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刚亮,周若彤就醒了,床外侧的位置已经空了,萧成渝什么时候起床的,自己都没有看到过。
“春华,服侍我起来。”
春华听到动静,从外面进来,挽起了床幔,端来了热水,服侍周若彤净面,收拾了两炷香的时辰之后终于都妥帖了,衣服上带着梅花的熏香味,这个年代实在是没有香水,熏香也就代替香水勉强用着吧。
红色绣着大朵牡丹花的衣裳,外面披一件雪白的狐毛披风,上好的狐毛摸起来手感及其柔软,这样的东西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可是不多见,起码得卖到五位数,而且还可能不是全皮的。
“王妃,您看看,这样可妥当?”
春华给自己收拾完,镜子里出现了一个宫装美人,唇红齿白,淡眉蜷首,如墨一般的青丝挽起,耳畔是缀着蓝宝石的耳环,手腕上戴着一只绿汪汪的镯子,高贵典雅。
萧成渝穿着一身宝蓝色的衣衫从外面进来刚好看到周若彤的背影,她的脖颈很长,很美的弧线。
几个婢女赶紧行礼。
“见过王爷。”
萧成渝唔了一声,张开双臂,示意帮他换衣裳。
春华赶紧去找来了一件宝蓝色的衣裳,他就那样张开双臂端正的站着,等着周若彤过来侍候。
屋子里只剩下两人,那么近的距离,她甚至能够清晰的听到他的呼吸声,立马就开始走神了,眼前的扣子怎么也解不开。
萧成渝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
“本王讨厌别人玩把戏,你应该知道本王指的是什么,你不过有王妃的名分罢了,但是你要注意你的身份,不该动的人别动,不该有的心思别有。”
眼前的声音让周若彤一阵恶寒,早知道他根本不喜欢自己,娶自己恐怕也是因为是早已定下的亲事,可是这么自恋,这么是非不分实在是让人生气。
“妾身不明白,什么叫不该有的心思?”
萧成渝一把将周若彤环在他腰间准备给他系带子的手拉开。
“你服侍本王穿个衣服都要这么费劲,不是摆明了要勾、引本王吗?你以为这样本王就会多看你一眼?”
那嘲笑的语气让周若彤恨不得将这个男人踩到土里去才好。
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心平气和,怕按捺不住自己的暴脾气将眼前的这个皇亲国戚,还有可能是下一代皇帝的人给暴打一顿,勾、引你大爷,老娘用得着勾、引你吗。
“妾身让春华进来服侍您吧。”
“不用了。”
萧成渝将手里的袖子从周若彤手中抽了出来,春华和琳琅再进来服侍两人早膳的时候敏感的察觉到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直只上了马车,春华才有机会问:“王妃,你跟王爷是不是吵架了?”
如果是别人,给十个胆子也不敢问,但是春华从周若彤的灵魂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一直都跟随在身边,而且中心耿耿。
周若彤摇头,从马车帘子的缝隙里瞟了一眼外面骑着高头大马的男人,薄唇抿的紧紧的,一副谁都欠他钱的样子,她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萧成渝突然看向马车,吓得周若彤赶紧撤回视线,旁若无人的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润嗓子。
右相府门口,周霖宜带着人在门口等着,不得不说,当年母亲的眼光的确是不错的,抛开周霖宜曾经是新科状元郎不说,他可是个美男子,即使已经即将年过四旬,依然风姿不减。
徐姨娘一身桃红色的衣衫,外面是火红的狐皮披风,她妹妹则是同色的披风,里面是嫩黄色的衣裳,姐妹两人跟周霖宜站在一起,即使有年龄上的差异,但是丝毫没有一丁点的违和感。
萧成渝翻身下马,周若彤扶着琳琅的手踩着小板凳刚刚下来,徐姨娘便带着女眷过来请安。
“奴婢见过王妃。”
周若彤眼角的余光注意到周霖宜一直在注意自己,心里顿时一阵恶寒,他只会关注自己是不是得到了萧成渝的宠爱,绝对不是关心自己在王府里过的好不好。
“姨娘快起来。”
她伸手扶起了徐姨娘。
多日不见,柳姨娘带着自己的女儿周若兮在徐姨娘后面,再也没有从前的嚣张跋扈。
周若彤自然不想跟她在这个时候计较,自己好歹也是一品亲王妃,要想处置柳姨娘,只需要跟徐姨娘说清楚就好了。
跟在萧成渝身后,一行人进了相府的正厅,周若彤带着人直接去后院给周老夫人请安。
周老夫人还是一团和气,只是眉宇间掩饰不住的困倦,看到周若彤进来,在身后陶妈妈的搀扶下才要起身行礼。
