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不是没跪过。”
这话像一支高速旋转的箭头，刺中范格格，五脏六腑翻江倒海的难受。
他为了让琼斯救她，跪下过。
唐昭同样被这句话刺激，脚下一个踉跄，幸亏萧婴扶着才没摔倒。
琼斯看着他的腿，大声开口：“求饶的话现在就跪，骨头硬的话就继续！”
“你别说了！”
范格格警告他。
琼斯换个坐姿，好整以暇看那边。
萧婴扶着唐昭：“唐总……”
唐昭缓了一会儿，沉沉道：“放开我。”
“可是……”
唐昭推开他的手，再次冲出去。
虽重新忍耐腿伤的疼痛，恢复正常奔跑姿势，可比前两次都慢，脚步虚浮。
萧婴完全就是放弃的状态，与他保持同一个速度，留意他的状态，以便在他倒下时以最快速度接住。
“我大致理解你的心思唐总。”
萧婴试图说服他，“范格格也是我见过的，最恶毒的女人。这回是真栽了，咱就认命呗，十八年以后又是一条好汉，擦亮眼睛好好选个旺夫的女人。”
意识出现朦胧，前面的路似乎开始扭曲，唐昭甩甩头，盯着广场，脚步不停。
萧婴继续说：“唐总，你看看两边的人，都在看戏呢，咱没必要临死前给他们贡献快乐，我说的对不？”
唐昭耳鸣的厉害，他的声音似乎很远，根本听不清楚。
萧婴劝不动，正在想新说辞，忽然发现不知不觉跑出很远。
身后传来噩梦般的弹跳声，萧婴心头一惊，双脚已经腾空：“卧槽！”
同样的，唐昭也被杰克抓住。
这一次，杰克再次采用肩扛的方式。
一来一往，杰克也被激起玩性，喉咙里传出嘶鸣声，在距离起点十几米时，用力抛出唐昭。
他直接被摔回来，身体不受控制滚了一段距离，正好到范格格脚边，不省人事。
“不要！”
范格格崩溃大喊，去扶他，喉咙像是堵了一团膨大的棉花，再说不出话。
唐昭侧躺在地上，睫毛颤了颤，眼睛慢慢睁开，昔日眸底不崩的冰山碎的一塌糊涂。
这是范格格第一次，看见他从里到外的脆弱。
“琼斯，够了！”
范格格大喊，“够了！”
捧起他的脸，用衣袖小心翼翼擦他鬓角血和汗的混合物。
唐昭嘴角流出血，轻轻说：“你哭了……”
她早已泪流满脸，眼泪一滴滴落在他脸上，十分无助。
唐昭讥嘲：“真不知道，这副假惺惺的样子是做给谁看的。”
她猛然顿住，不断抽泣，满腔苦水倒不出来。
“宝贝儿，你身上都脏了，放开他。”
琼斯起身，把她拽起来，按回轮椅伤，贴在耳边警告，“现在我的手下都以为你是我的女人，你这样，我很没面子！”
范格格怒火中烧：“他都这样了，可以结束了吧？琼斯，快点把他送出去！”
琼斯回头看唐昭正竭力站起来的样子，摇摇手指：“不不不，我觉得他还可以再来一轮。”
“唐总！”
萧婴也被摔得不轻，左臂疼的厉害，足足三分钟才勉强站起来。
他捂着胳膊走过来，伸手拉唐昭。
唐昭在他的助下，终于摇摇晃晃站起来。
“好！”
琼斯带头鼓掌，“不得不承认，你是我见过得，骨头最硬的人。”
街道两旁都响起掌声，可那不是敬佩或鼓励，是起哄，讥讽到极致。
琼斯围在他身边，一脸兴奋，就差跳起来：“再来再来！”
唐昭半眯的眼皮抬起，扯扯嘴角想说什么，又放弃。
“孙子！做人积点德行不行？能不能给个痛快的？”
萧婴大骂，遇上这种臭不要脸，实在没办法。偏偏唐昭也是个能抗的主儿，不服软。
琼斯讥笑两声，大剌剌回到座椅上，哼小曲。
唐昭一步三晃又往前走，三分钟才走出五六十米。
萧婴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忍着疼跟上去，重新劝：“唐总……”
“闭嘴。”
唐昭低喝。
萧婴吃力不讨好，很不满：“我顶天立地，能屈能伸，真不想受这种折磨。别看我块头大，再摔一两次，真的要废了。”
他想不明白这是图啥，一步一摇，根本没有赢的可能性啊。
唐昭站在原地休息两三秒，继续往前走：“你可以放弃，没人强迫。”
“我……”
萧婴被噎的停住。
他是真的想放弃，早死晚死都是死，不如干脆利落点。
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又跟上去，闷闷道：“唐总，我是真服您。”
就这样，在所有人的注目下，唐昭和萧婴以比散步还慢的速度，朝广场走去。
