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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一分钟过后,她还要给他夹菜,那台词显然就是提前想好的:“你……”

    “停!”

    方星河抬头看他,眼睛睁得圆圆大大,一副自己被打断以后很震惊的表情。

    年伯同明白了,她这是在扮演一个长辈的角色,八成还是妈妈的角色,而她对话的对象似乎是不同年龄段的自己。

    “方星河。”年伯同看着她。

    方星河赶紧嘿嘿一笑,“我这不是想让你体验一下有妈妈是什么滋味吗?我也不知道人家有妈妈的家庭是什么样的,我都是看电视的时候学来的,我觉得差不多吧?小时候要孩子吃得多,长得高,长大了呢,就让孩子注意身体,跟上营养,年纪轻轻在外不容易。等到工作的时候,肯定就是催着结婚生娃。说实话,我觉得挺无聊的,有妈妈就老催着你这样那样,烦都烦死了,还不如我现在这样逍遥自在呢,对吧?”

    年伯同有种被气得胃疼的感觉,屁大点的人,还想当别人妈。

    只是听到她说“也不知道人家有妈妈的家庭是什么样的”时,年伯同忍不住看了她的表情一眼,这句话让听到的人有种莫名的心酸,一个打小就没体会到父母疼爱滋味的孩子,其实也很羡慕那些有父母疼爱的人吧?

    方星河的脸色倒是没什么表情,还是一脸惊讶的控诉他没让自己的发挥出来,就好像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她没有任何想法似的。

    年伯同叹口气,“你这是干什么呀?”

    方星河问:“你有没有体验到妈妈唠叨的感受啊?我是不是说少了?要不再来一段?”

    年伯同赶紧伸手:“停!你一个小姑娘当什么妈妈?等你真当妈妈了再说。”

    “哦,那算了,”方星河说:“我吃饱了。”她放下筷子,“我今天晚上有所保留,因为我要吃蛋糕!”

    放下筷子的一瞬间,她突然想起来似的说了句:“对了,我看看今天有没有记得我生日的人。我觉得我哥应该会记得吧?”

    她跑去拿手机,跑下来后跟年伯同说:“我就说嘛。肯定会有人记得的。乃伊的……我哥的!我就知道,我哥肯定会记得的!”

    年伯同抬头:“哪个哥?”

    “当然是未来的大明星啊。”方星河说:“他肯定是千方百计跟经纪人斗智斗勇才拿到手机,然后给我发了这条祝福短信,嘿嘿。……哎哟,这是宇文桀的,宇文桀现在都成大明星了呀,我以前还跟他打架呢,现在却只能在电视上看到他。真是当初我对他爱答不理,现在的他我高攀不起啊!”

    年伯同:“……”

    方星河“咦”了一声,伸手发现有几个被拦截的消息,她拉下来点进去一看,是个陌生手机号,手机号不认识,但是发的短信内容她却一眼看出是谁了,她抬头惊恐的看向年伯同:“是方诺亚那个变态!”

    年伯同说:“应该也是祝福短信吧,不是挺好。”

    “好什么呀?他问我为什么把他设为骚扰短信,他怎么知道他被我设为骚扰短信了?”方星河拿着手机犯愁,“我就是不想看到他的短信,才设为骚扰短信的。”

    方星河拿着手机一眯眼,“没事,我的有强大的内心!”

    她快速的回了几个人短信,最后把方诺亚的短信调了出来,回复:哥,没设骚扰短信啊,我就是没看到。哥,谢谢你的生日祝福,我现在有事,先不跟你聊了。

    短信发过去没几秒钟,方诺亚的电话突然打了进来,方星河拿着电话不敢接:“来了来了!”

    正团团转犯愁,手机突然被年伯同拿了过去,“喂?”

    方星河拿拳头堵嘴,眼睁睁地看着年伯同,眼神疯狂示意:解决方诺亚!解决方诺亚!

    方诺亚一愣:“你是谁?这是方星河的手机吧?”

