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脸皮薄, 二哥本也只是逗她, 见她捂着耳朵不想听他说话, 觉得妹妹又可爱, 又让人没办法, 便讨好一般, 给她斟了一杯酒,请她喝。
“这还差不多。”蜚蜚端起酒杯闻了闻, 酒味香醇清冽,是上好的玉楼春, 不算烈,正适合今天这种场合。
毕竟在外面,人多眼杂, 蜚蜚不敢多喝,只小小地抿了一口。
二哥见她不像方才那样虎着脸,又说:“如何?”
“还不错。”蜚蜚扬着小下巴, 做出一副勉勉强强的表情,“两位郡主在, 不好让你难堪,便给你留点面子。”
曦月郡主笑了笑, 眼睛弯成月牙。
二哥一向宠她, 闻言,只是笑着摇摇头,不经意与曦月郡主对视了一眼。
两人带着笑意的视线撞到一起,在郡主心湖落下一颗小石子, 悄悄泛起阵阵涟漪,郡主垂下视线,不敢看他。
“多大了,还吵吵闹闹的,”柏秋嗔他们一句,“阿林,你去帮一下忙。”
二哥答应下来,席间便只剩下外公一个男子,看了看姐妹几个,老头突然觉得自己实在格格不入,忙说:“老夫也到旁出转转去。”
他一走,席间便只剩下姐妹几个,比方才自在许多。
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二哥端了一盘烤肉过来,放下之后,揶揄地问蜚蜚:“想不想烤着玩儿,二哥带你去。”
蜚蜚往篝火出看了看,发现只有三哥和顾瑾城在,有点儿想去,但又不敢,下意识看了看阿娘。
真是女大不中留。柏秋哭笑不得。
正要答应她,一旁的星鹤郡主就说:“我也能去吗?”
“郡主想去,便能去。”二哥说道。
“那我也要去,蜚蜚,走走走。”星鹤郡主兴致勃勃,跑到蜚蜚身边,要拉她去烤肉玩儿。
她年纪还小,又是郡主,江家的儿郎比她年长许多,便不必那般忌讳,何况有那么多人在,大家也只看个乐呵。
蜚蜚在心里给星鹤郡主记了一朵小红花,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连忙顺着萧星鹤的力道站起来,跟着她往顾瑾城的方向走去。
柏秋无奈地摇摇头,瞪了二哥一眼。
二哥抓抓后颈,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阿娘。
曦月郡主瞧见了,更觉得他有趣的很,笑了笑,主动说道:“星鹤孩童心性,给你添麻烦了。”
“不敢不敢。”阿林连忙应答,“定照顾好小郡主。”
说完。礼貌地拜别,便回了篝火处。
萧曦月望着他清瘦高大的背影,默默叹了口气——旁人奉承她都来不及,这呆子倒好,对家里妹妹如此宠溺,对自己却如此冷淡。
想到他和蜚蜚的相处模式,萧曦月还觉得想笑。
她没有兄弟姐妹,父亲又常年在充州,从小她就孤孤单单的,所以一直渴望能有个哥哥,能分担一些她的难处。
不过,朋友们的哥哥,不是嫌她们累赘,就是把她们视作联姻的工具,极少有像阿林这样,对妹妹如此关心疼爱的。
对妹妹都这么好,说明有责任心而且尊重女子。
眼下,两人并不熟悉,他客套一些才是正常的,若像其他人一样媚俗,反倒惹人讨厌。
萧曦月思绪万千,借着喝茶的动作,拿广袖遮住脸,凑近阿柔,小声朝她打听:“你二哥叫什么?多大了?做什么营生?可有婚配?”
阿柔:“……”
-
被萧星鹤拉到篝火旁,蜚蜚害羞地抿着嘴巴,远远地看着顾瑾城。
顾瑾城正在翻铁架子上的肉串,余光瞥见一抹淡紫色的衣裙,一抬头,便见到心上人在不远处,乖巧地看着自己。
心下一紧,顾瑾城将烤串塞到三哥手里,大步走到蜚蜚身边。
想要牵她的手,又发觉自己手上尽是煤灰,连忙背到身后,攥了攥拳头,忍住想要触碰她的想法。
“我正打算过去找你,”顾瑾城小声说,“你就来了。”
萧星鹤站在这两人身边,小拳头握在下颌边,颇为激动地说:“这就叫,心有灵犀一点通。”
“别胡说。”蜚蜚揪她一下,怕别人听见。
萧星鹤笑得东倒西歪,不逗她,而去逗顾瑾城:“顾公子,方才见你马球打得好,可有什么诀窍?”
