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双眼一瞬睁大,盯着近在咫尺的浓密眼睫,只觉得羞愤难当。
廑爻高大的身躯紧紧压着我,不给我任何反抗的空隙与机会。
他闭着眼全然不顾我愈发激烈的反抗,只是不断在我的唇瓣上辗转吸吮,像是在品尝着渴求已久的美味。
双手被他强有力的大掌紧紧攥住,单单一只便已足够限制我的行动。
而他的另一只大掌则死死地按住我的肩膀,不让我来回动弹。
我不断反抗,却发现他在压制我的同时,身体颤抖得尤为厉害。
脑海里蓦然闪现当初北凌夜来魔界救我出去时,廑爻对我的所作所为。
彼时离我很近的他,身体也止不住的颤抖,像是在做着尤为激烈的自我挣扎。
可那时候的颤抖,终究和此时此刻的颤抖,完全不一样了……
迄今为止,这是我第二次被人强吻。
第一次是还在桃庄时,我在沐浴,北凌夜跑到澡房里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强吻我。
虽然当时的我并没有全然明白自己的心意,可终究对他是有些心动的,所以并没有觉得有什么。
可此时被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强行亲吻,关键这个人,还一直被我珍视着,简直是奇耻大辱!
我想要张口咬廑爻,却不敢轻易张口,害怕被他趁虚而入,进一步索求,于是只能不断发出“唔”声。
可无论我的反抗多么激烈,廑爻就好像是已经沉醉在此时的吻当中,无法自拔了。
他的眼睫犹如受伤的蝶翼般不停颤动,温热的双唇不断在我的唇瓣上摩擦。
我只觉唇上一片湿润,顿时脊背一僵,挣扎得更为厉害了。
他却不管不顾,柔软的舌头不断描摹着我的唇形,并试图撬开我的唇瓣,长驱直入。
从初识到现在,那些好的、坏的、伤心的、感动的,等等,统统在脑海里不断闪现。
而每闪过一帧,心中的屈辱也更添一分。
直到最后的交集也放映完,它们全部糅杂在一起,骤然粉碎成千千万万的残片,消失在眼前。
我死死咬着牙关,顽强抵抗,眼泪流到了唇瓣上,忘我的廑爻动作一顿,终于缓缓睁开眼。
他的眼瞳里带着满满的自责与慌乱,像是走失在迷途不知归路的小孩,如此的惶恐无助。
我淡淡别开眼不看他,凌乱而急促地呼吸着,明明已经心如死灰,可眼泪还是不由自主地奔涌着。
廑爻的呼吸也狂乱到不行,坚实的胸膛不停起伏,激烈的心跳声隔着胸腔和衣衫,敲打在我的心上。
过了几秒,禁锢着我双手的大掌终于逐渐松开,攀附在我肩上的手掌也无力滑落。
“莫儿,我——”
廑爻着急着似乎是想解释什么,却被我扬手一巴掌,打得欲言又止。
响亮的掌锢声落下,静谧的空气里除了彼此间凌乱的呼吸声以外,再听不到任何声响。
清冷的月光从窗户洒进来,与屋内微微摇曳的烛火交相辉映,在地面上投下一片惨白。
我出手实在太过用力,整个手臂都在不由自主地发着抖,停不下来。
手心也一阵酥麻,像是有千千万万只蚂蚁同时在肉里来回爬行。
被我打了一巴掌后的廑爻,一直面无表情地静伫在原地,低垂着眉眼,没有看我。
而那白皙的左脸上,清晰呈现着一个偌大的巴掌印,红红的,尤为明显。
我轻轻启唇,懒得多说一个字,“滚。”
我一直都觉得这个字是所有字眼中,最为伤人的,哪怕是心里再痛,也会尽量避免和亲近之人说这个字。
作为莫琦月和廑爻在一起度过的岁月里,我从未对他大小声过,哪怕是因为北凌夜产生争吵,也是不值一提的。
可今时今日,我却终于对他说了这个字。
话音落下,廑爻的身体狠狠摇晃了一下,犹如一棵老树,在台风过境之时,忍受不住巨大的摧残,即将倒下。
这段我不断让步妥协的关系,终于还是走到了毁灭的尽头。
他终于移动着高大的身躯,一步一步,沉重地往后退,继而轻轻勾起唇角,凄凉一笑,“你终于还是……恨我了……”
我没有应声,看见他终于掀起眼皮注视着我,清冷的眸光里夹杂着浓浓的凄婉哀伤。
“这样也好,今生你注定是不能爱我了,哪怕是恨我入骨,但只要能在你的心里占有一席之地,让你永远记住我,也算无怨无悔。”
语毕,竟然仰天大笑起来,笑声断断续续,夹杂着显而易见的哽咽与隐忍,眼泪却顺着抬起的下巴流了下来。
我别开脸,艰难地呼吸着,若不是倚着门,恐怕早就跌倒在地了。
廑爻什么时候走的我全然不知,只是等再度侧目时,房间里已经空空如也。
那一刹那,我终于卸下了所有防备,无力地顺着身后的门板,滑坐在地。
手掌已经褪去了酥麻,取而代之的是不可忽视的疼痛感。
我举起手,看着掌心里的一片绯红,再也没有想要流泪的冲动了。
蜷起双腿,将头埋在双膝间,双手紧紧地抱着自己,就这样静坐了一夜。
随着隐约的鸟鸣响起,屋内的光线逐渐光亮起来,身后有人推门,推不开,再换了另一边推。
有人进来了,朝着里面的床榻间走去,“夫人,该洗漱吃饭了。”
尔后应该是走到了床榻边,脚步声消失,却猛然惊呼,“夫人不见了!”
侍女大概是匆匆忙忙地转身,想要出门去禀告廑爻,凌乱的步伐却骤然一顿,又是一阵惊呼响起,“夫人,你怎么坐在地上啊!”
我始终没有动,任凭她将我从地上扶起来。
眼睛在双膝间埋了一整夜,突然接受如此强烈的光线,有些不适应。
我微眯着眼,被侍女扶到床上坐下后,任她伺候我洗漱吃饭,整个过程皆如一滩烂泥,不言不语。
饭我并没有吃多少,尔后再度进来一位侍女,朝我欠了欠身,毕恭毕敬地说:“夫人,尊上请你去水牢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