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王兴和常遇春在书房中密议时,刚回来不久的王家世子却在房中快活。
王冲年岁二十有三,正值寻花问柳的年纪。王兴虽然告诫,经此劫难,万不可莽撞行事。王冲虽然被吓得不轻,但想来在自己府上,戒备森严,就是那褚府高手再来滋事,又能如何?
是以,王冲命令手下瞒着他爹自金陵有名红尘巷中请来了三名妓,女。正教之徒多是尊儒之辈,王冲由好阴阳之说,向来信奉阴阳和合之道。突遇大难,一个自然不够,必须三个,方能好好补补。
春夜春满园,莺歌燕语不断,自然是男女合,欢的深夜呻,吟。
门被推开,无声无息,随着夜风和月光一道悄悄进入屋子的还有两个人。
王冲起先没有感到异常,但渐渐地觉得房内怎会有风,这才举目发现,一个络腮胡的汉子和一个双肩耷拉着的削痩青年正站在门前。
那病怏怏的青年面对这满室的春,光显得有些无精打采,他平静的对身旁看的两眼发直的汉子说道:“非礼勿视。”
那汉子一边点头一边回道:“勿视勿视。”话是这么说,他的眼珠子却瞪得老大,凸凸的像是要冒了出来,直恨不得再多添两幅眼眸好看个全部。
“来人呐!”春,光瞬间被惊语搅得粉碎,化作旖旎的月光流向院子里的池塘,满池的春水荡漾,泛着银银的光。
门前石阶的缝隙里有小虫探出触角,刚一冒头,就被疾行的重步碾的粉碎。
常遇春冷冷的望着那大开的窗子,脸色很难看,“追!”
呼啦一声,正教的十余名高手冲上屋顶。
乌云散尽后的月光将金陵城连绵的屋顶照的明亮,前边有人在跑,后面有人在追,屋顶上响着咚咚声,吵醒了许多入睡的百姓。
“你说说,叫唤什么,老老实实的多好,现在害的我如此狼狈。”彭忠扛着裹紧的铺盖疾行,铺盖里面来回的扭,动着,像是一条巨大的虫子在蠕动,让人看了恶心。
田文清望了彭忠一眼,说道:“停下。”
彭忠不解,但还是停下了。
田文清自彭忠肩头取下那个铺盖,双手一挥,铺盖展开,露出了两个赤,裸的人儿,刚反应过来的王冲低头一看,自己竟然在屋顶上朝下滚去,来不及呼救就昏死了过去。
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的赤,裸,女子直接被田文清扛起,朝后方抛去。
“你做什么?”彭忠不满道。
“跑的快些。”说着,田文清已经扛着被子自屋顶一个长跳,跃至屋底后,他将铺盖猛地一抖,一收,刚好接住了掉下来的王冲。
满脸不爽的彭忠紧跟而下,田文清并不等他,瞬间扛着铺盖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常遇春领着正教高手疾行,猛然间见一物朝自己飞来,模糊可见是个人影,他下意识的停下身子用手接住,身后的人也一道停下。
反应过来的女子见落入常遇春怀中,惊魂未定的她张开小嘴,尖叫了一句:“妈妈呀!”
常遇春想都没想,直接将此女子扔下屋去,可怜金陵一香魂。
此刻,前方哪里还有贼人踪影,银白的月光照在常遇春那极为难看的脸上,投下了阴影。
还是那间熟悉的柴房,还是那三个熟悉的人,王冲醒来后就知道自己又回到了哪里。
“三位爷爷,这回下手下脚能轻点不?”
“那得看你爹配合不配合了。”
王府内,望着归来无果的众人,王兴脸上的刀疤这回红的彻底,像是通红的烙铁散发着灼人的热气。
“废物,都是废物,这么多高手,让人把我儿子从府上掳走不说,最后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王兴怒吼道,“废物,全他妈的是废物。”
说着,王兴随手将桌上的茶壶丢了出去,摔碎了一地的白瓷。茶壶碎完,王兴深吸了两口气,才用冷冰冰的语气对常遇春说道:“方才所言,并非针对先生。”
常遇春说道:“此次,我心中已有了底细,教主不宜再大动干戈,寻常教众,去了也是无用。”
王兴也恢复了冷静,说道:“此事,先生所言极是。我将教中高手悉数派与先生指挥,此次,想来先生必定不负众望。”
“是。”常遇春躬身说道。
第二日一早,周若彤刚起,就遇到了门外站立的田文清和彭忠。
“娘娘,事都给您办妥了。”彭忠笑着凑向前去,摆出了一副邀功请赏的面容。
田文清冷冷的说道:“因他贪图美色,险些误了任务。”
“你他妈又告状!”
