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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竟然敢打我,你怎么能打我!”大周氏猛地从床板上翻腾起来, 要扑向柏秋。

    可是她的双手被分别绑在床柱上, 只有二尺左右的移动范围,于是, 她堪堪直起身, 贴到柏秋的面前,绳索就绷得笔直,任她再奋力挣扎, 也无法向前半分。

    柏秋纹丝不动,居高临下地瞥视着她。

    大周氏似乎被她这个眼神给刺激了, 面目狰狞地盯住她的眼睛, 不停挣扎着, 想要把她这张脸给抓花!

    若不是柏秋这张脸长得这么像秦夫人, 当年, 她也不会对她痛下杀手!

    没办法, 老爷太爱秦夫人了, 大周氏不过是一个破落户家的女儿, 连给秦夫人拎裙摆都轮不上,若不是利用了她的好会心,死皮赖脸留在郑府, 也熬不到这一天。

    原本大周氏以为,等她当上了太傅夫人,荣华富贵就享之不尽,可没想到的是, 自己竟不能生养!

    老爷只有一个女儿,简直把她宠到了天上去,毕竟不是自己亲生的,而她又间接害死了秦夫人,她担心郑芷烟长大后,会对她不利,只能一不做,二不休,想办法把她也给赶走。

    ——也是郑芷烟命不好,长了一张和她那死鬼娘那么相似的脸,让她看到就心生歹意。

    这个时候,大周氏仍是得意的,毕竟秦氏母女两代人都折在她手上——在这太傅府,她就是真正的女主人,谁能爬到她头上,那就是一个死!

    现在,郑芷烟这个死丫头竟然打她?!

    忘了她小时候被自己罚站、跪佛堂的可怜相不成?哦,的确忘了,不然,曾经的胆小鬼能干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

    想这丫头以前,可是连对她大声说话都不敢,懦弱得要死!自己想怎么磋磨,就怎么磋磨。

    “我能让你死一次,就能让你死第二次!”大周氏阴毒地说道,“别说你的孩子,就连你老娘都是我熬死的,你敢打我?失了记忆,就连自己几斤几两都不知道了?”

    柏秋原本只想给孩子们讨个公道,没想到,自己当初的遭遇也和她有关系,对这人的厌恶顿时达到了顶点。

    ——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怕是大周氏自己!

    “很好,”柏秋笑笑,抓着大周氏的衣领,在她震惊的目光之下,对着她的脸狠狠扇了上去。

    她几乎每说两个字,就要扇她一个耳光:“做了那么多坏事,你很得意是吗?你这样的杂碎,老娘见得多了,我就是再没本事,对付你,也够够的!”

    啪——啪——的耳光声响彻逼仄的柴房,大周氏的脸肉眼可见地肿了起来,口鼻充血,耳鸣头晕。

    柏秋却还在打:“熬死我老娘算什么本事?有能耐你把我也熬死!看我能不能饶你到那个时候。”

    其实,在柏秋揪住大周氏的衣领,扇她第二下的时候,大周氏就后悔了,可是,柏秋的耳光简直比雨点还要密集,根本就不给她回嘴的余地。

    她原本还咬着牙忍耐,不想表露出任何的弱势,打算等老爷来了,再向他装装可怜。

    老爷一定就会原谅她了。

    可是柏秋这一连串的殴打落在脸上,没一会儿,她就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脑袋里晕晕的,眼前一片浓雾似的白。

    在这一片混沌之间,她能听到自己以前的声音,正用一副讽刺的语气,痛斥着小时候的郑芷烟:“你是缺心眼吗?这点事情都学不会!给我在祠堂里跪着去!”

    怒骂之间,夹杂着自己用绣花针扎向女孩儿时,女孩儿隐忍的痛呼声,以及自己的冷笑。

    “跟你那个死鬼娘一样,矫情!”大周氏年轻时的声音充满厌恶,“让给妹妹怎么了?哭哭哭,就知道哭,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后娘亏待你了!”

    那个时候的耳光声,和现在的重叠在一起,给大周氏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莫非是前世欠了她的,所以今生要被她这样报复?

    可郑芷烟明明死了啊!