    “嗯,是她的,她现在不方便接电话。”年伯同说:“有什么事你说。”

    “星河她现在干什么了?我是她哥,不方便也让她接。”方诺亚的脸色冷了下来:“我是她哥。”

    “不方便就是不方便。”年伯同看了眼方星河,方星河原地转了个圈,想起了一个不方便的理由,她赶紧伸手指了指卫生间:上厕所肯定不方便!

    年伯同看她一眼,“她在洗澡。”

    方星河拼命点头:对对,洗澡也可以,湿漉漉的都是水,不方便接电话。

    方诺亚:“!!!”他咬牙切齿的问:“洗、澡?你是谁?你为什么拿着方星河的手机?你对她干什么了?她现在才大二……”

    年伯同笑了下,“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打电话给她,到底有什么事?”

    方诺亚气得哆嗦,“你……”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改口:“你是年伯同年先生?”

    “方先生总算想起来年某了,荣幸之至。”年伯同的声音带着笑意,淡淡道:“不知方先生有何指教?”

    “抱歉,我还以为是什么见不得台面的东西,诱骗了星河。原来是年先生,抱歉,一开始竟然没有听出年先生的声音,实在是罪过。无心之举,还望年先生不要生气。”方诺亚冷笑:“不知星河洗了多久,毕竟今天是她生日,我总要亲口跟她道贺一声。”

    方星河到处找到了一张白纸,上面写着:他现在在哪?

    年伯同看了一眼,问:“一定一定,方先生在国外还记得星河的生日,她要是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我在海洲。”方诺亚说:“她生日,我在国外怎么帮她庆祝?”

    方星河白眼一翻,直接倒在沙发上,刚倒下又挣扎着爬起来,拼命跟年伯同打手势,她不想跟大魔王通话,她不想跟大魔王通话呀!

    年伯同笑了一声,“那等她洗完之后,我一定要转达到。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毕竟,还有事忙呢。”

    他说完,轻轻挂了电话。

    方诺亚拿着被挂断的电话吐血,还有事忙?忙什么?!

    他急忙开始打电话,询问年伯同的住址,他一个快三十岁的老男人,不知道用了什么龌龊的手段,竟然骗了星河。那丫头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就被他骗了吗?

    方诺亚直接给方寒金打电话:“爸,你把年伯同家的地址告诉我。”

    方寒金一愣:“你回海洲了?”

    “这你别管。”方诺亚说:“我要去找星河。你知不知道?他被年伯同带回家了。”

    “我早知道,我还去找过,有什么用?那丫头就是个不知廉耻的,宁肯在外头跟男人鬼混,也不愿意回家!”方寒金提起这个还一肚子气,“我跟你爷爷亲自找上门,她一点好歹都不知道……”

    “她是你女儿!”方诺亚直接打断:“她是我妹妹。她不是路边的野猫野狗,不是你高兴时就抱过来摸摸头,不高兴就一脚踢开的宠物。你跟爷爷亲自找上门?好好的你能找上门?你是我爸,我是你儿子,别的不敢说,关于是否了解自己亲爹这方面,我还是敢说上两句。我回来不是为了回家,而是为了给她庆生。今天是她二十岁的生日,我必须要见到她。你不说地址我也能找点,不过是稍稍麻烦一点。”

    方寒金气结:“方诺亚你怎么回事?你竟然敢跟我这样说话?!”

    方诺亚在方寒金心里,一直都是乖巧听话不让家长操心的孩子,结果今天突然这样的态度,方寒金便有些受不了。

    “爸,地址给我,我要去找星河,她才那么大点,总不能被年伯同糟蹋了!”方诺亚放低声音,“你在海洲认识的人多,拿到的途径也快,年伯同都没让我跟星河说话,我不放心。”

    “星河星河!你找她有什么用?现在找她,早晚了,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住年伯同家里了,你觉得你现在就算把她带出来,就来得及?都不知道被人家玩弄成什么样了!”方寒金提起来的时候一脸恶心,“才那么大点丫头,竟然就直接住到人家家里,这就是不知廉耻……”

    他话还没说完,方诺亚的电话已经挂了。

    方寒金气得对被挂断的电话怒吼:“方诺亚,你真是好样的。我把你养大成人了是吧?你翅膀硬了是吧?”

