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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付完常孝珉,回去的路上, 常孝嶀沉着脸, 心中翻江倒海,一回去就进了老母亲的屋。

    他一进去请过安, 摸着母亲给过来的茶水沉默不语,寡母一看, 叫退了屋里的下人,等着他说话。

    半晌, 常孝嶀道“娘亲, 我有事要进京替家主办一件事。”

    见老母亲皱眉,他摇头,“是好事,就是太好了。”

    “那我儿怎生这等担忧”

    常孝嶀叹了口气, “前有狼后有虎, 娘亲, 儿子不易啊。”

    “我懂,你说, 有什么要娘做的。”寡母当下就拉下了那张脸, 大有只要儿子指路她就冲出去冲锋陷阵之势。

    “不是, 是家里的事。”常孝嶀回来的路上, 一直翻过来覆过去想家主问他“家里最近可好”的那句话,再一想到常府早间发生的事, 他方后知后觉, 冷汗涔涔。

    他家弟媳向来跟大房的蔡氏走的很近, 此前蔡氏作妖,她被喊过去还搭了人家一把手。

    “家里的事”寡母疑惑。

    “上午本府里的事,您听说了没有”

    寡当下勃然大怒,“澎”地一下站起来,怒道“那小贱蹄子又上门招祸去了休了她,我要让孝明休了她”

    说着就往外走,常孝嶀慌忙拦住了她,低声道“娘亲,您且听我说,这次一去,见的不是那小人物,都是不比以前家里差的人家,这其中什么份量,您比我清楚。家主给我这个机会,我也不知道是冲着什么,总归是所有兄弟当中最为器重我不假,我来找您,一是想让您帮我管着家里,尤其是家里不能出事,您一定要替我把好关了,这招了祸,往后的机会不定是谁的”

    常孝嶀说话的声音愈发地小声,寡母沉住气听着,听到这里不由握紧了他的手,把唇抿的死紧。

    “二一个,就是想让母亲替我收拾几件体面的衣裳,儿子去京里的头一件事就是拜访瑜大伯爷,不能失礼。”

    “还要拜访他”

    “得由他带儿子出面。”常孝嶀含糊地说了一句。

    “得他出面,这么大的事”

    “娘亲,您别问了,您只要记住,儿子能靠此更进一大步就是,这一步我们娘俩都不能迈错了。”

    “呵呵,”寡母当下冷笑出声,“黄巧儿要是不吃教训,还跟那蔡氏娘们鬼混,用不到孝明,老娘亲自出马把她送回她那吃人的娘家去,我看到时候她怎么活。”

    谁敢挡她儿子的路,她就弄死谁。

    “哪天走家里还有几匹家主年前送过来的锦布,是那上等的料子,我这就叫上你媳妇和你几个弟媳妇过来替你赶两身新衣裳。”

    “怕是没两天就要走。”常孝嶀估算着上京送盐的日子,看今天伯樊的吩咐,看来他没有推迟的打算。

    “行,娘亲知道了,你尽管放心,娘亲心里有数,家里这块我给你守的牢牢的。”

    “娘亲,淑儿那,您帮我多带她出去走动几次,她出身是低了点,但是个好性子,人也是个受教的,她刚进门那两年不懂事,后来她也跟我说了,她对您敬佩得很,也因想岔了您歉疚得很,您看在她给您生了两个孙子的份上,就原谅她罢。”

    “我对她有不好的地方吗”寡母想也不想地道。

    “娘亲,等我往后真那什么了,她总归是要替我出去走动的,您不教她,儿子也不知道怎么办。”

    “行了,我知道了,”儿子的哀求让寡母的脸色好了不少,就是不喜欢那个大儿媳妇,但想着儿子的锦绣前程,这一步她不退也得退,她也老了,帮不了儿子几年,总归要有个接手的,“叫你放心,你也给你媳妇传个话,以前的事就别管了,往后我骂她,那是她事情没做好,不带私心,哪天她学好本事了,撑得起这家了,那这家就让她当,我二话不说就让贤。”

    “娘亲您说的什么话,她就是能上天,这家也是您的”常孝嶀立马扬声道。

    “你就嘴甜罢。”说是这般说,常孝嶀寡母那张素来不苟言笑的脸上起了笑,神情放松了不少。

    老母亲这边总算是定下了,当天晚上常孝嶀之妻李兰淑在主屋裁衣回来,困惑地跟丈夫道“大郎,娘亲怎地突然要为你赶这么多身衣裳啊巧儿她们都问我你最近是不是要谈什么大生意,还有”

    李氏脸上的困惑更重了,“娘今天跟我主动搭话了,跟我说了好一些话,还告诉我我裁衣的手法不对,口气好的很,这是怎地了你又为我说好话了”

