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下过雨，路上泥泞不好走。
原计划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延长到两个小时才看到远处有炊烟升起。
山中黑的早，里面居住的人靠山吃山，不与外界接触，更没有网络。因此家家户户都会早早吃饭歇息。
从远处看，大概二十几户的样子，这个时代，里面估计都是一些留守老人。
一辈子在山里，出去反而习惯不了。
“我们这么多人，该怎么借宿啊？”
范格格担心道。
张回早有计划：“只能分开住，比如每一户住两个人之类的。山里人大多纯朴，我们多给一些钱。”
不论如何也得安置下来，晚上开个会，商量明天的计划。
这里天气多变，刚才还晃眼的太阳不见了，远方聚集乌云，要下雨的样子。
范格格拿出手机想给乔珊打个电话，昨晚的情况实在让人担心。
然而，一格信号都没有。
她高举着手机，脚下不自觉加快，全然没看到前面冲出一条大黑狗。
“汪汪汪！”
黑狗呲牙咧嘴乱叫，许是看见前面人多势众，不敢上前。
范格格被吓到，转身往唐昭身后钻。
已经到了村庄近前，应该是村里人家喂养的看门狗。
“乖小狗。”
张回从包里拿出一根火腿肠丢过去，“别叫了，给你好吃的。”
没成想狗精的很，只闻了闻，叫的更猛了。
“嘿，你这狗，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
张回卷起袖子。
苏东拉住起了玩心的他，低声说：“别闹，有人来了。”
不远处，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汉拿着一根木棍子，虎视眈眈的往这边走。
身后跟着十几个同样年纪的大爷，有人拿石块，有人拿铁棒，甚至有握着锅铲的……
范格格惊道：“山里人都这么虎吗？这是要打群架？”
唐昭蹙眉，也没想到会这样。
为首老汉在十几米开外停下，中气十足喊：“你们是谁！？”
苏东拉住张回这个暴脾气，上前两步，和声道：“你好，大爷，我们是……”
“汪汪汪！”
“汪汪汪！”
黑狗冲苏东叫，掩住他的声音。
“窝窝头！别叫！”
老汉怒吼一声。
黑狗眼神立马软了，乖乖趴在地上摇尾巴。
老汉满脸皱纹，冲苏东大喊：“你继续说！”
“哦，大爷啊，我们进山办点事，想在你们村子借宿可以吗？”
苏东尽可能把话说的温和。
谁知老汉一听这话立马黑脸：“不行不行，你们快走！”
身后的大爷一片附和。
“对，俺看他们不像好人！俺听大侄子说，最近很多外地人借住在附近的村子。”
“是啊，自从他们来了，就邪门嘞！”
“快赶走，快赶走！小桂昨晚刚被……”
“嘘！”
“窝窝头，把他们撵走！”
……
黑狗听有人唤自己，一下从地上弹跳起来，张开一口獠牙吓唬人。
苏东走到唐昭身边：“这些村民的警惕性很高。”
唐昭环视那些村民，问：“那些失踪的人里，有当地人吗？”
“没有。”
苏东回想眼线报告的消息，“确实奇怪，失踪的都是赶赴这里找墓葬的人。但是……好几个村子里的女人都受到了骚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他们才这么排斥外人进村。”
骚扰？
难不成那些鱼目混珠里的势力中有采花色狼？趁着借宿，对村里的女人下手？
范格格厌恶，真是一颗老鼠屎，坏一锅粥。
不多久天就黑了，该不会要睡荒郊野岭吧。
苏东再次出声：“大爷们，我们是好人，会支付你们费用……”
“快滚！”
