想象着他还躺在这里的情景,宝玉破天荒地发起了呆。
这边,叶莱已经回了端王府,宿醉导致他醒过来的时候就头疼,坚持回了端王府,他头疼得更厉害。
他没回自己的屋子,而是先去了灶房那边。
有醒酒汤没有?
已经早起并在灶房里忙着的兄弟看见叶莱揉着脑袋,一副头疼的模样,也是心疼。
叶哥,昨夜你酒醉之后又跑去了哪里?我们为你和大哥都煮了醒酒汤,大哥也醉得不轻,喝下了醒酒汤之后就歇下,将醒酒汤送到你房里的时候,你却不见了人影。
叶莱是偷偷溜出去的,去了哪里,自然不能和手下兄弟们说实话。
大哥醉得一塌糊涂,我们也不敢声张,于是就压了下来,想着若是天亮之后,你还没有回来的话,恐怕就是出了什么意外,到时候再向大哥回报。
兄弟们提心吊胆了一晚上,现在叶莱就好好地站在他们的面前。
没事,我就是嫌这府里太闷,所以出去转了一圈,然后酒喝得太多,在外面就睡着了。
他随口扯了个谎,应付过去。
醒酒汤好了,叶哥是端走,还是在这里直接喝?
叶莱也是个糙汉,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给我吧,我就在这里喝。
接过醒酒汤,他昂着头,咕噜几口就喝光。
你们忙你们的吧,早膳就不用去叫我了,我得回屋再睡会。
虽然昨夜也是睡够了的,但分明因为酒醉的原因,现在头还疼得厉害,他想再回去躺躺。
宿醉之后,不光是他,就连萧清也出现了各种不适。
一向早起的他,也是起得很晚。
叶莱那边去看过了,他没事吧?昨夜他也被灌了不少的酒。
像昨夜那种饭局,萧清一点也不喜欢。
可是没有办法,他们在上京城,端王府想要在上京城站稳脚跟,想要尽快地笼络人脉和人心,就得和上京城的各大权贵,快速地建立起友好的关系来。
身为端王府的小主子小世子,他参加这样的酒局和应酬,也只能坐着看看,偶尔发言一两句,喝酒的话,他不行,他还太小。
姚光又是个病秧子,也不能上酒桌。
唯一剩下的就只有萧清,还有叶莱。
叶哥好像也喊头疼,这会儿应该在他自己的屋子里还躺着呢。
萧清关心地询问,没给他准备醒酒汤吗?
喝过了,不过似乎效果没有那么快。
他自己也是喝了不少酒的人,醒酒汤的功效的确没有那么快,他自己这会儿不是也还难受着?
小世子过来了一趟,姚光也一并跟过来,见你还躺着,不准我们叫醒你,说是让大哥再好好躺着,还说大哥昨夜辛苦了!
萧清摇了摇头,他选择留下来的时候,就想到过这些。
比起那些在背后的阴谋算计,这样的酒局,已经算是台面上的应酬,很简单的。
宝玉在府宅里自己准备了些醒酒汤,她不确定叶莱天亮之前走了,什么时候再会过来,不过,她唯一能确定的是,他会再来的。
谁知这一等,居然就等到了天黑,等了整整一日。
晚膳的时候,宝玉一个人了没有什么胃口,就随意给自己煮了碗面解决一个人的晚膳。
这时她才开始有点怀念,叶莱陪着自己在这里用晚膳的那些时光。
明明也只是准备了普通的菜式,明明只是家常便饭,可是因为多了一个人,就不会再感受到任何的冷清。
还有那个人昨夜醉得那么厉害,今日怕是会难受吧?
因为难受,所以才没有过来府宅这边的?
她准备的醒酒汤,已经热过了两次,这让她不禁有点小小的失落。
草草地洗漱了一番,眼看天已经黑了,她这才磨磨蹭蹭地进了自己的屋子,像往常一样,也没去点燃屋子里的烛火。
就这样摸着黑,半坐在塌边。
一来不点烛火,可以省下银子,二来夜里屋子里燃了烛火,就格外的醒目,她只想低调地安全地住在这里,不想有任何的危险,更不想引起任何人的关注。
今夜叶莱还会来吗?
醒酒之后不甚清醒的他,都赶了过来,没有落下过一夜
她毫无困意,就这样坐着发着呆。
叶莱在端王府里沐浴更衣完,这才觉得有点神清气爽。
颓废了一整日的精神,跟着好了些。
像昨夜那样的酒局,应该不常有,如果可以避免,他以后再也不要被灌那么多酒。
酒多伤身!他算是真切地体会到了。
外面天色已黑,想着单独呆在府宅里的小丫头,他得赶过去守着她才行。
好在平日里他独来独往了,又得了大哥的默许,便没和任何人打招呼,直接就出了端王府。
运起轻功,飞身进了院子里,小丫头住的那间屋子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难道这么早又歇下了?
向来知道她歇下得早,了解她的作息规律的男人,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也好!
省得这个时候两人再碰上面,也有点窘迫。
他默默地推开了隔壁的屋子,谁知屋子的门后竖着一根木棒,在他推开门的瞬间,‘哐当’一声倒在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谁!
宝玉被惊动, 随即发现声音是从隔壁屋子里传出来的,她忙披衣下了塌。
这个时候会出现在隔壁的人,只会是叶莱。
她不管不顾地拉开了屋门,她在这里已经等了他一整日,他怎么现在才来?
叶莱有些意外,他记得自己屋子里并没有这样的一根棒子,而且还是放在门后的,他向来小心谨慎,哪里知道会出这样的差错,再加上那一声冷喝,完了,他已经惊动了隔壁屋子里的小丫头。
如果让小丫头知道是他夜里飞身进来,还进了隔壁的屋子,不知道会不会又要同他闹腾。
男女授受不亲,尤其是在这种四下里无人的夜里,小丫头不把他当成坏人赶走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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