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王大锤从市集上面买了第一批的鸭苗回来。
见到这些毛茸茸又可爱的黄色小鸭,小包子欢喜得跳了起来,一手捉着一个。
“别使劲,会伤着这些小鸭的。爹爹还指望着你美姨将这些小鸭子养大,然后卖钱,等存够了钱,爹爹秋天的时候,就送你去私塾上学念书。”
现在小包子眼里只有这些毛茸茸可爱的小鸭子,哪里还记得要念书上学。
美玉过去数了数,一共二十只小鸭子。
“上回我回娘家的时候,我娘说家里有只正在孵化小鸡的母鸡,要是小稚鸡孵化出来了,娘说送给我们来喂养,回头我再跑一趟娘家看看去。”
王大锤却嫌麻烦,“今日市集上的鸡苗,都不怎么好,我看着不太满意,所以只买了鸭苗回来,要不,你就别去沈家找你娘要,回头我再去市集上给你买二十只回来。”
他是不想要总占着她娘家的好处,更不想让她夹在中间难做人。
“没事,我娘已经和我说好了的,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你不用管。”美玉态度却很坚持,这是她和娘亲之间的约定。
“那随你,你高兴就好。”这种小事,王大锤自然还是可以让她自己当家作主的。
一家人围着鸭苗,转来转去,万事开头难,对于他们来说,才只是迈出了第一步而已。
沈家那边,沈氏一直也留意着这事,待那只老母鸡孵化出了小稚鸡来,她本来第一时间就想叫宝玉去王家知会一声的,但是随即又想到鸡崽还太小,而美玉这丫头以前从来又没有养过任何活物的经验,便寻思着把小鸡崽养大一点,再叫她带回去,这样也就不费什么事。
因此美玉接收到这批鸡崽的时候,小鸡崽已经长出了些许的翅膀来,一只只活蹦乱跳的,长势喜人。
“娘,怎么有这么多?当初不是说只放了十几枚鸡蛋在里面吗?”
美玉难掩欢喜的神色,家中的鸭苗,在王大锤的亲自指导,以及她的精心照顾下,长势也是一日比一日喜人。
“当初的确只放了十几枚鸡蛋,不过,我嫌太少,你说要喂养一场,总歹有个二十几只才好吧,所以我又去市集上买了十来只,然后混在一起,起先的时候,母鸡还能认出来,总是不照顾它们,但后来慢慢的,也就混熟了,这不都长这么大了呢。”
从沈家将这二十几只鸡苗装回家,小包子也乐呵呵的,嘴笑得都快合不拢。
美玉也开始盘算起来,“这后院里鸡鸭有了,小猪仔也有了,野兔子也有了,以后再大点,它们需要吃的东西可不少呢。”
王大锤也望着这一院子的活物,感叹起来。
“看来是时候得开垦些荒地出来,种上些玉米,等玉米收了,秋天就种麦子,有了玉米和麦子,就可以喂养这些活物了。”
说干就干,他也是个行动派。
他们的屋子,本就是在一片山脚下,屋子的后面,全是一片山林,以前王大锤单独带着小包子过日子的时候,只想着上山打猎就好,就能够维持他和小包子的日常开销。
所以就只有一小片的菜地,除了菜地,其他什么地,王大锤都没种,也没时间和精力去管。
可如今情况已经大不相同,现成的地,都是被左邻右舍在种着,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去开恳荒地。
“喝口茶水,再接着挖地吧!”
每日天不亮,王大锤就起来开恳荒地。经常一干,就是满头的大汗。
美玉则负责去送水,以及递上布巾。
“把脸上的汗也擦一擦吧!”
每当这个时候,王大锤就常常满足得想要叹息。
有媳妇真好!
因为是荒地,开垦出来的时候,难免会挖到一些树根什么的,美玉就将这些树根全捡了回去,堆在了院子外面,等到了冬天的时候,就可以用来烤火。
夫妻俩配合默契,这进度倒也快。
用了五天的时间,王大锤就已经开垦出了一大片的荒地来。
现在的他,干劲十足,在外人看来,浑身就像有使不完的劲。
忙忙碌碌下,时间飞逝,转眼间就已经到了秋天。
在秋天里,王家有一件大事。这件大事,就是小包子要被送去私塾上学念书。
可这个年纪的小包子,童心未泯,正是喜欢玩闹的时候。
第一天,他抱着美玉的腿,怎么也不肯松手。
“美姨,我不要去私塾,我不要念书,更不要上学。”
王大锤站在一旁,则是冷眼旁观,厉声斥责。
“不可以!”
