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又称上元节,一个非常重大的节日。
这一天才子佳人的爱情荷尔蒙达到顶峰,有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浪漫,也有宝马雕车香满路的浪费,还有赢得青楼薄幸名的浪荡。
相比于其他人在这天到处浪,白磊过上元节的心情比过清明节还沉重。
女帝陛下交代的话剧剧本四天前已经写好,红尘歌剧院的佳人加班加点排练也完成了,白磊对晚上开演的话剧很有信心,相信这是一个可以轰动一时的故事。
但他对大戏开演前,他和林飘然给女帝表演的一场垫场戏确没什么信心。
白磊很紧张,他不怕把戏演砸,就怕女帝故意砸场子,更怕女帝陛下自导自演一出棒打鸳鸯的戏。
白磊拖家带口到红尘歌剧院时,刚好遇到秦无情,无情神医旁边还有一位收拾的很干净,性格有些腼腆的中年人。
白磊仔细一看,眼珠差点瞪得掉地上,这货居然是秦广王。
秦广王无论脑子有没有坏掉,都不是腼腆的性格,他大概也觉得以如此别致造型出场,自己都不好意思,以至于他一直扭扭捏捏地低着头,不敢跟白磊打招呼。
白磊小声问秦无情:“无情姐,大哥这是什么情况?”
秦无情尴尬道:“我也不知,他今天一早跟我要了一些银子,出门买了一套新衣服,回来洗完澡,还把胡子刮了,后来还嫌自己皮肤黑,又问我有没有脂粉,你说他的病是不是更严重了?”
白磊愕然道:“我觉得不像,很显然他这是有备而来啊。都说女为悦己者容,男人何尝不是,他做这是一身造型明显是为了碎碎。
不过,可能适得其反,弄不好会吓坏碎碎……欸,这么看来,大哥的病情不仅没加重,反而有好转,虽然有些辣眼睛,但起码知道如何追心仪女子了。”
秦无情惊讶道:“你说他打扮成这样是为见碎碎?”
“那是当然啦,男女热恋那点事不就是这样吗,想尽办法套对方欢心,无情姐你没看出来?”
“我……我没往这方面想。”秦无情有些不自然,他说的是实话,可根本原因是她全无男女之情的经验。
白磊没发现秦无情的异样,而是好奇的问道:“无情姐,话剧晚上才开演,你们怎么来的这么早?”
“是陛下派人传话让现在来的。”
“陛下现在就到了?”白磊感觉不妙,心想若若姐来这么早该不是迫不及待想要拆撒我和飘飘吧。
秦无情道:“陛下去三楼找黄金要最新的书稿了。”
白磊松了一口气,连忙找个理由跑去三楼。
红尘歌剧院三楼是一众佳住宿的地方,小胖子黄金在三楼有一间工作室,平时写写,排练一下相声,而且大多数时间还住在这里。
白磊开始很怀疑这货搬来这儿的目的,但碎碎他们说,小胖子醉心于文化艺术,身上肉有多少,心灵就有多纯洁,完全没往男女那点事上想,到时可怜的小胖子没少被一群妖精调戏。
而且这小子真的在半年时间把《射雕英雄传》写完了,相声说得也有板有眼,确实不像白磊想得那么邪恶。
白磊刚到三楼,老远就听到了女帝陛下暴躁的声音,这可不是好兆头。
白磊连忙加快了脚步,刚要敲门,房门自己开了,眼前出现的是程公公那张晚上能把人吓得不敢起床撒尿的老脸。
“原来是白大人,咱家说谁这么大的狗蛋呢,居然敢打扰陛下。”老太监话中带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让人又怒又怕。
“程公公好。”白磊忍着一阵反胃,直接推门而入,没再理会这老不死的。
房间里,女帝陛下怒气冲冲的指着蹲在地上的黄金一阵痛骂。
白磊听出来了,大概是女帝陛下对新书的内容不满意。
白磊连忙上前谄媚道:“若若姐,您先歇会儿,消消气,让我来教训一下这个混小子。”
一见白磊北堂未若怒气更盛,“你来得正好,你也是混小子,给老姐蹲下。”
“啊?”
