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初四,安闲庄的麻将声有增无减,不时还能听到激烈的争吵声。
白磊对此充耳不闻,他觉得自己的小院显然要比惊心动魄的“桌面战场”更安全。当然,躲在小院的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在那把铺了裘皮的竹躺椅上躺尸。
这两天,相比于大人们打麻将的疯狂,熊孩子不知为何变得安静了许多。
初五,宫里派人来让白磊进宫,只说事关重大,却没说什么事。
然而等白磊火急火燎的赶到兰质殿时,哭笑不得的一幕让他差点当场没猝死。
只见一张四四方方的桌子上,摆着一副白玉麻将,桌边围坐着女帝陛下、老太监和秦无情。
白磊还在发愣,女帝陛下不耐烦道:“发什么愣啊,还没快点,没看见三缺一吗?”
白磊心中不悦:“回陛下,臣……”
“臣……臣个屁啊,没外人,给老娘说人话,叫姐。”
“呃……”白磊一头黑线,略带笑意道:“若若姐,我对宁安城正北的钟鼓大楼发过誓,此生再也不打麻将。”
北堂未若道:“这个好办,先玩着,等会儿老娘就让人拆了那座破楼。”
白磊:“……”
白磊不知道,就在他躺尸的这两天,麻将这种陶冶情操,老少皆宜的娱乐活动在宁安城彻底火了。
女帝的牌技怎么说呢,看性格就知道,大大咧咧的人,让烧脑的游戏总是很为难,但牌技烂并不妨碍她赢钱,谁叫人家是皇帝呢。
北堂未若玩得很嗨,对三人连番放水的行为丝毫没察觉,或者不在意。
秦无情:“幺鸡。”
“杠!”女帝玉指摩挲着白玉麻将,也不知道摸没摸出来,瞄过一眼后,发出一阵毫无形象的狂笑。
“哈哈,五筒,杠上开花,给钱,给钱,哈哈……”
老太监连忙谄媚道:“哎呀,陛下手气真好,陛下英明。”
白磊无语,感觉有些过了,放水就算了,居然出老千。
他刚刚分明看到秦无情打幺鸡时,老太监指尖一弹,将女帝陛下要摸的牌给成了五筒。
女帝欢乐的时光并没有持续太久,小太监来报,说是礼部尚书范成仁求见。
女帝在众人劝解下,拖拖拉拉的打了好几圈后终于还是摆驾御书房了。
不过我条件是,堂子不准散,秦无情今晚留宿兰质殿。
“无情姐一大早就进宫了?”
秦无情淡淡道:“嗯,来给必须检查龙体。”
白磊心里一惊:“若若姐生病了?”
“不用太紧张,是几年前练功留下的暗疾,经过一年多的治疗,好得已经差不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白磊长舒一口气。
秦无情忽然道:“有件事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无情姐请说。”
“碎碎姑娘最近和大哥走得很近,我不知道这样好不好?”
“有这事?”白磊想了想,问道:“她想干嘛?”
“她似乎是对那个晴曦姑娘很好奇。”
“那个俞晴曦应该就是大哥当年的那个红颜知己吧?”
秦无情点点头,道:“直到现在我才发现大哥原来一直没忘记她。”
“碎碎和那个叫俞晴曦的姑娘长得很像吗?”
秦无情摇头道:“虽然我当时年幼,但记得很清楚,碎碎姑娘和晴曦姑娘,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都完全不一样。”
“这就怪了,大哥为何会把碎碎当成俞晴曦呢?哦,对了,大哥这两天是何反应?”
“他很开心,似乎很喜欢碎碎姑娘,但就因为这样我才担心。
我和大哥说起来都是江湖中人,碎碎也是个好姑娘,断然不会因为她的身份而歧视她,如果大哥神智清醒,我也愿意看到他们成就好事,但如今大哥病情不明,我怕这是一段孽缘。”
“无情姐你想多了,我估计碎碎应该是对大哥的故事感兴趣才接近他,这丫头高傲得很,大哥一节莽夫,脑子正常她都未必看得上,更何况现在神志不清。
”
白磊说着突然停顿下来,皱眉道:“不过,我大哥可能不这么想,你也不用太担心,我回头就去跟碎碎谈谈。”
“有劳你了。”
“无情姐别客气。”白磊笑着道:“无情姐为大哥操心终身大事,有机会也要为自己考虑一下。”
“与你无关。”秦无情瞪眼,似乎有些恼羞成怒。
不知道范成仁求见女帝是所为何事,反正暴脾气的女帝陛下似乎很开心,一见白磊便笑着道:“行啊小石头,老姐就知道你肚子里还有好东西。”
白磊纳闷:“啊,若若姐指什么?”
