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尧自认为对这一片还是蛮熟悉的。
为了在未来的领导，唐昭面前刷存在感，他非常努力认真寻找苏东的尸身。
所有疑似的凸起地方，以及土被翻动过的地方，挨个儿趴在地上找。
可是什么都没找到。
由于找的太投入，不知不觉离开很远，投射的灯光快要照不到他现在的位置。
李尧决定返回，然而没走出几步，右方突然传来隐隐的，女人的哭声。
他吓了一跳，第一个想到的，是范格格。
她是这里唯一的女人。
可又一想，不对啊，她不是已经被萧婴送上直升机了嘛，怎么可能出现在这儿。
幻听，一定是幻听。
李尧揉揉耳朵，可那个若有似无的哭声依然挥之不去。
“不是吧，碰上鬼了？”
李尧念叨一声，朝那个方向走去。
他从小就不信鬼这种东西，琢磨着是不是哪个农户家的女人上山迷路了。
几分钟后，穿过一片茂密的矮树丛。
借着微弱的光，他看见五十米外，一个女人背对着他，跪在地上，弓着背哭泣，很是哀怨。
李尧朝她喊：“喂！大半夜的别这么哭，怪瘆人的！迷路了是吧，你过来，我告诉你怎么下山！”
然而女人只是顿了顿，并没有理他，继续哭。
李尧这才眯眼细看，赫然发现，女人前面，还有一个人！
那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女人是在哭他！
李尧大惊，拔腿跑过去，绕到女人前面。
果然是个男人，满身满脸泥污，死去很久了。
两米外有个坑，显然是女人把他刨出来的。
“苏东……”
李尧虽和苏东接触不多，但看到这样的场景，心里还是一痛，“我现在就带你回去！”
他背对尸体蹲下来，对女人说：“来，搭把手，把他扶到我背上。”
女人听到“苏东”两个字，止住哭，嗓子哑道：“你找错人了，这是我老公。”
“老公？”
李尧这个傻蛋，还没反应过来，转头问，“苏东结婚了？你是他老婆？怎么没听说过……”
说到半截儿，他看到女人低垂的头慢慢抬起来。
她披头散发，脸被挡住，只露一双病态的眼睛。
“你是……”
李尧愣住，迅速回忆这熟悉的眼睛究竟是谁。
几秒后，他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手指颤抖：“你你你……你是贺……”
贺思晴！
这个女人杀了自己老公周继川，然后失心疯了！
李尧这才想起，似乎听说过周继川的尸体被拖出来埋了。
那地上这具尸体……
贺思晴疯了以后，没人在意过她，逮人到圆形建筑时，把她漏了。
更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偷偷跑出来的。
看她指甲里的泥，恐怕也是找了很久才找到周继川的。
贺思晴阴测测的盯了他一会儿，扯着衣角擦尸体脸上的泥土，自言自语：“老公，你说咱们怎么混成这样了？没有人记得你死了，我也变成吓人的鬼。”
周继川青色的脸逐渐显露出来。
李尧似乎闻见尸臭。
她亲手杀夫，现在又刨出来？
李尧脊背凉丝丝的，站起来，想快点离开：“打，打扰了，你继续……”
疯子最恐怖，一点行为轨迹都没有。
李尧加快脚步，可是没走几步，前面突然跃出一个黑影！
“我去，杰克！”
李尧抽身往后跑，绊在周继川腿上，摔了个狗啃泥。
杰克连续两跳已经到了近前，眼看利爪落下来，一颗子弹打在它头上。
杰克抓偏，身体也朝旁边栽了两步。
“唐总！”
李尧手脚并用爬起来，朝不远处的唐昭跑去。
唐昭是听见这边有响动过来的，救了李尧一命。
他看见那具尸体，浑身一震，也以为是苏东。
“不不不，是周继川。”
李尧悄声说，“那个女人是贺思晴。”
唐昭：“……”
刚才那个杰克卷土重来，一下跃起很高，直冲唐昭。
然而身体突然一顿，重重从半空摔下来，双腿蹬了两下，失去知觉。
一辆直升机飞过来，文朝收起药枪，在上面喊：“哈哈，我的枪法准吧！”
李尧双手竖起大拇指：“太及时了！”
刚才一直没找到唐昭，可把范格格急坏了，连忙把扩音器声音调大，顾不上臊了：“老公！你没事儿吧？”
明明看到他了，还是想问。
她的声音一响起，地上的贺思晴，眼睛陡然睁大。
缓慢的抬起头，丝毫不嫌投下的灯光刺眼。
逆光，根本看不到范格格，但凭着直觉盯住她的所在。
直升机上的范格格，则是清清楚楚，看到贺思晴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脸，以及了无生气，开始变腐的周继川。
心头一震。
“怎么，是朋友？”
文朝问她。
范格格躲开贺思晴可怖的眼睛，说不出话。
直击心灵的画面，震撼太大了。
文朝没得到答复，问下面：“小昭，这个女人也是你朋友？要不要接上来？”
唐昭轻轻蹙眉。
周继川已死，捎带上一个女人倒是也没什么……
现在周家唯一的继承人已死，不久的将来，本就摇摇欲坠的周氏，又会开始一番股权争斗。
贺家手里握着很多周氏股份，如果现在顺道救贺思晴一命，或许对之后收购周氏有益。
周继川出轨范格格，贺思晴与范格格不共戴天。
但贺家股份是长辈说了算，唐昭只需要把他们的宝贝女儿平安送回去。
贺家就会欠下这个大人情。
唐昭是生意人，凡事会先思考利益。
一番思索后，他点点头，“可以”两个字还没说出来，范格格紧绷发颤的声音传下来。
“不行！”
她十分坚决，“她不是我们的朋友，不用管她！”
小媳妇儿发话，唐昭立刻把刚才的利益考虑丢到一边，随着她的意思。
贺思晴脸上抖了两下，摸着周继川的脸，凄凄哀哀哭，哭声混杂着什么话，听不清。
范格格听着隐隐传上来的声音，没来由的恐慌。
她和她的斗争，注定一活一死。
这是很久之前就结下的梁子，种下的因。
贺思晴也早就了然这一点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