老汉大叫一声，“谁稀罕你们的钱，快滚！”
狗仗人势，黑狗见自己主人的样子，胆大的冲上来咬苏东的腿。
“砰！”
张回眼疾手快，拔枪射在黑狗身旁。
瞬间，黑狗愣住了，村民都愣住了。
黑狗哼唧一声，拔腿躲到老汉腿后。
“枪……”
老汉拿木棍的手颤抖起来，“你，你们……”
软的不行，来硬的，张回索性把枪口对准他们，痞气十足：“再问最后一遍，让不让住？”
十几个大爷互换眼神交流，没个结果，脚下也没让步。
为首的老汉盯着黑漆漆的枪口，突然握紧木棍快步冲上来：“俺跟你拼了！”
张回没想到他这么硬气，侧身躲开：“我说大爷……”
“混蛋玩意儿，只要俺不死，你们休想进去！”
又一棍落下，擦住张回的头发。
第三棍，张回猛地徒手握住。
老汉气喘吁吁怎么也抽不出来，浑浊的眼睛猩红着，犹如一头年迈的狼。
张回很服他这样的精气神，举手投降。
“大爷大爷，咱有话好好说行吗？我们真的只是借宿，你就收下我们吧！”
他厚着脸皮一把抱住老汉，拍拍他硬朗的背，“大爷大爷，别动气别动气。”
他突然的转变把老汉搞懵了。
后面的大爷们嘴角抽动。
本以来是一场生死大战，他们自己个儿都做好了牺牲的准备，怎么画风突然变了？
搞啥子？
“你个瓜娃子，放开俺！”
老汉推开张回。
看看这个年轻人的脸，又看看他手上的枪，心中惊疑。
刚才自己冲过来的架势，应该会吃枪子儿才对，可他似乎并没有再开枪的意思。
张回把枪收起，双手一摊：“大爷，刚才只是为了保护我朋友才开枪的，你看我也没打你狗呐。我们好好聊聊吧，成么？”
“对啊，大爷。”
范格格走上前帮腔，“我们要是真想动粗，就不会等到现在了。要不有什么事儿你跟我们说说，或许我们可以帮上忙？”
这话似乎提醒了老汉。
他眼神飘到张回别枪的腰，动摇了：“你们打哪儿来？”
范格格轻声轻语：“我们从t市过来的。”
“来干啥？”
范格格看看唐昭，随口编：“我们是药材商，来这里找药材。”
“放屁，当俺年纪大了啥也不懂是不是？药材商手里能有枪？”
“这……哈哈哈，大爷你还挺聪明哈~~~”
范格格打马虎眼。
一直没说话的唐昭开口了，只一句就说中老汉心里：“你可以放心，我们在这里，绝不对你们不利。还有，如果你们不想要借宿费，想要别的什么，也可以商量。”
老汉可算看出来了，这乌泱泱一片人，这个男人恐怕就是管事儿的。
“你倒是能耐，能看出俺的心思。那俺也不跟你绕弯弯，直说。”
老汉脾气倔，冷哼一声，再次看看张回腰间，“你们想借宿可以，吃食这里也有。但我们不要钱，要枪。”
张回捂住自己的枪：“大爷，你够狠的啊！猎枪打兔子不趁手？”
“这年头哪还有什么猎枪！前几年就被人收走了！”
话是这么说，其实每家每户都私藏着。
但猎枪笨重，打个野物没问题，打人就不行了，尤其动作灵敏的人。
唐昭没有立即说话，似乎在考虑。
老汉见他不作声，着急了：“俺们不多要，就要一把！”
唐昭故意吊他，继续不说话。
后面那群老大爷似乎猜透老汉的想法，一个个涌上前，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对啊，对啊，只要给俺们一把枪就收留你们！”
“你们肯定每个人都有，不差那一把吧？”
“你们饿了吧，快点同意就能进村吃饭了！”
“就是就是，村长也是想为闺女儿报仇，一枪崩了那个龟儿子！”
“嘘，霍三，你嘴能不能把个门，每次都是你说漏！”
霍三门牙都掉了，空洞洞两个大黑洞。
他粗糙的手捂着嘴，悄悄看一眼老汉：“俺又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