周若彤还记得当初这个老太太刚刚回到相府的时候就给自己来了个下马威的事情,想到那些欲加之罪,她干脆站在那里,硬生生的受了周老夫人的礼。
周若彤扶着老夫人起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示意身后的春华将两支百年老山参拿出来。
“祖母,这是若彤寻的老山参,祖母不是老头疼吗,这个对头疼有奇效,祖母的气色不是很好,一定要好好的休息才是。”
周老夫人本来对着孙女行礼就已经很不爽了,然而看到对方带来的老山参之后立马眉开眼笑了。
周若兮站在后面,眼睛瞪得大大的,要不是柳姨娘一直抓着她的袖子,恐怕已经扑上去了。
周若彤将带回来的东西分发给大家,给周老夫人的除了老山参以外还有几匹上好的布料,甚至还亲手做了一双鞋,鞋上面绣的是吉祥如意的图案,很是喜庆。
周老夫人捧着那双鞋看了半天,嘴里啧啧称叹:“到底还是若彤心疼老身,瞧瞧这针脚多密啊,一看就花了不少心思的。”
徐姨娘上前:“老夫人,王妃向来就是尊敬您的,您看,这做工,这图案都看出来是花了心思的呢。”
周若彤心里暗笑,周老夫人真是个势利眼,自己不过是让青黛帮着做了双鞋,然后拿了出来,真的要叫自己做这样的鞋子,自己还做不出来呢。
送给徐姨娘的是一套红宝石头面和一对成色极好的玉镯子,送给周若兮的是几支发钗和一对儿耳环,三小姐周若琳的是一只玉佩和一套头后,给柳姨娘的居然是燕窝和东珠,还有几匹上好的布料。
又派人将一幅字画给周霖宜送过去,一套上好的笔墨纸砚给周子峰送过去,甚至连徐姨娘的妹妹都得了一套头面和一支发钗。
于是,周老夫人的院子里欢声笑语一片,除了柳姨娘和周若兮一直都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祖母,对了,我这里还有串上好的梨木珠子,祖母是礼佛之人,这梨木珠子放在祖母这里才能发挥自己的作用呢。”
周若彤从袖子里掏出一串颗颗圆润饱满的珠子,很是漂亮,品相很好,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周老夫人的眼睛都直了。
“哼,只会拿东西来哄祖母,又不是什么稀罕玩意?”
周若兮突然出声,语气格外的不屑,斜着眼睛挑衅一般的看向了周若彤,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表情。
徐姨娘瞪了一眼柳姨娘:“姐姐是不是要好好的管教管教女儿,王妃虽然说是咱们相府出去的,到底是王妃,身份尊贵着呢,可不是一个庶出的小姐能够随意编排的。”
柳姨娘气得不行,但是不敢发作,她几乎是一步一挪的走到了周若彤面前。
“王妃赎罪,是奴婢管教不周,这才让二小姐口出狂言。”
春华站在周若彤的背后看着福身行礼的柳姨娘一阵快意,她印象里的柳姨娘从来都是趾高气昂的,从来不曾正眼看过自己,更不要说会福身行礼了,她惩治起大小姐来的时候可是花样百出。
周若彤端起了面前的茶盏,用茶盖轻轻撇去浮沫,浅浅的啜饮了一口,低头发现柳姨娘的脸色已经开始发白了,从前你不是最喜欢这样惩治我吗?
她心中一阵冷笑,正打算叫起,周若兮突然扑上来:“你这个贱、人,都是你,你这个扫把星,如果不是你,今天的王妃就是我了,轮得到你在这里说话吗?”
柳姨娘急的要上前去捂住女儿的嘴,可惜周若兮一直挣扎,边挣扎边骂,徐姨娘吓得脸色惨白,周老夫人手里的茶盏更是扔了下去。
“胡闹,还不将这个满口胡言乱语的孽女给我拖下去。”
门外冲进来两三个粗壮的婆子,抓住还在胡言乱语的周若兮拖了出去,咒骂声渐渐远去,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古怪极了。
柳姨娘上前来噗通一声跪在了周若彤面前,额头在地上磕得咚咚咚的响。
“王妃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二小姐吧,这孩子实在是从前辈奴婢给宠坏了,她最近被尚书府退了婚,这才胡言乱语,求王妃恕罪啊。”
周若彤愣愣的看着下面磕头求饶的人,侧过头去看向周老夫人。
“祖母觉得,这件事情该怎么处理?”
周老夫人满脸怒容,因为生气,眼角的皱纹格外的明显,她盯着柳姨娘的目光一阵寒意。
“如此不懂规矩,还是搬回到南苑去吧。”
周若彤愕然,这老夫人未免也太心狠了一些,如果真的去了南苑,徐姨娘动了手脚,恐怕母亲的死真的没法得到真相了。
从相府用过了午膳,周霖宜带着众人又是将周若彤和萧成渝送到了大门口,然而比起早上迎接的人,少了柳姨娘和周若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