    孟旭戴着橡胶手套握着拖把,站在卫生间的门后面,垂着眼眸没有出来。

    ……

    餐厅,灯被关了,方星河先在蛋糕上插了一根零岁的蜡烛,催年伯同:“同同今天出生啦,欢迎来到这个世界。快,许个愿。”

    年伯同:……

    方星河又催:“许愿啊!对了,愿望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就不灵了。快点,要不然蜡烛滴在蛋糕上,没法吃了。”

    年伯同只好闭了下眼睛,睁开后说:“好了。”

    “吹!”

    见他许完愿吹完蜡烛,方星河伸手把零岁的蜡烛拔下来,又重新插了一个十岁的蜡烛,又说:“今天同同十岁啦,是大孩子啦。快,许个愿!”

    年伯同:“……”

    “许啊,”方星河催促:“别发呆。这是过生日的必经流程!”

    年伯同看她一眼,配合的许愿吹蜡烛,结果,方星河又换了一个写了二十的蜡烛上去,“今天你长大成人了!重要的生日,快,许个愿!”

    年伯同伸手扶额,“星河?”

    “许愿嘛。”她急了,催他,“我特地让阿姨要了这么多蜡烛,你怎么能不许愿呢?”

    年伯同点头:“行,许愿。”

    等年伯同睁开眼后,才发现她也闭着眼,一脸虔诚的对着蜡烛许愿,睁开眼后说:“你都许好愿啦?那我们一起吹啊!”

    现在是她安排的年伯同二十岁生日,当然也是她二十岁的生日,所以她觉得要一起吹蜡烛。

    黑暗的客厅当中,只有那根小小的二十字样的蜡烛发出微弱却温柔的光,照亮了周围的一切。年伯同微微低着头,抬眼透过跳跃的火光,看到对面桌子上洋溢着灿烂微笑的那张脸,似乎被烛光荡漾了心神,让他在恍惚间模糊了周遭,唯有那张脸在他眼前晃动着、微笑着。

    “吹啊!”方星河见他看着自己发愣。

    “嗯。”他应了一声,两人同时吹向蜡烛:“呼——”

    蜡烛被吹灭之后,方星河拍拍手,她伸手要换上,年伯同突然握住她的手,他摇摇头:“不换了。”

    方星河奇怪的问:“为什么?还没结束呢……”

    “我希望就到这。”他说,“我想跟你一起过二十岁,不想一个人过二十八。”

    方星河想了下,立刻说:“行啊!那我们俩就一起过了二十岁啦!”

    她站起来,跑去把灯开了,“我们先走吃蛋糕!你猜我许了什么愿望?”

    “猜不到。”年伯同摇摇头。

    “我许了一个……”

    “不是说,说出来就不准了吗?”年伯同笑着说:“要是你重视这个愿望,就不能说出来是不是?”

    方星河:“呃……好吧。”

    半响她要切蛋糕的时候又说:“其实,也没有那么严格啦!”

    “哦?那你说说,你许了什么愿望?”年伯同配合的问。

    方星河说:“我许了一个毕业之后,我要成为一个有名的摄影师,然后呢,还要赚很多钱,再然后就是我的终身大事!后面这几样,都是我姥犯愁的,她担心我花钱比赚钱厉害,养不活自己,还担心我找不着对象。”

    年伯同忍不住笑,“为什么会担心这些?”

    “她觉得我贪玩,会惹事,觉得以后我赔偿别人的钱可能会比较多,还说我这性格,一般人家的妈妈都不会喜欢,就是婆婆大多不会喜欢,哎,其实我觉得我挺好的。”方星河拿手摸了下自己的脸蛋,“我要减减肥,肯定就好看多了。去年年底的时候,乃伊就说我的脸瘦了点,脸型也变长了一点,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么快就胖回来了。”

    年伯同说:“我觉得脸圆圆的很可爱。”

    方星河顿时有点不好意思,“嘿嘿。还是你有眼光。我来切蛋糕啦!”

    她刚举起刀要切蛋糕,门铃突然响了起来,方星河纳闷:“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