“啊什么啊,别以为老姐不知道,那些话本都是你写得,小金子就是一个代笔的,蹲下。”
这一蹲,让白磊想到了紫霞仙子和至尊宝,有些滑稽,但是肯定比跪下好。
平时能说会道的黄金,此刻像是一个受气的哑巴巴,苦着脸,一言不发。
“你小子是不是又胡乱加戏了?”
单论文笔,白磊觉得黄金这货完全可以去考进士,写当然也不在话下,但是这货有个这世界武侠的通病,喜欢加打戏,喜欢过分渲染那些豪迈的江湖气氛。
在他看来,两个高手碰面若是不打一场,那他们的碰面是没有灵魂的,必须打,打得越狠越过瘾。
为此,白磊甚至考虑过要不要让他学着写爽文,反正一张报纸就那么大,最后也是按字收费,水得越多,赚得越多。
黄金唯唯诺诺道:“没有,我都是按照二哥给我的大纲写得。”
白磊心说老夫信你有鬼,不过貌似女帝陛下还是很钟情那些打斗的情节,应该不至于为此发这么大火吧。
不好!
白磊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激动的小声问道:“你该不是让陛下看到尹志平变龙骑士那一段了吧?”
黄金愣了一下,摇头道:“没有,那一段还在润色中,我打算利用环境描写和动作描写,
再结合人物内心,由远及近,由外而内,多个方面强化矛盾冲突,为后面剧情打下坚实的基础。”
白磊当场石化,这特么叫纯洁?
你特么叫黄金还真没叫错,这是由内而外,亮瞎老夫钛合金狗眼的24k纯黄啊。
混蛋,你特么的比屎壳郎拉的屎还污老夫不管,千万别让读者爽完后,一身火气没地撒,把我的《江湖画报》报官给砸了。
骂人骂口渴的北堂未若喝完一杯茶,对着两人道:“你们两个混小子,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白磊笑脸如菊花,道:“陛下,我们在讨论剧情,你要是那些地方不满意,请指出来,我们一定改。”
“这才像话嘛。”北堂未若道:“老姐不满意的地方还真不少,第一,老毒物欧阳为什么还活着。”
白磊道:“行,马上把他写死。”
“第二,李莫愁阴险毒辣,如此毒妇居然还称赤练仙子,这种人老姐就不会让她活过一章。”
“写死,必须写死。”
“第三,黄蓉冰雪聪明,乃一代奇女子,居然被你写成了一个心机沉沉的妇人。”
“没问题,写死。“白磊脱口而出道。
“什么?”北堂未若从椅子上跳起来喊道。
“啊,不对,不对,我的意思是改,把黄女侠该成深明大义的女英雄。”
“这还差不多。”女帝道:“至于其他的,老姐暂时还没想到,不过总感觉用杨康那种认贼作父的无耻之徒的儿子做主角不是很妥。”
白磊喊道:“一定改,马上把杨过那小子换掉。”
“不行。”女帝炸毛似的喊道:“杨过俊秀无比,不能换!!”
白磊一脸黑线,心说一见杨过误终身是没错,可你是读者啊大姐。
女帝陛下提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要求,虽然这些要求在白磊眼里完全是瞎扯淡,但他还是保证重新修正。
黄金依然唯唯诺诺,蹲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心里对白磊无比鄙视,心想你到是答应得痛快,可这样让我怎么写啊?
我好不容易才将龙骑士那段戏构思出来,却不能过审,若是如此惊世之作不能面世,我写这有何用?
