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和太子的人,在上京城寻了大半日,一无所获,只差将整个上京城翻了过来。
最后,太子身边最亲信的随从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太子殿下,再这样茫然无目的寻找下去,也无异于大海里捞针,这人是华老爷从太子府里直接带走的,人怎么样,现在在何处,华太爷一定是知情的。不如太子殿下,去华府找华老爷问问?”
虽然随从这个提议,并不是什么好主意,可也是眼下唯一可行的法子。
人如果已经被送出了上京城,普天之下这么大,一个人想要藏身,实在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另外的随从,不免多了句嘴。
“华家老爷又是什么简单的角色么?他既然有那个胆子,从太子府里胆敢将人带走,自然是已经豁了出去的,太子殿下这个时候再主动寻上门去要人,只怕华老爷未必就肯交出人,或是说出那人的下落来……”
一时之间,随从们都住了嘴。
最后的决定权,还是在太子这里。
“叫他们继续找,上京城没有,就扩大范围,往周边邻近的城镇继续寻找,但凡有任何的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你们两人,随本太子一起去华府,本太子要亲自会一会华老爷!”
若非万不得已,他也不想去见华家老爷。
但是,现在他不得不亲自走这一趟。
到了华家,华府的大门却紧闭。
有异于往日的热闹,还有风光。
太子向随从使了个眼色,随从会意,上前一步抬头敲门。
隔了会儿,才有一个家丁模样的人跑过来开门。
“你们是……太子殿下!”
那家丁很快就认出了太子殿下来,态度还是恭敬的。
太子往府门口走,正准备抬步跨进门槛,谁知家丁下意识地问道。
“太子殿下,是想要找老爷的吗?可是,老爷不在府里呢。”
大有阻拦之意。
太子无所谓地耸耸肩,“那华老夫人呢,总在吧,她在也行的。”
家丁却又答道,“抱歉,老夫人也不在府里呢。”
与此同时,还伸出了手来。
显然,更是不想放太子进府去。
“呃,那这么不巧?他们二老去了哪里?要不,本太子进府里等等,也是可以的。”
太子才不相信,在这个节骨眼上,人刚好就不在?
这分明就是不想要见他才对。
可他哪里是肯轻易服输之辈,他一向固执。
“太子殿下,不是老奴不放您进来等,实在是老爷老夫人回了乡下的老家,说是回去会呆一阵子,少说也要十天半个月的,这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来的,现在府里,就只有几个下人在。”
回了乡下的老家?
太子觉得这只是骗他的说词而已。
“怎么这么突然?”
家丁窘迫地回道,“这人上了岁数,到了年纪,往往就是念旧,老爷老夫人想念乡下的老家,这才打算回去小住的。”
事已至此,太子往后退了一步。
家丁见状,总算松了口气。
他真担心,以他一人之力,无法劝阻太子在这里止步呢。
谁知,太子却是朝自己的两名随从挥了挥手。
得到授意,两名随从一左一右上前来。
“你们想要干什么……太子,您这是要做什么……”
家丁这才知道,原来他想得太简单了。
堂堂太子,岂是这么容易就被打发走人的。
太子玩味地回道,“不做什么,本太子只是无法相信这个突来的事实,本太子最近做了几件事,可能会惹得华老爷不太高兴,因此本太子今日是特地上门来赔罪的,既是赔罪,如果华老爷不愿意见本太子的话,那本太子与他们二老之间的误会,岂不是永远都无法冰释前嫌?”
随从是习武的人,一个没有习过武的家丁,怎么是他们的对手呢?家丁轻轻松松就被他们推到了一边,然后大摇大摆直接进了华府。
“哎,你们怎么不相信人呢,老奴没有欺骗你们,这是真的!”
家丁的大喊大叫,始终也没有阻止两名随从闯入的步伐。
太子随后慢悠悠地踱步进去,越是躲着他,这说明华家人心里越是有鬼。
只是,在整个华家找了一遍之后,随从悲催的发现,华老爷华老夫人真的不在华府,另外华府也没有发现美玉的身影。
看着他们两手空空的出来,太子眯起了眼,面色更加阴沉。
居然真的不在?
“太子殿下,现在怎么办?”
他们直接找过来,结果还是扑了个空。
“哼,这只狡猾的老狐狸!”
太子气愤道,怒气更盛。
既然已经避开,那自然是不想与他正面撞上,无论是躲回乡下的老家,还是避到了其他的地方,现在华家的做法,无疑是最明智的,既不与他正面起冲突,又能避开他现在的盛怒。
“走!”
