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爷爷就吧嗒吸了一口烟。
夜空上星星的光,让我清楚地看到爷爷忧心忡忡的脸。
几十年了,这位老人家就是这么过来的么,每天晚上坐在门口,看着天上的星星,回忆着往事?
因为很疼,所以想避免,也不想再追究责任,更不想要什么补偿,他们要的,无非就是一席安宁。
我开始在心里问自己,还要再坚持吗?如果坚持,到底是对还是错?
对于爷爷的话,我一直在心里琢磨,难以下定决心,所以,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遵循内心的感觉:“对不起爷爷,我们是带着目的而来,您是不是失望了?”
看得出来,我跟裴容的出现,多多少少都给爷爷带来了快乐,尤其是他给我们讲他年轻时候的故事时,那种想被人关注的神情他自己是不知道的。
爷爷忽然笑起来:“有什么好失望的?这些年基本没什么人来咯,媳妇刚出事的那会儿,我们家就跟旅游景点一样,天天有人来,送吃的,送喝的,送用的,还有记者来拍照的……他们盛情难却,我们又没地方躲……”
看出爷爷伤心难受的情绪,我连忙制止:“爷爷您别说了,我们不说这个事了好吗?”
在伤口上撒盐,是最残酷的刑法。
我从事心理工作多年,从来没在企业担任过这种职位,我以为这会跟我以前的工作差不多。现在想来,是大大的不同,前者是帮助他们走出阴影,而后者是无情地将真相再次血淋淋地剖开。
我为了自己的私利,竟然忘了我本来的初心。
可是,我在裴氏工作,我在为裴应卖命,我神圣的工作变成利益交换的武器。
当我意识到这一点后,我非常难过,甚至流下了痛苦的眼泪。
爷爷见我情绪不对,反过来宽慰我:“爷爷知道你们也是工作需要。这件事没个好的结果,你们公司在那么多员工面前也不好交待,这些,我都知道。”
智者如斯,我深感惭愧。
突然,爷爷一口烟呛到了,一直咳个不停,我立马到屋里倒了杯水给他。
后面我没再让爷爷继续说,至少今晚不要说了,让我们各自都缓缓吧。
我也该好好想想,是否非要弄出一个圆满的结局来。
这个圆满也只是对裴氏而已,爷爷这边又怎能圆满得起来?
我将爷爷扶进去后,出来时裴容就在门口,像是专门等着我。
刚才我跟爷爷说话时,他并没有回屋里,而是靠在门那边抽烟。后来我就没有关注他了,没想到他还一直在。
现在刻意等我,我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所以,不等他开口,我直接告诉他:“你什么都不要说,我要想想。”
“怎么想?”裴容拉住我,语气不善,“你别为了你那高尚的职业操守,忘了自己的本分!”
我咻地回头,凝视着他,蹙眉道:“什么本分?像条狗一样为你们裴氏尽忠尽职?”
裴容眯着眼没有马上接话,我甩开他的钳制,走到外面的稻场,自言自语:“也许,这根本就是个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