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娇娇咬住唇肉,半晌才缓缓松开,说道:“那就先不动手。”
先不动手,也就是还会动手。
冥千绝睫翼轻颤,看了一眼立在他们身后的一名老者。
老者是皇后身边招揽的高手,冥千绝放平了呼吸,微微一笑,似是黑暗中窥伺时机的毒蛇,在微微亮出他的毒牙。
“好,听皇妹的。”
“容七!容凤卿!你要是敢杀我,你就完了!父皇一定不会放过你的!还有容之蘅,他一定会杀了你的!”沈傲云看见不断向他
靠近的滴血玄剑,他拼命往后挪,吓得面无人色。
凤卿轻笑一声:“沈傲云,我想这么做已经想了很久了,只是碍于没有空,不得闲,以至于留你到今天在我面前蹦哒,给了你用
我的朋友来威胁我的机会,不过,也到此为止了。”
沈傲云的瞳孔瞬间睁到最大,声音拼命地从喉咙里叫出来:“你想做什么?!容之蘅!容之蘅你在哪里?快来救驾啊!”
啪——
容之蘅摔到不远处,九天塔脱手而出,暗淡无光地一并摔在地面,他看向沈傲云,一张嘴,鲜血争先恐后地从他的喉间涌出来
。
夜宸华落地,立身傲然,道:“他救不了你了。”
凤卿一剑戳进沈傲云的肩膀,用剑身将他整个人挑起来,他疼痛难挡,嘴里一直叫骂着,直到凤卿把他丢在了火山口旁,火红
的岩浆将他的脸色映照得通红通红。
“不要……容七,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你别杀我!别杀我!我错了!我给你做牛做马!”沈傲云胆裂魂飞,惊惶求饶。
凤卿道:“你不是喜欢把人扔进火山里吗?就让你自己来尝试一下你最喜欢做的事好了。”
“不——”沈傲云被一脚踹进了岩浆里,咕咚一声,冒出火花,淹没消失。
她竟然真的敢杀了沈太子!
不畏四大国之一的报复!
那些和凤卿无关联的无名人士几乎个个捂着嘴,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喊出声。
容之蘅呛血咳嗽,他好不容易抬起头,道:“容凤卿,陛下不会放过你的!我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初将你留下来,而不是亲手杀
了你!”
他对容玉郎已经嫉恨到了什么程度呢?
在容玉郎死后,冷眼看他唯一的女儿受尽嘲笑和欺凌,她越惨,他心底就越高兴。
看呐!你容玉郎生前再风光,再无双,留下来的女儿,有多么窝囊!多么废物!
可没想到,他竟然看走眼了!
“容之蘅,我当初说过,希望你的嘴脸能一直都这么厚颜无耻,一直这么自认为高人一等,最好好好活着,等我来取你的狗头。
”
凤卿从火山口旁踱步走下,一身血衣,宛若幽冥索命而来。
她弯腰将掉落在尘灰里的九天塔捡起来,轻轻拍去它身上的泥土,道:“此塔,是我父亲九死一生从玄凌秘境里寻回的,他是要
送给他最亲近疼爱的弟弟,你用得这么顺手,用了这么多年,你觉得,你配吗?”
九天塔暗淡无光,因为主人的重伤,而失去了它的神威。
神器,乃是可遇不可求的宝物,不用想,也知道容玉郎为了得到它耗费了多少精力血汗。
可终究,这份心意给错了人。
容之蘅冷笑一声:“他怎么得到的,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要用得舒坦,不就行了?”
沈傲云一死,容之蘅就知道,他绝活不了了。
因此,说话也不再掩掩藏藏,浪费心力,他心里想什么,嘴上就说什么。
“舒坦?”凤卿重复了这两个字,她似是被逗得笑了,“你跟我说,你用得舒坦?”
“我的父亲是怎么死的,难道你不知道吗?”
“是什么病,能让一个灵尊修为的人病死?难道就没有丹药可救了么?不如你跟我好好说一说,你扪心自问,你说得出来吗?”
炼丹师的等级越高,凤卿就越断定,容玉郎不可能会病死!
灵尊修为的人,从古至今,大陆数千年来,从来没有一个病死在榻上的!
只有毒死、战死、重伤而死、老死、灵力枯竭而死!
容之蘅既知难逃一死,他干脆就痛快地不再掩藏,恨不能往凤卿的心上扎一根利刺。
“是啊,他确实不是病死的,陛下赐了他一碗慢性毒药,坏了他的身体,让他灵力枯竭,真正让他踏入死地的,是你和容慕亲手
为他递上的,那一碗碗‘治病救命’的良药啊!”
“你们多孝顺啊,天天一日三餐,亲手为他熬药,亲手送他去死!怎么样?高兴吗?是我们一块害死他的啊!”
“你该死!”凤卿前所未有地如此愤怒过,目眦尽裂,红尽双眸,手里的斩天剑指向容之蘅。
寂静一片的峡谷中,凤卿的声音响起:
“利用儿女孝心,害死他们敬爱的父亲,容之蘅,你没有半点人性!”
“我做了什么?我什么也没有做啊。我只是给你们两个送了点药材罢了。”
容之蘅笑道:“是陛下要他死,我顺水推舟,有何不可呢?”
“谁又让他如此碍眼?”
“整日路见不平,锄强扶弱,一点黑暗也做不得,见不得,其他人做了点稍微不好的事,就能被他一直斥责反感,连陛下的命令
他都敢违抗,天底下哪能让这样的人活在世上呢?简直让人恨不得把他那张令人作呕的虚伪的脸踩进泥里!”
“你住嘴!”凤卿再也听不下去了,剑尖刺入容之蘅的胸膛里,剑柄被她狠狠一扭,血肉搅动的声音随之响起。
容之蘅笑得阴狠至极,生机却在渐渐地流逝,死死地撑大瞳孔。
凤卿看着容之蘅一点点生机消散,她轻声道:“你看着他渐渐死去时,有没有一瞬间想到过,他是你的哥哥。”
因为可笑的嫉妒,连自己的亲生哥哥都能如此。
容之蘅,他死得其所!
凤卿抽出剑,冷漠地擦去剑上的血迹,心底的仇恨渐渐消散。
有想过他是哥哥吗?
就连容之蘅,自己也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