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头子的黑衣已浸满鲜血,黑红的血污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味。周若彤轻吸鼻翼,皱了皱眉,她并不喜欢血腥味。
暗卫将刺客摁倒在地,周若彤身旁的黑衣人冷声道:“何人指使你所为!”
“妖后祸国殃民,残害忠良,人人得而诛之!”黑衣人咆哮着,好像当朝皇后与他真有血海深仇一般。
暗卫望向周若彤,周若彤问他,“你有刀吗?”暗卫迟疑了一下,还是抽出佩刀。噗嗤一声,寒光一闪,那刺客已见了佛祖。
暗卫有些愕然,“晋王妃,这可是重要的人证啊!”
“人证?”周若彤一声冷笑:“莫不是还要留着他栽赃辅国公府?”
周若彤早就明白,敢在皇宫内痛下杀手,如果没有完全的准备,那个人也不配执掌三宫六院数十年。若是留着这样的死士做人证慢慢的审,他一口咬定是秦王府派来刺杀皇后的,周若彤坐的又是皇后凤辇,到时候,不管辅国公究竟有没有叛国,仅这一项谋杀皇室国母的罪名就够辅国公上下死十次了。
吃不到肉还惹一身骚,这可不是周若彤处事的方式。周若彤望着暗卫,冷声道:“回去告诉你主子,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这是为了他好。”
说罢,周若彤就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望着周若彤那窈窕的背影,暗卫一阵心惊,好厉害精明的人物,这回,只怕皇后真的要栽。
很快,这场骚乱惊动了皇宫内部的禁卫军。诸多披甲执剑的卫士冲来,里面还夹杂着慌乱的宫女和太监。太监捏尖了嗓子像公鸡打鸣似的尖声呼啸道:“救驾,救驾,快救驾呀!”
“若彤,若彤,我的若彤呢!”老夫人虽然年迈,却也撩起裙子,扔了拐杖,顾不得仪态狂奔而来,周若彤赶忙上前扶住老夫人:“祖母,若彤好着呢!”
老夫人倒抽了一口凉气,强忍着才没在这一惊一喜中又晕倒过去,她擎着泪水,拖着哭腔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苦命的孩儿,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老身也活不下去了!”
周若彤鼻子一酸,双目通红,但忍住了泪水:“外祖母,您这是说的哪里话!若彤好好着呢,要陪您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
顺王妃也抱住了二人,又哭又喜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晋王妃!晋王妃呀!是本宫害了你呀!”人群猛然间让开,从中跑出的是领着琥珀的当朝皇后。周若彤一声冷笑,这个皇后的动作可是真的快。
皇后正准备嚎啕大哭,冷不防的发现周若彤正完好无损的站在那里,瞬间哭声卡在嗓子里,脸色憋成了猪肝色,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又对上了周若彤的笑脸。
皇后强颜欢笑道:“本宫的好侄女,你没事可真是太好了!刚刚可真是吓煞本宫了!”
周若彤继续冷笑道:“这人前人后,事前事后,真是有劳娘娘费心了。若彤何等卑微,竟劳烦娘娘如此惦记,若彤可真是受宠若惊呀!”周若彤将惊字咬得特别重,拖了个长音,在场的只要不是傻子,哪里听不出她的弦外之音。
皇后尴尬的笑了两声,转身对那禁军头领呵斥道:“皇宫内院,乃是陛下安榻之地,竟然进了歹人,你可是不想活了!还不速速追查!”
禁军头目被皇后呵斥,吓得一个哆嗦跪倒在地:“末将失职!罪该万死!这就严查!”
很快,有人来报:“报娘娘,嫌犯皆已伏法!”
“可有活口?”皇后娘娘急忙问道,好似死的不是刺客,而是她儿子一般。周若彤看在眼里,笑在心里。
“没有!”
听完禀报,皇后现在想咆哮一声,精心布置的死局,既能杀了周若彤,强逼周霖宜站队;又能彻底除去辅国公府,断了晋王的两大依仗,现在都做了空,让她如何不恼。但她还并未放弃,大声说道:“先前曾闻那匪徒高喊妖后祸国殃民,残害忠良,人人得而诛之。这就是线索,给本宫查,重重的查,把幕后黑手揪出来!”
老夫人也是精明人儿,知道她意有所指,显然矛头是对准的辅国公府,当下脸色一暗。
“娘娘的消息好灵通呀,若彤作为当事人都没听到这话,娘娘却是心知肚明,真是运筹帷幄于高墙之内,让若彤服气的很呐!”
皇后听完后气的鼻孔生烟,她现在恨不得掐死周若彤。周若彤并不惧怕,继续挑衅道:“莫不是娘娘早已知晓一切,故特来遣凤辇接若彤进宫?”
皇后的胸口极速的膨胀又收缩,她感觉自己现在会喷火,她露出了惨淡的笑容:“侄女这是哪里话?本宫只是惊吓过度,无端猜测而已。”接着她对琥珀说:“摆驾回宫!”
