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座的自然是周霖宜和辅国公府老夫人。右相虽权倾朝野,可辅国公府老夫人毕竟身份尊贵,又是当朝老人,辈分上压他一头,老夫人不开口,他周霖宜自然也不敢先说话。
齐王无奈的朝周若彤耸了耸肩,表示自己是被逼的,希望皇嫂不要怪罪。毕竟,他可是有把柄捏在周若彤手里的。
周若彤缓缓地扫视了一圈四周后,然后目光落到了萧成渝身上。妈的,你闹就闹吧,竟然还闹到辅国公府和右相府里去了,算你狠,萧成渝。
周若彤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萧成渝不甘示弱的回敬了一眼。
周若彤懒得在看萧成渝,就对上首笑道:“外祖母,父亲,怎么你们都来了。也不先禀告一声,若彤好提前准备下。”
老夫人也没好脸色的瞪了她一眼,一向疼爱周若彤的老夫人毕竟也是古典妇女,这嫁人的闺女哪能不给夫婿生孩子的,这又不是不能生。真是有些大逆不道了。
老夫人说:“若彤呀,不是外祖母说你,若是你有什么苦衷,大可告诉你外祖母,这女儿家的,哪能没个孩子。”
周若彤尴尬的笑了笑,不知该怎么回应。
“丢人!”周霖宜冷冷的说。对于这件事,周若彤服不服药不重要,重要的事是此事若是传出去,右相府嫁出去的女儿竟然偷偷服药不给夫家生孩子,他这右相的脸该往哪摆。
周若彤继续报以尴尬的微笑,内心却把她爹骂了个半死,顺便捎带上了萧成渝。
齐王也开口了:“兴许皇嫂有什么苦衷也说不准。”
“她能有什么苦衷?”萧成渝冷冷道:“自打她入了这晋王府,府中上下事物都归她管,本王可有一丝一毫亏待她了?”
“本王妃辛辛苦苦帮你理家,每日累的要死不活的,照王爷这话,本王妃倒是该好好感激不成?”周若彤回呛道。
“放肆!”周霖宜冷哼道:“都是晋王殿下惯着你,出了家门,你就越来越没家教了。有道是男尊女卑,夫为妻纲,你心里可还有点数?”
听到这话,老夫人的脸挂不住了,她轻微的咳嗽了两声,周霖宜意识到自己失语了,忙赔笑道:“老夫人,本相不是说你。”
辅国公老夫人本身就对周霖宜没什么好感,也懒得搭理他,就对周若彤说道:“若彤呀,若是真有什么苦衷,你说出来就是。大家伙都在呢。”
周若彤脑门子上浸出了冷汗,这让自己怎么说。难道说自己刚开始根本不喜欢萧成渝,所以偷偷用避孕药。后来发现有点喜欢了,又卷入了党争,不能让孩子生在这样一种诡谲的气氛中。周霖宜虽是她名义上的生父,可毕竟不是自己人,这些涉及党争的话,如何能够当着他的面说出口?
周若彤依旧赔笑道:“先前是若彤贪玩,怕有了孩子耽误了夫妻生活,故而酿下大错。”
她适时的低垂着脑袋,满脸通红。
这算是什么理由?贪玩就能不要孩子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此等言语说出去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周霖宜气的胸膛吭哧吭哧的响,他怒道:“这算是哪门子的理由。”
老夫人毕竟是向着周若彤的,就帮腔道:“年轻人爱玩,乃是天性。更何况王爷王妃刚成婚不久,正是你侬我侬之际,一旦怀有身孕,难行房,事,若彤有此顾虑,也是正常。”
老夫人帮腔的话说的周若彤羞愧的无地自容,就连萧成渝都满脑门的黑线,好像自己不和周若彤行房,事就会死一样。
周若彤嗔怒道:“外祖母,你这话说的。”
辅国公老夫人正色道:“若彤,你莫怪我老婆子多话,这也是人之常情。但是我们都是过来人,此事传出去毕竟是笑柄,你这么做,实在欠缺考虑。”
老夫人一席话点醒了周霖宜,他赶忙望向萧成渝,说道:“敢问王爷,此事外人不知吧?”
萧成渝白了老丈人一眼,“此事乃是本王家事,又怎会满大街的嚷嚷。”
周霖宜满意的点了点头,右相的脸面保住了,他又问道:“那宫中想来也是不知的吧?”
周霖宜冷哼一声:“若是右相大人想请父皇决断,那也未尝不可。”
“王爷莫要激动,莫要激动,老夫一时失言,还请王爷恕罪。”
周霖宜拍了拍胸脯,还好老皇帝不知道。此事乃是对于皇家的响亮的耳光,若是皇帝知晓后必定龙颜大怒,再被太,子党巧妙利用一下,只怕他在朝中的地位会受到冲击。
他狠狠地瞪了周若彤一眼,那眼神的意思是你做事怎的一点不顾及的。
周霖宜转而望向萧成渝笑道:“既然王妃不愿意生养,王爷在纳个小妾也未尝不可。我观我家老三就蛮不错的。”
齐王抬起了头,不厚道的点了点头。若是能够把周若琳也甩走,他求之不得。
周若彤望着那张老脸,如果不是她爹,她真想上去狠狠地抽上两耳光。好在萧成渝一声冷哼,打破了周霖宜的幻想,“右相当本王是什么人了?难道我晋王府是你周家的托女之地吗?”