等终于走到二百米处，起点的杰克又开始蠢蠢欲动，准备去逮猎物了。
贺苟给范格格换了一杯热茶，她接过来摔在地上：“琼斯，快让它们停下！”
以唐昭的状态，再被折腾一次的话，不一定能扛过来！
可事情到了白热化阶段，琼斯怎么舍得停：“宝贝儿，放心，死不了。”
“你！”
范格格气的发抖，起点的两只杰克飞一般弹跳出去。
不过是几秒的功夫，已经到了唐萧两人身后。
萧婴认命闭上眼睛：“得，又来了。”
“你的拳头是摆设？”
唐昭突然说道，迅速转身，挥出手上的飞刀。
他身后的杰克猝不及防，右边大眼珠子被刺中，嘶鸣着后退两步。
不等它反应，唐昭手上又多出一把匕首，助跑两步，猛地跳起来，扎向它的脸。
杰克这次反应快，金属利爪横着一挡，阻下这一击。
唐昭冷笑一下，左手同时亮出另一把精小匕首，斜插进它耳朵，直抵脑内。
惨烈的嘶鸣声，所有人都捂住耳朵，看着面前不可思议的一幕。
杰克惨叫着倒在地上，唐昭顺势骑到它身上，握着插进它耳内的刀柄，狠狠转了两转，搅坏它的脑组织。
杰克右眼插着飞刀，左眼惊恐快速转着，渐渐迟缓，最终停下。
变故来的太快，萧婴和另一只杰克目瞪口呆看着眼前的巨变。
萧婴眼花缭乱的同时，来不及思考，举起右拳重重打向另一只杰克。
同样是眼睛，眼珠瞬间爆裂。
“哇哈哈哈，差点忘了，老子可是拳击冠军！“
萧婴哈哈大笑，右拳连续挥出，死住一个地方打，把多年经验的都用出来。
以前在拳场上，对方是人，下手总得留四分力。
现在不用顾忌，每一拳都是实打实的力道。
杰克根本来不及还手，只举着双臂挡脸。
它个子高，萧婴打他有点费力，脚猛踹它的腿。
杰克毫无准备，腿一弯跪下，萧婴出拳更快更准，把它的脸砸出一个大凹陷。
杰克被吓怕了，起先还试图站起来反抗，可对方根本不给它喘息的机会。
到后面，它丧失斗志，被打趴下，四肢痉挛，站不起来。
“唐总，刀！”
萧婴大喊。
唐昭扔过去，他接住，学着唐昭的方法，插进它脑里，转三转。
杰克立马悄无声息了。
说起来长，其实两人解决两只杰克，用时极短。
等众人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贺苟大叫：“老板，他们玩狠的，妈的，我去解决他们两个！”
至今为止，还没人可以不用枪把杰克打趴下的……
太惊悚了！
简直不是人！
“就是就是，太他妈狠的！”
“老板，咱们制定的规则是一跑一追，可没说能动手呀！”
“姬尔姐姐，再指挥别的杰克把他们大卸八块！”
陈年清晰看到唐昭第一击的飞刀，这才想起在机关室时，飞刀击空，竟然是被他收了去。
诚惶诚恐，又有一丝钦佩：“太缜密了。”
……
范格格适时站起来，大声说：“你们记错了吧，当初明明说的是，摆脱追赶的杰克。又没说，只能用跑来摆脱！”
在他们的认知里，杰克只要不碰水，就是无敌的。自然而然觉得这场游戏，是逃跑和追赶的关系。
万万没想到，唐昭用了另一种方法。
杰克有自愈能力，即便倒下，只需要恢复一段时间就能继续行动。
把它们打倒，在他们自愈期间，朝出口前进。
由此，可以猜出，这是唐昭一开始就想到的办法。
之所以前面几次都没用这一招，是在削减杰克的防心。
杰克的战斗力不是虚设，唐昭两人受伤。
只有在它们彻底松懈的时候，才能出其不意，采用一连串的手段迅速制服。
事情确实在按照他的预期在进行：经过前几次，拥有一定智商的杰克，感受到他和萧婴的软弱，不再视他们为威胁对象。
所以，在突如其来的战斗中，占尽下风。
“唐总，好样的！”
萧婴坐在地上喘息，竖起大拇指。
唐昭按着太阳穴，压下晕眩：“扶我起来。”
“好嘞！”
萧婴连忙起来，扶着他起来。
唐昭回头朝起点看，看琼斯，看范格格。
他一丝多余的感情都没有表露：“我们走。”
转身，一步步朝广场走去。
三百米、四百米、五百米……
被打倒的两只杰克伤口正在慢慢愈合，但速度显然赶不及他们离开的速度。
“老板，快拦住他们！”
“老板，他们作弊了，快点呀！”
“该不会真的要放走他们的吧……”
……
众人议论纷纷，琼斯站起来，看范格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