这是他早就为小包子做下的安排,连银子都已经准备好。
美玉瞪了一眼王大锤,忍不住数落道,“他还小,你别这么一本正经,这么严肃地教训他,小娃娃都是需要慢慢教的,你对他要有耐心才是。”
王大锤冷哼一声,“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在这件事情上面,没得任何的商量。”
美玉揉着小家伙的发顶,温和地劝道,“小铃铛,你现在会写自己的名字,会写你爹爹的名字吗?”
小包子喜欢缠着她,对她的话还是能听进一些的。
当即就摇了摇头,表示他不会。
“这就对了,你什么也不会写,那是因为你一天私塾也没有上过,你连字都不会,你说将来等你长大了,你能做什么,会做什么呢?这读书写字呀,也是一门了不起的技能,你要是把这项技能学会了,你就会写你自己的名字,还有你爹爹的名字。”
小包子这才表现得没有先前那么排斥,只是皱着小脸,一脸的不情愿。
“可是去上私塾,就得离开家,离开美姨,离开我的那些小鸭子们。”
原来让他依依不舍的,却是这些。
美玉顿时被他逗笑了,笑着安抚。
“你爹爹早上送你去私塾,然后中午在私塾用午膳,傍晚的时候再把你接回来,这样的话,你傍晚回家来,就可以见得到美姨,也可以见得到那些小鸭子们,这样也不耽误,好不好?”
她耐着性子哄劝,循循教导。
“那我要美姨每天送我去私塾,然后去私塾再接我回来,可以吗?”
小家伙现在心里还有气,还在和自己亲爹爹赌气,所以就不要亲爹爹接送。
这个要求,对美玉来说,不算什么难事,所以她想也没细想,直接一口应下,“行,只要你乖乖地去私塾念书,美姨可以答应你,不过,你在私塾里不可以贪玩,不可以惹私塾里的夫子先生不高兴,要认真地念书习学,能做到吗?”
趁这个机会,美玉也和小包子提要求。
小包子向来懂事,点头答应下来。
全程王大锤都站在一旁冷眼旁观,没有再插手此事,不过,他对美玉是越发的放心。
在某些时刻,他甚至都觉得,论教导小包子,这个小媳妇比他这个爹爹做得要好。
在这一点上面,他不禁羞愧。
所以,小包子被送去私塾的第一天,是由王大锤和美玉一起领着去的。
那间私塾,是这方圆百里唯一的一间私塾,私塾里的教书先生,倒是位德高望厚的老夫子。
等进了私塾,全是青一色的男娃娃,没有看见一个女娃。
别说桃花村,就是这附近方圆百里,还是有不少的娃娃们。
但是上私塾,需要先缴纳一笔不少的银子,中午要留在私塾里用午膳,也是需要交伙食费的,这笔开销,对于一个普通的农户家来说,算是数额很大的。
尤其是家里养的是女娃娃,家里的一家之主,也就是当爹的,更不会叫女娃娃出来读书习字。
能够出来上私塾的男娃娃,也是屈指可数的。
私塾里一共也就只收到了三四十个男娃娃,有的岁数都比小包子大,在这群男娃娃里面,小包子算是上私塾年纪比较小的。
走出私塾,他们与小包子告别回家。
半路上,美玉突然感慨起来。
“要是将来我若是生了闺女,我也会让我的闺女出来上私塾念书习字的,斗大的字都不识一个,这将来怎么样生存?”
要来只是一句感叹而已,谁料王大锤却认真地听了进去。
“好,我答应你。”
“……”美玉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才明白他究竟答应了什么事。
不免恼羞成怒,“我又没说一定要和你生闺女,我也可以和别人去生啊。”
本是一句气话而已,王大锤听了瞬间便变了脸色。
“你说,你不和我生孩子,你要和谁生去?还是说,你在外面已经有了新的相好的?”
“要你管!”
本是一句戏言,美玉才不要当真。
“我是你夫君,你不和我生孩子,就是给我戴绿帽子,当然不行!”王大锤是个男人,当然在意这种事。
美玉撒腿就跑,惹恼了这男人,后果可想而知。
可她到底高估了自己的力量,也低估了自己夫君的能力,才跑出几步远,就被身后追上来的男人一把抓住。
“居然还想跑?今天你不说清楚,可别想就这么糊弄过去。”
现在他们身边已经没有了小拖油瓶,可谓一身轻,也再无所顾忌。
“到底要和谁生孩子?”
王大锤似乎格外在意这个敏感的话题,誓要问出一个答案来。
美玉笑着摇头,她不说,她就是不说。
她有这么容易,就轻易屈服吗?
当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