“老夫就这么一提,就这么一提,王爷莫往心里去。”周霖宜满脸堆笑道。
老夫人也不悦的瞪了周霖宜一眼,说道:“右相大人可是着急女儿嫁不出去,别的不说,我秦家的仆役倒是多,随便给你安排几个。”
老夫人一句话噎死了周霖宜,辈分放在那里,他也不敢回嘴。
老夫人望向周若彤说道:“娶妻生子,天经地义,若彤,外祖母我不管你有何苦衷,但这生育大事却是断断不可妥协的。”
周若彤低下头,要紧嘴唇道:“是。”
周霖宜喝了口茶,说道:“为父官拜右相,自当为天下士子作出表率,你如此行事,岂不是让我难堪,也让整个晋王府成为天下的笑柄。如此一来,这皇室颜面何在?老夫的颜面何在?”
“女儿给爹爹丢脸了。”周若彤没好气的回道。
“你知道就好。”周霖宜放下茶盏,还想在教训几句,门外突然传来了太监那尖声呼喊的声音,“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闻言皆变色,在座的,除了周霖宜,基本上没有一个对秦嫣有好感的。而且凤仪宫和晋王府势同水火,双方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这秦嫣怎么会来晋王府?
众人礼毕后,丫鬟奉上新茶和名贵糕点,皇后秦嫣一声凤装,高高在上的坐在上首。她迅速的扫视了一眼四周,说道:“哟,这人都到的挺齐的。”
听着她不阴不阳的一句话,众人心里都是不爽,还是辅国公老夫人厉害,说道:“回禀皇后,这外祖母看望外孙女,这父亲看望女儿,兄弟姊妹临门而居,互相窜个门子,这赶巧了撞一块,也是人之常情。”
秦嫣点了点头,笑道:“却是赶巧,这成渝好歹也是皇室成员,也是本宫的孩儿,本宫听闻最近晋王殿下好似遇着些麻烦,特来看望看望。也算是赶巧了!”
萧成渝面色不善的说:“晋王府无甚大事,有劳娘娘费心了。”
秦嫣瞥了一眼,冷冷道:“殿下此言可是要赶本宫不成?”
“儿臣不敢。”
秦嫣又望向周若彤,笑道:“晋王妃,本宫怎么也算的上是秦家的人,若是晋王殿下欺负了你,本宫为你做主。”
周若彤躬身施礼冷笑道:“有劳娘娘费心了,儿臣和王爷好着呢,只是京城内总有些人唯恐天下不乱,胡言乱语,横生是非,倒是劳烦皇后娘娘劳神了。”
皇后知道周若彤借话外之音损她,也不动怒,依旧笑道:“王妃说的也是,本宫呀,这两天总能听到些不安稳的消息。先前还曾听闻,京城城西百里处烧了一场火,据说那里是王妃新建的别院,不知有事没有?”
想到这里,周若彤就气的直咬牙,这该死的皇后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妖人去粮仓那里放了一把火。让自己损失了数位武林高手和一名暗卫,此事决不能善了。
萧成渝满脸疑惑的望向周若彤,周若彤在城外圈地盖楼,自己怎么一点消息都不知晓。
皇后留意到了萧成渝的神色,心中暗喜,看来不虚此行了。
周若彤哪里不明白死妖后的歹毒用心,她自然也不甘落后,说道:“谢娘娘挂念,那里本是先前母亲自秦家带出来的嫁妆,父亲后来赏赐给了儿臣,不曾想受到歹人报复,深夜放火,好在并没什么损失。”
“是啊。如今内忧外患的,这京城也是不太平的了,王妃可要小心安全啊。”秦嫣吧小心安全那四个字咬得特别重,周若彤明白这是在威胁。
周若彤冷笑道:“可不是,不止是有歹人在儿臣的田庄内放了一把火,据说当晚白云观也起了一场火,还烧死了个老道士,真是让人唏嘘。”
闻言,周霖宜和辅国公府老夫人两人同时面色大变。老夫人不小心碰翻了茶盏,慌忙起身告罪,她说道:“老身年岁已大,不堪久坐,需回去好好休息,还请娘娘恕罪。”
“老太君这是哪里话?”秦嫣也面色古怪的笑道,白云观三个字对她来说也是打击。
周霖宜也慌忙跪下道:“娘娘,微臣想起了一件要事,乃是明日朝堂上交与陛下的一道重要奏疏还未完成,微臣就先行请辞了。”
皇后点了点头。萧成渝望着当朝右相和辅国公府老夫人在听到白云观三个字后像躲避瘟疫一样溜得那么快,想来此中必有猫腻,看来这白云观得好好查探一番了。
皇后也有些尴尬的笑道:“既然殿下和王妃无甚大事,本宫也就放心了。如此,本宫就先行离去了,晋王可带着王妃常来凤仪宫走动走动。”
说罢,皇后也急匆匆的走了。
白云观起火一事乃是绝密,知道的人都不多,这周若彤又是从哪里知道的。更何况,她知道的可还不止一点,竟然连那里烧死了一个老道她都知晓,这个人绝对不能在留了。
刚出门,周霖宜就追上了辅国公府老夫人,周霖宜压低声音道:“老夫人,借一步说话。”
老夫人出人预料的没有拒绝,跟着周霖宜走了,谁也不知道他俩谈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