白磊不知道黄金的想法,当然,相比于小胖子对艺术的追,他更在乎自己对爱情的追求。
所以,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讨得女帝陛下欢心。
白磊找机会把黄金打发走后,就连忙旁敲侧击,让女帝待会儿不要为难林飘然。
北堂未若怒容强面道:“你个死没良心的,弄了半天,原来是心疼媳妇儿才来讨好老姐的,老姐偏不让你称心如意。”
白磊摸不准北堂未若心里所想,心里有些焦急,他认真道:“若若姐,我知道你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或许只是耍耍小性子,但是你是一言九鼎的皇帝,你若真的开口拒绝飘飘,那我俩就真的完了,我不想为此和你闹出不愉快,我和飘飘是真的两情相悦,请你不要为难我们。”
白磊话音落下,一旁打瞌睡睡的程公公突然睁开眼,宽大的衣袖动了一下,在安静的房间内发出一阵疾风刮过的声音。
北堂未若眉头一皱,大声喊道:“老狗,滚出去。”
程公公摇尾乞怜的退出房间,白磊明显感觉身体轻了一节。
他突然感觉一阵后怕,老太监刚刚似乎很生气。
北堂未若沉默片刻,冷声道:“既然你把话挑明了,那朕就告诉你,朕确实不喜欢那个姓林的女子,非常不喜欢,朕就是想敲打她,让她知难而退,远远的离开你。”
“为什么?若若姐为什么要这样?难道就因为飘飘曾经误伤过自己?”白磊心里一沉,他知道北堂未若自称朕,而不是老姐,不仅是在用皇帝的身份压他,也是在表面态度坚决,一言九鼎。
“这个理由还不够吗?北堂未若道:“何况她还是郭四海的妹妹,严格说来,他和她那个改嫁到郭家的那个母亲、郭家,以及郭四海留下的那个丫头都应该被定罪,朕已经网开一面了,没有追究这些人的罪责,再绝无理由让她和你在一起。”
白磊如丧考批,他此刻才发现女帝的态度远比自己想的还要坚决。
他不知道这是权利欲望驱使的结果,还是女帝对他畸形的爱护。
但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接受,他要反抗,那怕是和女帝为敌。
在白磊承受着巨大痛苦时,北堂未若突然笑了,她说:“小石头,你该不会为了那个女人和老姐翻脸吧?”
“她伤过我,也救过我,我们曾同生共死,也曾花前月下……”白磊停顿了了一下,一字一句道:“在我心里,那个女人早就是我的发妻。”
北堂未若微微一笑,道:“你的答案老姐知道了。
放心吧,如你所说,老姐是皇帝,当为天下百姓做表率,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把话挑明,做那棒打鸳鸯的恶人。
当然,她若能知难而退,那是最好不过了。”
白磊脑子很乱,他不知道女帝说得万不得已是指什么,可以肯定的是,女帝的态度依然坚决。
难道自己将来真的要和若若姐翻脸?
北堂未若突然用双手掐着白磊的脸颊,轻轻往两边拉扯,“欸,没小时候肉嘟嘟的手感了。小石头,你要多吃点肉,长成小金子那样个肉肉的大圆脸,捏起来才好玩嘛。”
见北堂未若心情莫名转好,白磊下意识恳求道:“若若姐,求你……”
“闭嘴。”北堂未若佯嗔道:“再多嘴老姐阉了你,让你一个婆娘都讨不到。”
白磊陷入沉默,一言不发,倒不是怕女帝真的阉了自己,而是他不知道说什么。
北堂未若此刻似乎并不想让他太为难,可偏偏又不该变态度,这让他无不苦恼。
“别哭丧着脸,别说老姐不给你们机会,等一下打麻将要是你们赢了,说不定老姐会再次网开一面哦。”
白磊心里一喜,但是马上想到,女帝这是在开玩笑。不过他也不在乎,怎么样都好,老夫的女人老夫一定会保护好。
白磊出门时,正好又看到程公公那张沧桑的老脸,老太监阴笑的目光中带着些许警告的意味。
房间内的女帝突然大喊一声:“老狗,滚进来。”
程公公马上换成了一张如菊花绽放的笑脸,屁颠颠跑了进去。
“来了来了,老奴在此,陛下有何吩咐?”
北堂未若冷声道:“老狗,你刚刚想干嘛?”
程公公惶恐道:“回陛下,老奴见白大人对陛下不敬,就忍不住想出手教训一下他。”
“放肆,小石头乃是朕的兄弟,谁给你的狗胆?”
“陛下息怒,老奴知罪,老奴知罪。”
北堂未若余怒未消:“哼,别以为朕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这件事你要是敢乱嚼舌根,以后就别出现再朕面前。”
“不敢,老奴不敢。”
程公公诚惶诚恐,姿态放得很低,活脱脱一个奴才样,可眼中那抹冷光却并未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