    李兰淑出身较低,她只是临苏城里一个老童生的女儿。

    老童生经常出入临苏城书生的聚会,与常孝嶀有过几面之缘,有天常孝嶀凑巧路过他家进去拜访就见到了李兰淑,对李兰淑颇有好感,后来家境稍好一点就把人娶回了家。

    常孝嶀家是没落的人家,但饿死的骆驼比马大,常家再穷,一日几粟还是有的,李家却是真正的穷苦人家,李兰淑的母亲生了五女二儿,她是家中的老二,家里也没什么家底,一家人经常饥一顿饱一顿,那顿饱的还是老童生去参加诗会回来一家人才能得,皆是老童生等人散了不顾脸面把剩饭残羹抬回来,一家人才能吃顿有油水的饭菜,李兰淑嫁给常孝嶀,嫁妆还是她爹去借的钱打的两床被子,为此进门来没少受婆母的白眼。

    李兰淑自知娘家不好,一进门洗衣做饭就不在话下,打她进门那天开始,就没让寡母手中沾过片刻的家务。

    那时候,他们家里还穷着,常孝嶀刚去本家家主的铺子里打下手做大伙计。

    现在日子好过了,寡母对这个长媳还是经常不带正眼瞧的,突然间对她好了起来,好的还不是一点两点,李兰淑简直受宠若惊,见到丈夫就忍不住问。

    她一脸惊讶,常孝嶀握过她粗糙的手,低头看着,道“也不知要养几年才能养回来,给你拿回来的雪花膏记得天天按时擦,不要偷懒。”

    “你还嫌弃啊”都说过好多次了,还说,李兰淑不禁嗔笑了一句。

    “不嫌弃,”常孝嶀捧着她的手到嘴边亲了一口,跟她道“从没有嫌弃过。”

    要不,也不会娶她回家。

    只要这份心不变,别说好日子,就是穷日子她也陪他过一辈子,李兰淑笑靥如花,“我就说了嘛。”

    只要他不给她委屈受,别人给的委屈都算不上委屈,不过

    “大郎,娘亲的事你还没跟我说呢。”

    常孝嶀凑到她头边,把今日的事跟她说了,言罢,他在她耳边接着轻语“淑儿,前些年你辛苦了,后几年还得你接着辛苦几年,这家里,一个你,一个老娘亲,皆是真心为我好的,你们两个我谁都不愿意让你们心里不痛快,前面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娘亲老看不上你,现在好了,你就顺着她一点,替我孝敬下她,人的心是肉长的,走的近,日子久了,总会软的。”

    “你说的什么话,就是不为你,我为自己都会孝敬她。”李兰淑嗔怪道,随即她摇头道“这事我知道轻重,明早我要早早去给娘亲请安,睡了睡了,不说了。”

    第二日一早,李兰淑一大清早就进了婆母的屋侍候她起床,忙前忙后忙个不休,寡母先是冷眼旁观,后来见儿媳妇虛情假意到连口水都要吹凉了送到她嘴边,顿时大怒“我有手有脚的,你离我远一点,行了,站住,别动,过来一点。”

    一早婆媳俩就大呼小叫上了,才赶来的几房媳妇在门口面面相觑,不知道大嫂哪处又得罪婆婆了,昨晚还当她讨好上了,看来没用。

    常府。

    这夜常伯樊半夜才回来,走动洗漱间惊醒了苏苑娘,苏苑娘听着外对轻巧的动静半睡半醒着,等他落床,以为静了,方要放心睡去,却见他从后面抱住了她。

    已半夜了,苏苑娘瞪大了眼,这下神全醒了过来。

    “还没睡”

    睡了,苏苑娘赶紧闭上眼,却是来不及了,对方的手已经往下滑。

    半夜才回来,也不知道他哪来的力气。

    第二日等苏苑娘醒来,听知春说姑爷还是照往常的时辰起的,苏苑娘问她“他昨晚哪时回的”

    “娘子,姑爷昨晚将将子时才回。”

    也就是说他顶多睡了一个半的时辰就出去了,苏苑娘昨晚肩膀都被他咬疼了,这下那处还隐隐作疼,他倒怪好的,兴风作浪完了什么事也没耽误,她却不舒服得紧,他老是如此,得想个法子远着他点。

    见娘子蹙眉想事,知春等了一阵,等她貌似想完了,便道“娘子,大爷那边昨晚动静不小,今天一大早的又在里面哭喊,大爷和大爷夫人就没怎么歇,刚才有管事送话过来,说他有点担心进去看了一下,大爷没事,大爷夫人和生贵公子两个人却是发烧了,烧的还有点重,问您要不要派府里的大夫进去看一眼”

    “让大夫去。”苏苑娘回过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