毫无所获,自然只能先离开。
回了太子府,太子越想心中越是气闷。
“那个女人如何了?郎中来过,是怎么说的?”
他现在都不愿意再去叫她的名字,一脸的厌恶。
“回太子殿下,您问的是太子妃吗?”
他一巴掌直接拍过去,这府里现在当然还有第二个他的女人吗?
“郎中说太子妃只是郁结于心,没有什么大碍,开了安神的方子,照着方子抓药,然后煎服,好好静心歇息一阵子就无碍。”
随从的回答,让他心中的愧疚,减少了不少。
“那本太子现在过去看看。”
他并不是良心发现,此行他自有他的目的。
院子里静悄悄的,还是了无生机。
只有婢女见到了太子,行礼的时候,才会发出声音来。
太子妃喜静,而且现在需要静养,因此婢女和下人们,无论干什么,都是轻手轻脚的,尽量不弄出大的动静来。
太子对这样的安宁,还颇有些不太适应。
他是个喜欢热闹,并且喜欢张扬的人。
所到之处,无不高调张扬。
进到里屋,床塌上果然躺着一个病恹恹的女子。
现在再看华荣,哪里还有当初身为太子妃时的风光,以及神采?
宛如重病在塌的病人,毫无生机。
想当初,他们成亲的时候,她容貌姿色都是出众的,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种大家闺秀的端庄与温婉。
连他的父皇母后都夸赞个不停,说他们是最般配的一对。
许是他在塌前站了太久,又或者是塌上的华荣,已经歇够了,慢慢地睁开了双眸。
待看清塌边站着的人,是太子的时候,华荣面无表情。
“本太子刚刚去过华家……”
知道她这个时候不想见他,可他又何尝想见她呢。
“你对我爹娘,想做什么?”
华荣紧张之下,激动地出声斥问。
只是开口,她的嗓音,全是哑的。
“本太子想做什么,你还不清楚吗?”太子突然玩味地回道。
华荣的脸色大变,“他们现在怎样,人在哪里,我要见他们!”
只有当面确定他们的安全,她才能真正放心。
“啧啧,这么紧张关心呀,不过,他们也真是思想顽固,怎么就想不开呢?本太子只是想知道,他们将美玉带出了太子府,送去了哪里,可你爹死活不肯说,你说这有意思吗?他以为他不说,本太子就没有办法找到人了?还真是可笑!”
华荣总算听出来,这是在为那个女人打抱不平呢。
心中的寒意,更甚。
“太子,你何苦将我将我爹娘,还有华家逼到这个地步呢?不过就是一个从乡野来的女子而已,值得你这样不顾一切豁了出去地维护?没了我爹在背后支持你,没了华家的权势,你以为,在这上京城,你这太子之位,还能稳坐到何时?做人不能太忘恩负义,否则的话,物极必反!”
华荣最不喜欢拿这些来约束牵制面前的人,可是没有办法。
“又来这一套!你不会是想要说,本太子能有今日,能稳坐太子之位,这都是拜你们华家所赐,拜你爹暗中相助吧!如果没有华家,没有你爹的相助,那本太子就当不上这太子?”
太子怒气冲冲,他最讨厌的,就是一直这样反复提醒他的那些人。
他自己的谋划,自己的努力,难道就不重要吗?
华荣堪堪地住嘴,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还有什么旧情可言呢?
“你到底想怎样?”
她现在别无他求,只求自己不要把华家把爹娘也牵连进来。
“本太子想怎样?呵呵,问得好!只要你们交出那个女人,或是说出那个女人的下落来,那么,本太子就放过你,放过华家,以及你的爹娘。”
他现在就只能希望在华荣这里,能挖出美玉的下落来。
华荣面色黯淡,良久,摇了摇头。
“那个女人的下落,我不知道。当时,是我爹娘坚持要送她走的,也是爹娘亲自带着她出府的,我真的不知道,这样,你带我去见我爹娘,等见到了爹娘,我一定帮你向他们问出那个女人的下落来。”
事到如今,她早该将一切看清楚。
什么太子妃的名份,什么将来当皇后的美梦,统统都见鬼去吧!
不过就是一个华丽的枷锁和牢笼,将她困在了里面。
谁稀罕,谁就来当吧。
反正她是已经受够了。
现在的她,不敢有别的太多的奢望,只盼着自己和爹娘平安,只盼着华家可以毫发无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