“过几天你就知道了,来,继续继续。”
这一继续就是大半个下午,白磊回到庄子时,太都黑了。
晚饭后,
莫掌门不知从哪里打听到白磊要找碎碎,她居然跑过来对白磊撒娇。
“葛格,你是不是也觉得那个狐狸精很讨厌,要不我们联手给她一点颜色看看?”
白磊一阵恶寒,心说这丫头该不是被一黑二白咬了吧?
白磊打掉莫掌门摇着他手臂的手,道:“说人话。”
“姓白的,我少年宫宫主的位置就要被那个狐狸精抢了,江湖救急,我需要你助我一臂之力。”
“碎碎干嘛了?”
“她这两天不打麻将,天天往少年宫跑,陪大伙儿玩儿的可欢了,还教大伙儿功夫,少年宫的核心成员都为他马首是瞻了。”
“怪不得这几天你们那么安静,这么说都是碎碎的功劳?”
莫掌门道:“那狐狸精会骗人,还有她教的那些功夫,除了大毛,小小和秦大侠一学就会,一看就知道是三脚猫的功夫,跟我们衡山派的武功比起来,简直天壤之别。”
白磊无语,心想可不是碎碎教的武功太烂,而是这两人各有bug。
郭小小是先天宗师体质,秦广王本身就是宗师高手,学起来能不快吗?
白磊找到碎碎时,她正在教秦广王下腰。
“哈哈,对,就这样,伸出手臂,慢慢向后仰……”
噗通一声,碎碎话音刚落,秦广王钢筋铁骨般的躯体就重重在在地上。
“哈哈,秦大侠,你真笨。”
“对不起,晴曦姑娘,我再试试。”
又是噗通一声,接着是碎碎银铃般的笑声。
白磊捂着额头,嘴角抽搐,看着钢板直男秦广王一次次后仰砸在地上,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二人的游戏。
白磊指了指碎碎,道:“大哥,你先去洗把脸,我有点事找她。”
秦广王依依不舍的离开后,白磊开门见山道:“说吧,你想干嘛?”
碎碎笑道:“没什么,就是好玩。”
“你喜欢他?”
碎碎愕然:“开什么玩笑,我就算春心萌动,也是找男人,找他那不像是收养小孩子了,还是一个脑子不好的孩子。”
白磊猜的不错,碎碎不可能对如今的秦广王动情,但他怕秦无云对碎碎起了想法,弄不好真是一场孽缘。
“你知道他脑子不好,就应该知道,他之所以和你亲近,是把你当成了俞晴曦,大哥如今心智不全,无法克制,但你最好还是注意一下。”
碎碎不以为意的笑道:“为什么要注意,难道他真是阎王,要收了我啊?”
白磊很烦这种故意抬杠的问题,阴沉着脸道:“我不是开玩笑,他脑子受伤了,也许会把这种过家家的游戏当真,到时候谁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见白磊语气不善,碎碎收起调皮的笑脸,道:“好吧,其实我和他接触是想打听一下那个俞晴曦的事,谁知他傻乎乎的,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要不主人你告诉我,他和那个俞晴曦的故事吧?”
白磊叹了口气道:“那是一个悲剧,并不是多么凄美的爱情故事,不提也罢。”
秦广王因为俞晴曦终身不娶,秦无情因为当年的事留下心结。白磊认为,别人的痛苦不应该拿来当故事。
碎碎憋着嘴,不满道:“不说就不说,他要是缠着我,你别怪我啊。
白磊摇头转身离开,忽然又回头说道:“知道玩物丧志的下一句是什么吗?”
“什么?”碎碎一头雾水。
“玩人丧德。”白磊道:“虽然他自己都不记得晴曦姑娘是谁,但他内心深处的那份刻骨铭心的感情还在,你不是俞晴曦,所以千万别玩过火。”
白磊离开,碎碎呆呆站在原地,皱着眉头在想白磊的话。
秦广王是病人,不是孩童,有些玩笑开不得,他很怕碎碎玩出火,语气难免有些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