顾瑾城没有见过她,可见蜚蜚和她关系不错,便说:“你想学?我可以找专业打马球的人来教你。”
“我就是问问,没想学。”萧星鹤奶声奶气的,“我还以为,是因为某人在场,所以顾公子才如有神助。现在看来,怕是我想多了——唯手熟尔,是罢?”
这谁家的小女孩,还挺会说话。
顾瑾城邪肆地一挑眉:“也不全是,想赢给某人看,才是致胜关键。”
“哦。某人是谁?”萧星鹤故意问。
顾瑾城什么都没说,只深情地看向了蜚蜚。
蜚蜚:“……”
萧星鹤达到了目的,欢欢喜喜地跑去烤肉,边烤,边偷瞄着顾瑾城和蜚蜚的侧影,心满意足,深藏功与名。
“你、你别听星鹤郡主瞎说。”蜚蜚害羞地说着,想把荷包给他,又怕被别人看见,会乱传。一时犹豫不决,颇为纠结。
“怎么了?”顾瑾城要带她往篝火旁边,没那么热的地方。
蜚蜚却看着他额上的汗,说道:“没有什么,瞧你都出汗了,想让你休息会儿。”
顾瑾城心里甜得冒泡,故意凑近她一些,说道:“哪里?烦你帮我擦擦。”
“好。”
小姑娘答应下来,却有些不知所措,先是拽了拽袖子,要往他额上印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有手帕,便又慌慌张张地拿出来,轻轻帮他把额上的薄汗擦干净。
“还有这儿,有些痒。”顾瑾城侧过脸,示意她擦一下脖子。
盯着他耳后的那一段皮肤,和微微鼓起的喉结,蜚蜚下意识抿了抿嘴巴,喉咙也跟着滚动了一下。
篝火跳动的光芒映着顾瑾城皮肤上的汗珠,在她犹豫的瞬间,调皮地滑进了领口。
领口下的场面,她也见过……
蜚蜚觉得自己手都麻了,连忙把手帕往他心口一怼,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你自己擦。”
“这么紧张干什么?”顾瑾城接过她的手帕。
当着她的面,动作缓慢地顺着耳后,缓缓抹到了锁骨处。领口被撕开,露出大片的皮肤,在篝火的照应下,闪着健美的光泽。
蜚蜚:“!!!”
这个男狐狸精,众目睽睽之下也敢勾引人。
“你、你这样不好。”蜚蜚细瘦的指尖揪住他的领口,将交叉的布料使劲儿往一起拽,想把它们拢好。
顾瑾城被勒得呼吸一滞,哭笑不得地捏捏她的手,让她赶紧放开自己。
“我自己来。”顾瑾城手里还捏着她的手帕,上面有甜甜的香气,他觉得更热,却不得不按照蜚蜚所说的那样,把领口拢得结结实实。
“这样可以了吗?”顾瑾城宠溺地瞧着面前的小姑娘。
“勉勉强强。”蜚蜚扬了扬手,岔开话题。一本正经的模样着实可爱,让顾瑾城想把她偷回家。
-
毕竟那么多人在场,蜚蜚不敢把荷包给顾瑾城,只说了会儿话,就回了烤肉的铁架旁边。
方才萧星鹤跟三哥已经烤了很多,正打算给曦月郡主她们送过去。
蜚蜚粗略扫了一眼,有牛羊肉串、牛排、羊排、羊腿、鸡翅……种类繁多,香味扑鼻。
烤的刺啦刺啦冒油的时候,撒上一把辣椒粉,肉香和烟熏的特殊香味混在一起,让人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萧星鹤边烤边吃,见蜚蜚过来,递给她一串烤好的翅中。
肉是腌制过的,不用再放调味料。
蜚蜚一口咬下去,嫩滑的鸡肉鲜香弹牙,表面辣辣的,皮微脆,内里却有些微甜,与平时吃的鸡肉不太一样,蜚蜚喜欢的紧,一连吃了好几串。
萧星鹤又让她尝羊肉串,一般羊肉都有膻味,但烧烤的羊肉被烟一熏,只有鲜嫩的肉香。
串尾有一块小小的肥肉,蜚蜚原本不想吃,在萧星鹤的劝说下,试探地咬了咬,才发现被烤制后的肥肉并不油腻,反而很脆,像小时候吃的油渣。
“郡主真厉害。”蜚蜚不敢相信,这竟然是星鹤郡主烤出来的。
萧星鹤得意一笑,又给她一根烤好的牛肋排,刚烤出来,有些烫手,蜚蜚便放在了旁边,打算等会儿再吃。
她本也想上手试试,顾瑾城却突然捏住她的下巴,用她方才塞给自己的手帕帮她擦嘴巴。
“看你吃的,跟小花猫一样。”顾瑾城眼里尽是笑意,盯着她的嘴角。
但是,擦着擦着,眼神就有点儿变了。
蜚蜚觉得他捏在自己下巴的手劲儿有点大,想要提醒他。
可她微微张开嘴巴的时候,顾瑾城瞧见她粉色的舌尖,眸光一暗,手劲就更大了。
“唔。”蜚蜚两手抓着他的手腕,眸中星光点点,“轻点儿。”
顾瑾城被烫伤似的,连忙撤开手,懊恼地闭了闭眼睛——刚刚,他甚至想不顾一切地亲下去……
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少年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不敢再碰蜚蜚,干脆后退一步站在一个足够安全的距离,歉意地望着她。
蜚蜚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以为他是为捏疼了自己而感到不好意思。
便大方地说道:“其实也不是很疼,不用担心。”
话刚说完,旁边就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大庭广众的,你们一点儿羞耻心都没有吗?”
