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楚楚没有回答他的话，一言不发地扛着钱吃力地往外走去。
身后，传来颜文轩咬牙切齿的声音：“霍楚楚，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你把自己当成什么了！我在你眼里就只值二十万吗！你曾经说过的话都是狗屁吗！”
霍楚楚只想笑。
二十万人民币的重量很沉，当她拿到这笔钱的时候，她就把自己的生死、尊严，置之度外了。
她忽然转身，眼里已经再无半点伤痛和遗憾，而是无情凉薄。
“颜文轩。”
她平静地叫出了前男友的名字来，她回头，看见颜文轩眼眶里全是红红的血丝，显示出了极端的愤怒来。
霍楚楚看见颜文轩的身边还站着覃小鹿，正用满脸怜悯同情的神色看着霍楚楚。
霍楚楚再看看那眼里充满对下等人厌恶神色的颜夫人，终于是冷笑一声，酷酷地一挑眉，对颜文轩说：
“是的，我就是个坏女孩儿，我满嘴谎言而且拜金，在我眼里，你不如钱来得重要！拜拜！”
“你以后就当不认识我吧，我也不会再找你了，就当我这个人已经死了吧！今天我们一刀两断，往后再无瓜葛了。”
二十万，换这段感情结束，值了。
说完，她吸口气，扛着二十万出了这栋别墅，身后还传来覃小鹿软软甜甜的声音：“文轩哥哥，不要哭了，她不值得……”
出了别墅，她把二十万用个蛇皮口袋装着，捆在自行车后座上，推着自行车往别墅外面走，猛地吸了一下鼻子，忽然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笑了笑，却有两行泪顺着脸颊流下来。
她和颜文轩本来就是两路人。
他的成年礼物是百万豪车，她却为了三十几万医药费甚至想过去卖肾。
兜里手机忽然响了一下，拿出来看，是一个没有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楚楚，谢谢你把文轩让给我，祝福我们吧。”
霍楚楚冷冷一笑，回过去：“送给你了，以后记得拴好。”
回完之后，删除了短信，费力地瞪着自行车出了别墅区。
……
银行对面，停着一辆加长豪车，凌碧玺隔着窗玻璃看了一眼那扛着二十万现金进银行的少女，确认了她不是去干什么非法勾当也不是卖肾，才放心了，然后低头继续看自己手里的资料。
霍楚楚，18岁，毕业于何川镇三中。
高考前期，其父霍修突发疾病住院中，毕业之后，霍楚楚白天在咖啡厅打工，晚上在夜店当酒托。
最近更是频繁出入某个搞非法人体器官买卖的地下医院。
资料卡上的头像，是个洋溢着青春眼光的美少女，脸蛋十分干净，笑起来还有漂亮的梨涡，跟那天晚上闯进来胡作非为浓妆艳抹的‘女人’完全不一样。
凌厉正趴在窗玻璃上看，一边还点评：“哇，叔，你眼光真好！脸蛋不错、身材也不错啊！一米七啊，跟叔你的一米九正好配套！高跟鞋都不用穿了！”
这才夸赞了一句，就被凌碧玺无情无爱的眼锋扫了他一眼，他立马怂了。
叔看上的女人，怎么能用‘脸蛋不错，身材不错’这种猥琐下流的词汇来形容呢？
“倾国倾城、才气逼人、天人之姿……嘿嘿，叔，别打我。”
见凌碧玺收回了那凶狠的目光，凌厉才稍微大胆地探过头去看了一下资料卡，惊叹了声：
“美术生这分数，稳了……咦？户口不在帝都啊，那就悬了，不过还是有希望的，有内部消息，何川镇也要纳入主城了，现在开始锁户口了。”
凌碧玺并不理会他，继续看她其他资料。
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她这么关注。
可他就是想把她刨根问底。
霍楚楚，父霍修，母不祥，原籍s省某个特困县的一个与世隔绝小山村，五岁那年霍楚楚随着父亲来了帝都边上的这个小镇何川镇上定居，并且把户口转了过来。
等等，这个地名……有点眼熟。
很显然，凌厉也注意到了。
“卧槽，这个地名，该不会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吧……”凌厉怪叫着，一边打开了何川三中的贴吧，在一堆小孩子的中二表白贴里，发现了一个扒皮霍楚楚身世的帖子：
《霍楚楚，你和你爸都该去死》
“叔，你快看，越看越像啊！就是她！”
凌厉把帖子打开了给凌碧玺看，凌碧玺看着那帖子内容，浓眉皱得像起了一堆小山峰，只见帖子里的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就把霍楚楚的身世给拼凑出来了：
“霍楚楚她爸爸是个人贩子！二十年前，她爸爸从城里拐了一个女大学生回他们那个破山村里，给他们一家几条光棍做老婆，几年时间被迫生了好几个孩子，爹都是不同的，霍楚楚就是她妈妈生的其中一个孩子！”
“警察去他们村里救人，被一群人用锄头打了出来，他们村里全是光棍，媳妇儿全都是拐骗过去的！后来警察偷偷进村，才把霍楚楚她妈妈解救出了火坑！他们村里不知道还有多少被拐进去的妇女一辈子就这么毁了，她爸爸得病是报应，他们一家都该去死！”
“买卖人口是犯法的！她爸爸该进监狱！”
“呵呵，表面上成绩优异，拿奖学金，暗地里在夜店里当三陪！她爸爸的病活该！”
跟帖也是不堪入目，个个披着马甲就喊打喊杀，没人会对这个可怜的女孩子伸出半点援助之手，哪怕是稍微露出一点善意。
凌碧玺看着那帖子，浓眉挺起，笑了：“看来，就是她了……得来全不费功夫。”
他们此行，是在秘密寻找一个人。
他们从帝都找到了千里之外的小山村，寻摸着一点点的线索，又找回了京郊的何川镇，还没开始下一步调查。
没想到，她自己送上门来了，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