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妖怪见我显形，只是平淡无奇地看了一眼，而清歌，则是吓得煞白了脸，不敢置信地盯着我。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清歌方才的理直气壮瞬间烟消云散，身子忍不住颤抖，一步接着一步不停往后退。
可她的身后全是晾晒在竹匾里的草药，她不可避免地打翻了离她最近的竹匾，里面的草药撒了一地。
"诶！"
老妖怪心痛地低吼一声，望着那些地上的草药颔首扶额，"本妖怪的草药啊！这落地了药性就失了六七分了啊……"
西北山灵气十足，就算是落了地大概也没什么要紧，毕竟这里总归和其他地方不一样。
他大概只是装模作样心疼一下草药被打翻了而已。
世人皆知老妖怪爱草如命，此刻听见他如此一说，清歌更是面色苍白，神色惶恐。
不过此刻的我，恐怕是不能顾及他的感受了。
我提起凝霜剑，不给清歌任何反应的机会，直逼而去。
时至今日，老天爷还在不停捉弄我。
原本我以为，最痛不过以为是北凌夜杀了我，他是我的挚爱之人，哪怕粉身碎骨也可以原谅。
可后来却告诉我是廑爻，如今再一次让我知道，真正造成这一切后果的人，不是他。
走到如今的地步，我竟然不知道应不应该责怪廑爻。
说到底，他也是被清歌利用，就算他不打算那样做，清歌也会伺机行动。
可这个契机，却真真是他送到她面前的……
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可为什么，无论是作为莫琦月还是楼映雪，我的人生从一开始就没有好过？
我已经说不清道不明此时此刻心中的感受，好像整个世界瞬间灰了，而深埋在心中复仇的执念，也成为了一根刺。
它坚不可摧的扎在心里生了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北凌夜的死，我的无助与绝望。
清歌在西北山上受灵力压制，应付起我来颇为吃力。
老妖怪始终立在一旁坐山观虎斗，只偶尔发出一声可怜兮兮的惨叫，"啊！我的草药啊！"
我挥舞着凝霜剑完全丢掉了理智，一道道寒冷凌冽的剑气与仓皇闪躲的清歌擦身而过，落在四周的竹匾上，一分为二。
顷刻间，茅草屋前便四处散落着各种各样干瘪的草药，以及破破烂烂的竹匾，一片狼藉，惨不忍睹。
说到底，我心中其实也觉得不甘。
论修为，论身份，走到哪里他们都需尊称我一声"莫姑娘"，可到头来，却被如此心思深沉的人算计。
若不是今日刚好撞见她来这西北山，老妖怪引诱她说出这番话，恐怕我会一直被蒙在鼓里，不知真相。
这种被人耍的团团转的感觉，糟糕透了！
越想，我心中的负面情绪便越发高涨，攻势也愈发凶狠不可控起来。
最后凝霜剑竟然一下脱离了我的掌控，自发朝落在地上狼狈喘气的清歌飞去。
清歌睁大了眼睛，身体四周陡然迸发出浓烈的黑气来，形成一个薄薄的黑色屏障，将危险隔绝开。
凝霜剑的剑尖刺在屏障上，竟然没有第一时间穿透看起来薄如蝉翼的阻挡。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潜力吧，只有在你面临生命危险或者实在无法化解的危机时，才会被激发出来。
可就算没有西北山灵力对她的压制，她也终究不是我的对手。
我停在原地，用念力催动凝霜剑不断往屏障内壁去。
随着剑尖的成功刺入，清歌也完全失去了冷静，面目凶狠地冲我吼，"莫琦月！就算你杀了我，一切也不可能重来！北凌夜也不会活过来！"
她明知道我心里最痛的是什么，可她偏偏以此来激我，果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杀了你？"
我冷冷注视着她惶恐愤恨到狰狞的面孔，在她的四周设下桃花结界禁锢起来，让她无法逃脱。
"前有我，后有楼府上上下下百口人，你做了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让你死，岂不是太便宜你了？"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发自心底的寒凉与阴冷，好似被魔鬼附身了一样，前所未有的阴桀。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我吧，这才是真正的莫琦月，敢爱敢恨，不是一昧逆来顺受，也不是一昧善待他人。
从现在起，我要让所有人知道，伤我的下场！
"凝霜！"
我中气十足低吼一声，凝霜剑瞬间落入手中，我没有丝毫犹豫，干净利落地，快速挥舞起剑刃。
夹杂着无尽寒凉的剑气与气流激烈碰撞，带着呼啸在清歌的身体上留下一道又一道惨不忍睹的血痕。
她已然没了多余反抗的力气，如今再被我禁锢起来，更是除了承受之外，别无他法。
"莫琦月，你最好是现在就杀了我，否则，在我死之前，也一定不会允许你伤害尊上半分！"
又一道凌冽的剑气呼啸而过，正好落在她闪躲不及的右脸上，从接近眼尾的地方一路下拉，长至嘴角。
清歌长相虽算不得惊艳，但也绝对是魔界所有女子中的佼佼者了，添了如此丑陋的一道血痕后，整个人变了样。
女子生来便在乎自己的容貌，清歌也不例外。
她不敢置信地缓缓瞪大双眼，颤抖着手抚摸上那道鲜血淋漓的伤口，眼底逐渐晕染上浓浓的嫉恨与哀痛，"我的脸……我的脸……"
我停下狂乱的攻击，将凝霜剑紧握在手心里，讥讽道:"反正廑爻眼中也没有你，你丑陋与否，他都不会关心。"
"倒是你，还是做好如何面对廑爻的准备吧，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会在他面前替你求情的。"
闻言，她眼里的阴狠更为明显，可我依然兀自说着自己的。
"毕竟你不是一直希望我选择他吗？不让你看见我们成亲，你怎么可能安心呢？"
我想，亲眼目睹自己所爱之人娶了别人，伤痛应该不会比亲眼目睹自己的挚爱死在面前差多少。
清歌果然红了眼眶，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的模样像极了濒临死亡的困兽。
她眼中含泪地看了我半晌，继而转头冲着置身事外的老妖怪冷笑起来，"你最好现在就杀了她，否则你以为，她会放过你吗？"