“这么多人在场,你们都能做出这等行径,若没人,怕不知要怎样呢。”那声音充满恶意,“真是丢人现眼,叫人恶心。”
蜚蜚怒不可遏地看向说话的人,发现是一个根本不认识的女子,自然更加气愤:“我什么时候得罪你了吗?都是女子,如何能把话说的这样难听?”
“难听?”刘奕真冷笑,“你都不嫌自己做的事难看,还怕别人说的难听?”
话没说完,顾瑾城已经拔开了窄长的砍刀,架在她的脖子上,神情冷酷,眼神充满了危险的邪气。
“还说吗?”顾瑾城问她。
刘奕真几时见过这样的场面?那冰凉的刀口就贴着她的脖颈,刀上面还有一股无比难闻的气味,像是……像是硝、烟和尸体混合的气味。
当即,刘奕真的腿就软了,目光斜睨着刀锋,哆哆嗦嗦地想要求饶,却又觉得这人不敢真的动她。
“你、你别以为、我会怕了你!事实如此,我是不会改口的。”刘奕真磕磕巴巴地说道,“况且,你可知,可知我是谁?!”
“你可知老子是谁?”顾瑾城把刀锋往前送了送,“像你这样的杂碎,若不是女人,早被老子砍成八块了!”
“啊!”刘奕真只觉得脖子一凉,似乎有液体顺着脖子滑下去了,当即吓得哭起来。
顾瑾城不想跟女人计较,可他怕小姑娘会多想。
果然,蜚蜚眼眶已经红了,望着刘奕真,说道:“我和我未婚夫说话,与你有什么干系?管得这么宽,有本事你让所有人都别成亲啊!”
未、未婚夫?!
顾瑾城诧异地看着蜚蜚,心里像是揣着一只躁动的野狼,不仅会对月长嚎,还咬着他的心尖尖不要命地甩。
酸酸麻麻的,悸动得厉害。
“就是,人家天生一对,轮得到你这个红眼怪来反对?”萧星鹤气得痛骂她,“自己嫁不出去,就如此仇视别人的姻缘,实在可怜可笑!”
什、什么嫁不出去?蜚蜚有些心虚,这话是不是有点儿狠了?
不禁拽拽萧星鹤的袖子,朝她摇摇头——这女子年纪没多大,不太像嫁不出去的样子。
万一再以为星鹤郡主在诅咒她,更加无理取闹可怎么办?
况且,依此人这样莫名其妙的个性,若将来真嫁不出去,肯定要把锅推到萧星鹤身上的,如此骂她,得不偿失。
“你拉我干嘛?”萧星鹤踮脚,凑在她耳边,告诉她,“这人就是宰辅的小孙女儿,名唤刘奕真。”
宰辅的小孙女儿?就是那个想和九皇子定亲,结果被拒绝了的人?
难怪会这样莫名其妙的来自己面前作妖,原来是因为九皇子向姐姐提了亲,她怀恨在心,找不到姐姐的错处,就来找自己的麻烦?
蜚蜚原本没有想把话说绝的,但既然刘奕真这样心肠歹毒,自讨苦吃,就不要怪别人不给她面子!
“我当是谁。”蜚蜚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方才你口口声声说我不知羞耻,我想问问,我和自家哥哥们在一起,和未婚夫说话,怎么就不知羞耻了?”
“倒是你,堂堂大家闺秀,出口成脏,思想龌龊,”蜚蜚冷斥道,“宰辅的家教,就是这样的?”,,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