    大周氏脑海当中浮现起曾经的画面,她让人伪装成山匪,在郑芷烟回老家的路上把她给弄死,最好让她死得不体面些,这样一来,老爷为了名声,不会仔细检查她的尸体。

    没想到,却让她跑了!

    当初,她和小周氏四目相对着,沉默了许久,还是小周氏想出来的主意——拿一种特质的药水,将一个跟郑芷烟身形相仿的女尸毁了容,换了衣服带回来。

    老爷因为伤心过度,果然没有仔细看。

    在那之后,郑芷烟销声匿迹,所有人都以为她已经死了!

    小周氏顺利嫁给了国舅爷,大周氏也跟着沾光。只可惜老爷无心攀爬,不然,他们肯定不止如今这个地位!

    ——秦氏母女死了以后,她的日子多么好过啊!

    哪里能想到,郑芷烟非但没有死,反而活得好好的!

    她真后悔,当时没有再耐心些,起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彻底把郑芷烟铲除!这样,是不是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下场了?

    没有人回答她这个问题。

    柴房只有清脆的耳光声,就连太傅亲自过来以后,也只是站在门口看着她们,并没有阻止柏秋。

    他之所以来,是因为担心柏秋知道真相会受不了,没成想,却看到女儿暴打大周氏的画面,不禁叹了口气,观察着大周氏的脸色。

    ——但凡她的眼神里能有丁点儿的后悔,他就会叫停,起码留她一条命。

    可是……她没有。

    太傅看了许久,大周氏的眼里只有愤恨,没有丝毫的歉意。

    在把她关在柴房的这段时间里,太傅不止一次地猜测她的想法,但是怎么都猜不出来是为什么。

    当年秦夫人与她有恩,他原本还想着,大周氏就算不看在他的面子,总要顾及秦夫人的恩情,定然会好好照顾她留下来的唯一血脉。

    可谁成想,竟因此害了女儿,也害了自己。

    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周氏仍不觉得自己当初做错了什么,可见,她根本就是个狼心狗肺的毒妇!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他不留情面。

    -

    “阿娘,别打了。”实在没人阻止,蜚蜚不禁上前,搂着柏秋的腰,“再打她可能就死了,再赖上咱们。”

    柏秋也打累了,胳膊和手掌都泛酸,但是不知道怎么的,一看到大周氏的嘴脸,她就有一种莫名的愤怒和委屈。

    再想到她差点儿害了自己的女儿,更是忍无可忍。

    若不是蜚蜚拦着她,她恐怕还不会停。

    “你说得对。”柏秋深吸一口气,“把她打死了,还要赖上咱们——既然证据确凿,就将她送官,相信官府会秉公办理的。”

    说着,将大周氏丢回床板上,揉了揉发麻的手腕:“我去与太傅说明。”

    不成想,刚一转身,就看到太傅站在柴房门口,正面色平静地望着她们。只在对上她眼神的时候,眼眸才闪了闪,依稀看出些担心的情绪。

    他是在担心大周氏?柏秋心里想,把他的大夫人打成这样,他应该会不高兴,甚至责怪自己刁蛮任性、跋扈不讲理。

    哪里会想到,太傅嘴巴一张,竟然问她:“手疼吗?”

    柏秋:“……”

    她没有回答这个略显奇怪的问题,只说道:“事情我都听说了,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会让她得到教训。”

    “你待如何?”太傅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到你书房去说罢。”柏秋道。

    太傅点头同意,一路上都没有做任何的回复,只闷头往前走,等到了书房,才表态:“你想要怎么样,我都支持。”

    柏秋没想到他会同意得这样爽快,便问:“你不怕她因此连累你?”

    御史台那帮家伙成日盯着他,若得知他的夫人犯了此等罪状,不参死他才怪!