“娘娘且慢!”
皇后望着拦在身旁的周若彤,皱起了眉,因为今日理亏,也没去纠缠她这无礼的举动,就笑道:“晋王妃还有何事?”
“娘娘先前宣我入宫说是有要事想商,不知所为何事?现在若彤在此,愿陪娘娘好好交流一番。”
皇后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就笑道:“既如此,你就随我来好了。”
秦皇后吩咐了茶水,正襟危坐,现在,她可不敢小瞧眼前的这女子。周若彤淡定的喝完了上好的御用龙井,暗叹道这贡品当真是不同寻常,比自己那晋王府的可是好上太多。
看她意犹未尽的样子,皇后笑着喝了一口茶道:“若是王妃喜欢,我吩咐奴才们等会捎带点回晋王府。”
“谢谢!不用了!我怕有毒!”
噗的一声,皇后一口茶水喷出,这死丫头太不给面子了,要是怕有毒,她刚刚喝个什么痛快劲儿啊。
周若彤乐得皇后吃瘪,她就是故意恶心她。开玩笑,我管你是皇后还是天王老子,你都三番四次的要老娘的命了,还指望老娘给你好脸色看,做梦吧你。
“晋王妃,我看这时候也不早了,不然你赶快回去吧,别让府上担心。”皇后实在不想让她在恶心自己,就下了逐客令。但周若彤偏不,就是继续待着恶心她。
周若彤站了起来,说道:“娘娘,陛下龙体可好?”
皇后不懂她是什么意思,就笑道:“有劳王妃费心了,陛下龙体安康!”
“这样啊!”周若彤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陛下为国事繁忙,娘娘应该多放些心力才是,别一天到晚总是想着照顾若彤和若彤的家人,一则若彤消受不起,再则只怕陛下怪罪起来,娘娘也不好做人。”
周若彤一语双关,一来是告诉秦皇后,自己不是傻子,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这么搞,不要坏了大家的脸面。二来也是警告,这老皇帝还没死呢,在乱来,也该收着点,别把自己搭进去。皇后听懂了她的话,脸色有些不好看,但下人并未听懂。
“大胆!”琥珀一声怒喝:“娘娘乃是国母,你这是何态度,可是仗着晋王连陛下都不放在眼里了吗?”
周若彤继续坐下喝着茶,顺便用手掏了掏耳朵,“最近呀,我说怎么耳朵有些不好使了,原来是脏东西多了。你说这人那,放着好好地人话不说,非得学着畜生聒噪,这不是脑子不好使嘛!”
“你………”琥珀作为皇后的贴身大宫女,就是当朝百官,王侯将相见了也是礼遇有加,如何受过这样的侮辱。皇后瞥了她一眼,琥珀顿时无言。
“你们都下去吧!”
此刻,殿内只有秦皇后和周若彤,和当朝国母同处一室,就是久经沙场的将军见惯生死也会迫于这深宫大院的冰冷幽寒,但周若彤不怕。这种恐惧,笑话,对于二十一世纪来讲是不存在的。
皇后敲着手里的茶盏,平静的说道:“晋王妃话里有话呀!”
“娘娘是聪明人,若彤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还请娘娘莫要怪罪!”
皇后白了她一眼,她要是怕怪罪就不会一直恶心她了。
周若彤放下茶汤,站了起来:“敢问娘娘何姓?”
“自然是姓秦!”
“那娘娘为何对老秦家死缠着不放。再怎么说,娘娘能有今天,老秦家辅国公府居功至伟,娘娘难道一点不念往日情分?”
敢情是来给辅国公府当说客来了,皇后一声冷哼:“情分?当年老夫人收留我不过是利用罢了,本宫执掌后宫多年,辅国公府极尽繁华,若真说情分,这谁欠谁的可还不好说!”
周若彤真想上去呼死她,当年要不是老夫人接济,她还不知道死在哪个旮沓角落里呢,现在飞上枝头变凤凰,就转脸不认人了还不说,还有落井下石,真的是不要脸。但她好歹是皇后,周若彤强忍着没发作。
“娘娘也是聪明人,虽是国母,但首先是太子的母亲。秦家乃是国之栋梁,社稷肱骨,我周若彤与娘娘恩怨暂且不表,还请娘娘莫要拖秦家下水。这让于己于彼都有好处?”
“王妃给本宫的好处在哪里?”皇后反问。
“不管将来的储君是太子还是晋王,秦家置身事外,世代守卫大梁江山。”周若彤认真的说道。
秦皇后听完哈哈大笑,仿佛听到了这世间最为可笑的笑话:“我问你,秦家是向着你还是向着本宫?”
周若彤想起了秦成表哥对周若兮的一巴掌,想起了顺王妃的玉镯子,想起了老夫人的恩宠,她咬着嘴、唇道:“我!”
“对啊。哪怕本宫贵为一国之母,对于老秦家来讲终归还是外人。我再问你,你是向着晋王还是本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