“滚!”周若彤怒道。直接将手中的面盆扔向了彭忠,吓得彭忠立刻逃遁。
这时,春华走出,满脸疑惑道:“娘娘先前既然抓了他,为何又放了,现在又大费周章的在抓回来?”
田文清冷冷的说道:“报仇和立威。”
周若彤打了个响指,“文清所言甚是。先前他王兴遣人来此杀了李氏,着实嚣张;应天府门前相争,又借着三老威势欺压本宫,这口恶气,本宫忍了,那就不叫我周若彤了。”
春华无奈的耸了耸肩,“既如此,索性就把王冲那厮剁了喂狗,还为民除害呢。”
周若彤摇了摇头,露出了笑容,“可不能喂狗,他王家世子的命金贵呢,价值十亿两呢。”
得,这回赎金又涨了。春华在心中腹诽道。
周若彤对田文清正色道:“吩咐下去,小心防备,此次,他王兴必然派人前来。”
田文清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就离去了。
“娘娘,你说若是他王兴拿不出那么多银子来,可怎么办啊?”春华问道。
“那好办,把应天府还回来呗。”周若彤说道。
春华这才明白,娘娘还是对那应天府府邸念念不忘。
“奴婢就不明白了,娘娘为何对那宅子念念不忘?非要和他王兴死磕?”
周若彤叹了一口气,“不是本宫稀罕那宅子,而是那宅子乃是正教总坛,又是我朝廷机要之地,此事,涉及到了朝廷的尊严,不立威,不行!”
“那娘娘打算如何处置王冲那厮?”春华再问。
周若彤冷笑道:“本宫向来仁慈,挨饿和挨打,让他自己选。”
春华心想,娘娘够狠。
一连三日,王冲都选择挨饿,终于在第三日耐不住了,要了口饭吃。然后换来了一顿暴打,惨嚎声响彻褚府,偶然途径此处的褚老夫人吓了一跳,褚向浩忙向前安慰道:“娘亲莫怕,训狗呢。”
三天之间,常遇春派出了数拨高手,但皆是有去无回,就是投入水中的石子,好歹有些涟漪,但这些人,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很快,他们就知道去了哪里。王府的池塘里,隔几个时辰就冒出了一具尸体。这是赤,裸裸的打脸,王兴的忍耐已经快到极限了。
很快,王兴收到了消息,想要他儿子,两个选择,十亿两白银,要不然就交出应天府。应天府乃是三老于朝中角力保下的,涉及江南势力走向,王兴一人哪敢做主,只能催逼常遇春速速将儿子救出。
秦淮画舫之中,常遇春立在了祁连山身后,将三日里的事情全部禀报完毕后,祁连山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你是说王兴猜测,宫里的那位贵人下了江南?”
“毕竟只是猜测,属下不敢妄言。”常遇春恭敬的说道。
“他王兴有何打算?”祁连山问。
“王冲毕竟是他独子,王兴虽性格刚强,对此子却是宠爱,若是真的救不出人来,只怕他会答应对方条件。”常遇春猜测道。
祁连山重重一拍座椅,“他敢。”他回望常遇春道:“遇春啊,你继续监视王兴,若有动静,继续向我禀报。”
“是。”常遇春恭敬道。
当夜,书房之内,王兴与常遇春相对而坐。
“老头子怎么说?”王兴问。
“银子和应天府,一个都不许交。”常遇春平静的说。
王兴一声冷哼,“枉我为他卖命这么些年,一条狗到头来还是一条狗。”
“祁连山看似昏庸老迈,实则心狠手辣,六亲不认。教主于他来说,不过是个傀儡,大不了,再换一个罢了。”常遇春说道。
“我是条狗,他也不过是条老狗罢了。”王兴冷笑道:“还真当这正教是他的了。”转而,他又说:“我让你给姑苏那边送的消息,可送到了?”
“送到了,其余二老,并无回应。”
“老狐狸。”王兴骂了一句。
“那世子......”常遇春话里没有说完。
王兴说道:“世子无虞,先生但可放心。她周若彤此举,就是要回应天府,也不过是报仇和立威罢了,不达到目的,她不会动小儿的。想来过几天,就送回来了。”
“若是如此,我等为何还要派教中高手前去送死,是不是静观其变?”常遇春问道。
“先前刺杀李氏,做了详尽的准备,让她折损了许多暗卫,这人不死够,她哪里肯愿意放人。周若彤可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还没回本,哪有松手之理?”王兴说道。
“既如此,倒是委屈世子了。”常遇春说。
“此子一路顺风顺水,也该吃点苦头,长长记性了。”王兴冷冷道。
常遇春望着王兴,见王兴已经起身打算休息了,心中不禁觉得冰冷。此人够狠,连自己独子都能如此对待,枭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