    太傅却说:“我都已经这把年纪了,早已别无他求。我仍不肯退,无非就是想靠着这张老脸,让阿木、阿林在朝中能轻松顺畅些。”

    瞧着已经步入中年的女儿,太傅心酸不已,“这些年,终究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娘。所以,你不用问我的意见,哪怕你不做,我也不会放过她的。”

    他这样赤诚,倒让柏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算了,不为你想,也要为我儿想想,”柏秋叹了口气,说道,“那样打了一通,也算出了口恶气,剩下的,太傅拿主意罢。”

    大周夫人年纪大了,眼下与太傅交恶,子侄也坐牢的坐牢,流放的流放,小周氏更是因为谋害纳兰夫人一案被判了斩刑,即便留着她,往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起码,太傅夫人的福,她是享不到了。

    “我明白了。”太傅点点头,“此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柏秋便点头,父女俩再没其他话好说。

    “舟车劳顿,想必你也累了,先去休息罢。”太傅说道,“旁的事情不要操心,尤其是九皇子的提亲,此事不定怎么说呢。”

    “嗯。”柏秋冲他福了福,转身离开了。

    太傅张望着她的背影,直到她从走廊尽头转开,彻底看不见,才收回视线。

    眼里的慈祥没来得及收回,就在看到桌案上的笔墨纸砚时,转变成了凉薄的情绪,他沉着脸想了好一会儿,提笔写下两个字——休书。

    -

    在东胡使团抵京的前一天,今上召见了在城外校场等候多时的蛊雕军。

    顾瑾城仍同太傅一起上朝,却没有穿以往的武服,而是穿着蛊雕军的铠甲,显得帅气逼人。

    在宫门外见到了大哥和另外的十几名战友,他没有像往日那行,散漫地走进宫门,而是与他们跪在一处,等待召见。

    那会儿,他们并不知道,东胡使团隔日便能抵达京城。

    在朝堂之上,今上也只是口头夸奖了一下江锋,另外封赏了蛊雕军一些罕见的宝物,其余什么都没有表示。

    今上不冷不淡的态度,多少影响了蛊雕军的情绪,当年他们死伤那样惨重,全与前太子一党有关。

    本想回京后便将收集到的证据呈上,好让今上惩治前太子一党!可依眼下的情形,今上显然并不想要他们提及此事。

    大哥只是默默听了,并未多言,他好不容易才能和家人团聚,不想让自己继续陷在这种朝不保夕的情绪里面。

    况且,他们刚回京都,许多消息都没有厘清,绝不可贸然行事,便将兄弟们安置在驿馆,让他们不要多想,继而回了江府。

    江府还有一间空院子,但二哥、三哥们暂时都住在顾府,为了方便上朝,他便听了顾瑾城的建议,夜间也在顾府住下。

    第二日一早,与顾瑾城一同练了套刀法,瞧他有长进,还夸了他。

    结果,早膳过后,他与外公到朝中点卯,顾瑾城却提了休沐,并未与他们同行。

    他原我觉得有什么不对,直到他和外公下朝后,一起回了江家,意外见到正厅摆了许多的礼箱,堆了一屋子,上面还贴着红纸,才察觉出不正常来。

    谁送来的?大哥拧着眉头左右打量,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架势,都快赶上聘礼了!

    两个妹妹若有喜事,怎么他这个当大哥的会不知道?

    可若只是求亲礼,这未免也太多了些。

    带着疑惑,大哥武服都没有来得及换,连忙去后院找自己爹娘。

    太傅也是惊讶的很——哪家的臭小子,到他们家来议亲,竟然不与他打声招呼?

    别又是九皇子罢?

    连忙跟上外孙的步伐,一同向后院走去。

    见到了女儿、女婿,却见他们也都一脸的苦笑不得,似乎正觉得纠结,而不像高兴。

    “厅内那些箱子是谁送来的?”大哥直来直去地问。

    柏秋和江敬武对视一眼,脸色更加的一言难尽:“连你也不知道?这孩子,可真是瞒得紧……”

    大哥一听,也跟着着急了起来,还真是求亲的?

    瞧爹娘这脸色,是不中意?

    “是阿瑾。”柏秋捏着额角,“冷不丁的就说来求亲,可吓死我了。”

    “阿瑾?那不奇怪。”大哥松了口气,转瞬又拧眉,问爹娘,“不过,看爹娘这意思,是……不喜?”

    作者有话要说:  争取五月份完结,比心。,,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